第44章 寺囚

天化寺内，游客们陆陆续续前来，佛教在大离到底算得上是个什么样的地位呢？也没人说得出来。
  但是确实占比不小，络绎不绝的游客们开始祈福庇佑。
  在这络绎不绝的游客中，有很多都是平民百姓，同时也有很多的贵族豪绅。很多豪绅都掷千金求个平安。
  传言太后曾是个信佛的人，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太后就那么变心了，在太后的身边万不可提佛一声。
  自然，有贵族，也就会有贫民来求佛。
  有个衣衫褴褛、步履蹒跚、披头散发、胡子拉碴的白发男子出现在这游客之中，他双瞳无神，望着这一望无际的游客，口中呢喃几句，就离开了。
  他一直走到寺庙的后院，在那里的碑林中寻到一根长扫帚，开始扫着落叶。
  他的日子就是这么无趣，在碑林中度过，这些石碑是他的朋友，是陪伴他最久的事物。
  等到下午时，有个小和尚出现带来了些许的饭菜，他也是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口中还颇为不满地来了一句：“净是些素菜！”
  小和尚也是无奈：“卫先生，您又不是不知道，出家人怎么可能提供荤菜呢……”
  这姓卫的邋遢男子也是满不服气地嘟嘟嘴：“你们出家人还吃三净肉呢……就不能给我点儿？”
  小和尚苦笑几声：“瞧您这话说的，寺庙里的规矩在……这……三净肉还是别想了吧。吃点素的，不饿着就行啦！”
  等到这小和尚走了之后，另一侧的墙上翻下来两个身影——齐翳和韦尚。
  “哟呵，你们俩终于来了！”这邋遢男子看到他们俩也是顿时开心不已。
  “没想到赶上饭点儿了，你还吃得下吗？”齐翳指了指韦尚带着的餐盒，颇为打趣着。
  “吃得下，吃得下……这庙里的东西，怎么可能吃得饱！”
  其实这男子吃寺庙中的素食的时候，齐翳和韦尚就在旁边偷看了，明明这邋遢男子已经吃了那么大一碗了，可是胃口依旧不减。
  “这胃口……只怕是成日习武、食量惊人的大力士，也要甘拜下风吧？”齐翳笑道。
  “哪里话，我成日用脑，也是很耗体力的。我的饭量，自然不比大力士少。”这人回答道。
  齐翳：“我以前没有来寰都的时候，您老是不是成日吃不饱？”
  之见这邋遢男子思量片刻，看了看韦尚：“也不尽然，遥归偶尔还是会来给我带点什么的。”
  齐翳笑了笑，等到这他吃完东西之后，韦尚把盘子收好。三个人都盘坐在地上。
  齐翳：“接下来，我们该进入正题了。卫周先生。”
  卫周抠了抠牙缝，一脸狂笑：“好啊……”
  这并不是齐翳和卫周之间的第一次见面。齐翳对面前这个外表上疯疯癫癫的家伙可是相当尊敬的。
  齐翳：“毕竟……您可是符王殿下的太傅首徒呢……”
  卫周脸上稍有些不喜：“尽是些乱七八糟的往事，谈这些没用的做什么……”
  齐翳却是露出虎牙，手指点了点地面的石砖缝隙：“两块石砖之间总是要有缝隙的，看样子，卫周先生的过去和现在之间，也有一段跨不过的槛呢。
  是因为当年符王兵变失败，先生也成为了阶下囚，学生心里过意不去吗？曾经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文状元，成为今日这般落魄模样……先生的心中，恨吗？”
  卫周冷哼一声：“怎么不恨，又如何不恨？我十岁有八，便高中状元，三元连中，艳压群群学子。这天下之大，又要何人能与我一拼。
  符王为人仗义，做事光明磊落，求贤若渴又不耻下问。他才是最应该当上皇帝的人……可惜了那妖后、黄相、太师这种奸佞，杀了这盛世明君，断了大离的荣光！”
  齐翳的瞳孔中流露出好奇：符王是当年最有可能登基的人选，当年的昌王、平王，亦或是如今的天子，也都不及他的势力。
  兴宗对于符王也是甚是看重，将符王已有内定的趋向，似乎要将王位传给符王殿下。
  可是颇为戏剧性的事情发生了，并且好巧不巧，发生在了后面北伐、西征的末尾阶段。
  那时候，兴宗北伐，留下了符王监国。北伐、西征的转折点，正是上燎堡之战，飞羽将首齐翔大破烟沙。烟沙狼主穆奎哈因狼狈逃走，这一战奠定了之后的胜利，也为如今的烟沙易主埋下伏笔。
  在那个时间段中，出了两个大事……
  其一是兴宗的“卸磨杀驴”，在齐翔打了败仗之后，齐翔就不明不白地死了……至于他是怎么死的，对外就是说饮酒过多、旧疾复发。
  可是别人不知道，齐翳还能不知道吗？自己的祖父，是被兴宗杀死的……飞羽将的日益壮大，终究是功高盖主，引来了兴宗的不满。
  第二件则是符王的兵变，符王一度在内推崇变法，这一点和黄相似乎是不谋而合的，但是黄相和符王还是有些理念上的差别的。
  黄相更倾向贵族洗牌为主，符王则是倾向群众主宰。不过对于他们两个人的变法，兴宗都看在眼里，都不支持。
  兴宗只是给了他们这些变革派一点点空间发挥，同时利用保守的寰都旧贵族和他们开始制衡之术。
  而对于当时的战局，明明当时已经打赢了上燎堡了，再往下打下去，烟沙根本就无险可守。这时候传来消息，符王造反了。
  兴宗大吐鲜血，兴宗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最支持的继承人，居然造反了。或许不仅仅是兴宗，该是全天下所有人都想不到吧。
  符王怎么就急于一时了呢？
  可是符王造反的事实摆在面前，兴宗怎么可能就放任不管呢？接下来的战争，兴宗兵分两路，由齐翔之子齐殇带兵，继续讨伐烟沙；另外一路则是由兴宗开头，回京平反。
  上燎堡已经打赢了，接下来的战斗齐殇赢得很轻松，简简单单就赢下了这场耗时良久的征伐。也为齐殇留下了一个活下去的借口，当年的飞羽将后来或多或少都被兴宗清算，齐殇靠着这征战大获全胜的功劳加上自己目光长远，及时离开寰都，放弃十一族的身份，在外地封侯。
  当然了，兴宗记得他的情。可是太后不记得他的情，太后就这样拿着他作跳板，杀了这么个功臣。
  那么……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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