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让步

肺里的空气渐渐稀薄，付宸舟瞳孔骤然扩大，他心中愤然，手上卯足了劲打算对宋廉来上致命一击。

        宋廉对上对方布满红丝的怒目，察觉到捅着脊背上的动作速度变得迟缓，他猛的意识到什么！

        凭付宸舟现在的状态，他深知只要及时松手，那便是可以躲过接下来的一击，但是松手——

        思绪在脑海中飞快折转，以他目前的伤势，松开后很难再次追上付宸舟，且容易被得了自由的对方再迎面刺上一刀。

        他不能松！

        如何都不能放了付宸舟，那便只有同归于尽。

        付宸舟握着匕首的大手暴起青筋，阳光在刀柄划过，折返到宋廉的侧脸一闪即过，刺得他的眉头压得更紧，眼瞬时闭上。

        他的指尖深深陷入付宸舟的脖颈，甚至渗出了一丝温热粘稠的液体。

        刹那间，寒光劈手落下，锁住咽喉的力道愈发加重！

        谁料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却见远处一个物体极速袭来，屋顶的瓦片被这冲击打得稀碎，登时破开一道窟窿！

        两人瞬间失重，手上的力霎时都卸了七分，身躯一齐的从半空落下，重重摔在街道上。

        随之落下的瓦片如倾泻的洪水般猛砸在两人身上劈啪作响，激起一阵灰土迷雾。

        尘土飞扬，不待宋廉反应，付宸舟钻了空得以喘息，当即腾身，双腿骤然发力将他蹬开。

        宋廉狼狈的身躯划过一道弧光，飞出一泼鲜血，紧接着嘭咚一声再度落地，但力道之大仍使他不住的向后滑动了几米远，在即将撞上厚石墙根之时，突然被一把子抓了住！

        尘土逐渐消散，慢慢显露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付宸舟踉跄起身，捂着脖颈发出闷咳，呛出星星点点的血沫。他来不及细看突然出现的人，就已经在心中大骂一声！

        秋风萧瑟拂过。

        那欣长身形愈显清晰，只见是谢绝立在一片狼藉当中，他左手抓着宋廉的衣襟，平日里挂着邪笑的脸，此时如坠冰窖中冷寒着。

        两人打了照面，付宸舟这时候也看清了来人：“……”

        宋廉眼前一阵发黑，也顾不得身侧是谁，只对他唇齿艰难道：“快……快去，他受了伤，跑不快！”

        谢绝紧抿着唇，没有接话。

        两道目光交汇，付宸舟紧锁眉目，仿佛对他的出现不觉意外，只觉难办。

        气氛着实诡异。

        眼见宋廉再度张口要出声催促，谢绝将他随手甩到墙根，便飞身迎了上去。

        “锵！”

        捕快的佩剑与大盗的匕首相交。

        付宸舟体力不支，疾步后退，而谢绝紧逼不舍。刀光密集没有丝毫空隙，裹挟着劲风几次险些擦过付宸舟的咽喉！

        墙角，宋廉呼了口带着血腥味的气，缓过劲儿，定眼锁住前方的两道人影，看着双方缠斗在一起。

        “嚓——”

        只见谢绝猛然发力，在对方的肩胛划出了三四寸的血痕，仅差几公分就划到了脖颈！

        “嘶——”付宸舟咬牙，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喝道：“你来真的？！”

        谢绝不语，手上的动作不停。

        付宸舟随即也结束了一味躲避，当即发了狠，将刺来的寒剑震退。

        耳侧劲风呼过，谢绝手臂被震得发麻，痉挛得来不及挥剑，下意识先后退几步躲过攻击。

        不得他反应，付宸舟纵身迎上前。

        在宋廉看不见的角度，谢绝倏而身形一滞，刹那间被他刺中了胸腔。

        “……”谢绝垂下眼帘。

        空气凝固了一瞬，付宸舟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睛一眨，闪过些许嘲讽的笑意。

        付宸舟快速将刀柄一收，又在那血窟窿补上了一拳，将对方击退，引得谢绝大吐鲜血，倒地昏迷。

        随后他没有丝毫犹豫，转身疾行，在宋廉的目光中，逐渐消失在街道末端。

        谢绝再次受了重伤。

        云锦书收到府衙传来的消息时，喊苏常赶忙备了马车，把人接回了世子府。

        小偏屋里，接诊的大夫将谢绝里外检查了遍，目光触及到他身上的伤口时还是忍不住地倒吸一口凉气，随后对症开了药方，交由府里的下人煎药。

        问诊结束，大夫告知云锦书，谢绝暂无性命安危，只是要小心修养，切不可再动手。

        闻言，云锦书没说什么，只一动不动地凝神看着床上的病容。隔了一会儿，他才出声赏了钱，把众人遣散，让苏常送大夫回去。

        日暮降临，没点起烛灯。

        屋里黢黑一片，月光从缝隙中透漏，在谢绝脸上洒下一道白痕。

        谢绝闭着眼均匀地喘息着，忽略那惨白的面色，就像睡着了一般，云锦书靠坐在床沿，用手一下一下地顺着他的头发。

        如此看了他半响，云锦书终于情难自控地俯下了身。

        触到两片泛白的薄唇，不同前次被谢绝用力的啃噬，他轻轻浅浅地亲着，喉结不自觉地鼓动着。

        谢绝没有回应。

        云锦书的泪突然吧嗒地落了下来，砸在谢绝的面上，蜿蜒滑落至他的鬓角，遂没入那墨发当中，不见了踪迹。

        他直起身，语气若有似无的埋怨道：“你当真是要把我吓死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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