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帝朝来人

五元宗青灵峰，玉宇楼阁灵气缭绕，平台上雾霭弥漫宛若云池，夕霞挽浮萍氤氲绵延。一位青年身着鎏金服饰望山而立身躯挺拔，好似凌峰屹立，衣袂飘摆，黑丝如墨，面容俊朗，一呼一吸间宛若符合某种道韵，暗合天地。

青年回身，俊朗的面容上淡出一抹微笑，令人如沐春风，顺着青年看去的方向，两人迎面走来。

“原师兄，古风来了！”其中一名弟子说道。

“恩，你先去吧！”青年淡笑说道。

待那名弟子走后，古风上前行礼，神态谦恭无比，虽然同是弟子，但原天涯一身修为早已超出同辈中人，已经可以与老一辈人物比肩，且为人随和，从未对师弟们有过任何责骂，如果有弟子犯错，虽会处罚，但是所有人都会心甘领罚，并且这位师兄有个特点——护犊子。

“古师弟免礼吧。”原天涯抬手扶起古风，说道：“我刚从外面回来，找你来是想问问你，宗主让你照顾的人现在怎么样了？”

“这个……”古风揉了揉额头，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不过随后还是支支吾吾的说道：“他、他被关在深风洞里了。”

“哦？无缘无故的怎么会被关在那里了？”原天涯略带惊疑。

“说起来有些复杂。”

随后古风将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没有一丝隐瞒，甚至将有些责任都归咎在自己身上，不想让原天涯对秦天有什么不良印象。

“这么说他现在已经被关了一个月了？”原天涯的笑容突然更深了，道：“没想到居然有人跟我一样！”

“跟你一样？”古风迷惑，不知道原天涯怎么会这么一说。

原天涯挥了挥手，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示意古风可以离开了。

古风离开后，原天涯突然大笑不已，俊朗的外表下却难掩豪爽之意，笑罢，身化雷絮离开青灵峰，朝着正宗大殿掠去。

大殿内，白玉光芒荧荧绕绕，但是却弥漫着不和谐的气氛，郝风扬此时对面站立一行人，为首之人赫然是一位绝颜女子胜神赛仙，五官美轮美奂，宛若天公巧手找不到丁点瑕疵，身材傲人，双峰饱满，一双玉腿圆润紧绷，笔直修长，衣装典雅高贵，却掩饰不住她那卓越的风姿，仿佛冰山上的神莲，冰洁高贵，又如圣女一般散发超脱凡俗的气势，不容忤逆。

一位老者佝偻之躯站于其后，双眼闭合，气息内敛，如果不是此刻他是站着的，恐怕都会以为是个死人。

“宗主！”一道雷絮掠过，露出原天涯俊朗的面容。

“天涯，人怎么没带来？”郝风扬问道。

“现在被关深风洞了，弟子是回来领宗主手谕的，不然以曹长老的性格，恐怕人是带不来的。”原天涯笑道。

郝风扬眉头一皱，秦天只不过才来一个月，怎么就被弄到那里去了呢，不过现在不好多问，只能出了一道手谕交给原天涯，让他将人带过来。

……

深风洞内，太虚风暴早已经过去，秦天盘坐其中，捧着小黑板翻来覆去的想看个究竟，偶尔有银芒闪过，在他身上留下一道浅痕，但是血液流转星光缀缀，只一瞬间便即愈合，连伤痕都没留下，此时的他比起一个月前简直强的太多了，皮肤坚韧且恢复力极强。

“到底怎么能把你弄出来呢？”

秦天并不在乎太虚之力形成的银色光刃，任其划在身上，如此情势已经大半个月，自从他见到那滴血，心里就痒痒的，想尽了办法，小黑板却没有任何变化，如死物一般。

“啊！”

小太爷快要崩溃郁闷之极，恨不得砸碎这块小黑板，就好像面对珍馐美味，奈何嘴被封上了，想吃却吃不到。

“叮！”

一声金属交割的声音传来，秦天皱眉，他在深风洞待了整整一个月，对于太虚之力的声音无比熟悉，而这道声音却是不对。

他站起身来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烟霾弥漫，隐约中仿佛有个人走了过来。

恍惚间秦天像是见到有一道紫色雷芒闪现，太虚银光划过，却连那人的边都没挨上，就被弹了出去。

“难道又有人被关了进来？”秦天有些兴奋起来，这下可算是有个说话的人了，不用担心剩下的两个月寂寞难熬了。

“喂！朋友！你是因为什么被关进来的？私斗还是抗法了？”秦天朝着人影那边喊道。

“呵呵，没想到你精神还不错，比我当初被关在这里的时候强多了。”原天涯忍住不轻笑，两人说话间已经能够看清对方了，只不过现在秦天的造型有些独特，浑身上下没有一片完整的衣衫，手中捧着小黑板挡在某个隐秘之处，晃着脑袋踅摸着看呢。

“别笑，过不了多久你就跟我一样了。”秦天非常不满对方的眼光。

“好了，不多说了，我是来带你出去的，跟我走吧！”原天涯知道宗主一众人正等着他，也就不说那么许多。

秦天顿时惊诧，不过下一秒精神一振，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其他无所谓，反正到哪都比深风洞强，随后跟在原天涯身后，出了深风洞，后者拿出了一套衣服，递给他示意他穿上。

“呵呵，我当初被关深风洞也不像你这么狼狈！”原天涯浅笑说道。

秦天眼角一斜，道：“你被关过就该知道里面有多危险，好在我命大，不然恐怕早死在里面了。”

“死在里面？怎么会？将你关起来，只不过是想让你接受些处罚而已，而且即便是每个月的太虚风暴也都安排了安全之处，让人躲避的。”原天涯不解。

“安全之处？放屁，我走了那么远也没看到有什么安全的地方！”秦天直眉瞪眼的说道。

“难道没人告诉你，在入口边上就有冥钢打造的避身处吗？”

原天涯一把抓住秦天，让他再次体验了一阵风的感觉，只不过这次时间比上次短了许多，只不过十息便再次落地了。

看着眼前恢弘的大殿，秦天跟着原天涯迈步走了进去，一众人郝风扬他自然认识，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会在五元宗。

当他眼神环绕后落在绝颜女子身上时，怦然心动，从小到大何时见过如此美貌的女子，不过猛然间，他就感觉身前空间凝结，一股庞大的压力宛如巨石一般袭压过来，体内血脉之力不受控制的翻腾起来。

“嗖！”

人影闪过，原天涯身上紫芒律动，雷霆般的气势轰然而起，挡在秦天身前。

“齐老，我尊你是长辈，但是对本宗弟子出手，也必须给个说法！”原天涯气势磅礴如海，怒视那女子身后的老者。

“管好他的眼睛，公主容貌岂容他亵渎。”老者道。

“哼！好说辞，正如你所言，方才你直视晚辈，那么晚辈是不是也可以请齐老不吝赐教呢？”原天涯气势暴涨，当他最后一个字说完后，整个人仿佛化成雷霆，一阵阵毁灭气息弥漫开来。

秦天站在身后，没想到原天涯会为他出头，心中感激，但是对于老者却极为愤慨，只不过是看了一眼女子，竟然就是他出手的理由。

“齐老！先谈正事。”

老者刚要出手，那绝颜女子玉手轻挥，制止了他，声音莺莺动听，令人难忘。

“天涯，你也住手！”郝风扬也出声制止了原天涯。

原天涯冷哼一声，拉着秦天来到郝风扬身边，看也不看那老者。

“你当着芊绫公主的面，将当日对我说的话再说一遍。”郝风扬对着秦天说道。

“好啊！”

秦天一笑，示威般的看了老者一眼，随后直直盯住公主那绝美的面容，一眨不眨，将当日巨妖破山而出的事情说了一遍。

“可有不实？”芊绫公主绛唇轻启，言语平淡。

“没有！”

“放肆，胆敢欺骗公主！”一旁老者突然厉喝。

“没有！”秦天眼皮一翻，脖子一梗，望着天花板，对于老者蔑视至极，心里还在为刚才的事耿耿于怀。

老者眼中精光闪过，身为帝朝元老，今天接二连三的被冲撞，原天涯也就罢了，一代天骄，被钦定为五元宗宗主的接班人，可是眼下这个蝼蚁般的人却敢如此对他，怎能不火。

“唰！”

老者陡然出手，秦天仿佛秋叶一般，直接被一股巨力吸附过去，脖颈上一只干枯的手掌紧紧的扣在上面。

“老匹夫你敢伤我师弟！”

原天涯一瞬间爆发，整个人好似雷霆一般，刺激的四周空气噼啪作响，毁灭气息刹那弥漫大殿之中，随后化作一道紫芒电射老者。

“嘭！”

一道银白至极的法身突然闪现好似凤凰，羽翅伸展冰雾弥漫，九幽气息笼罩，随即凤喙如冰剑一般啄下，雾霭中紫芒激射八方，空间震荡搅动四周气浪翻滚，一道道黑色裂痕忽隐忽现。

“芊绫公主是要纵容这老匹夫吗？”雾霭中传出原天涯的声音。

法身消失，冰雾散去，只见芊绫公主与原天涯相对而立，面色平淡，不为所动，红唇轻启：“此人所言却有不实之处，齐老也是为了帝朝安危才出此下策。”

“不管如何，他是我带回来的人，先放开他！”郝风扬对于老者的做法亦是气愤，但是作为宗主，不能单凭个人好恶而决断。

女子示意老者将秦天放开，但是却依然控制在老者身边，道：“郝宗主，这人修为低下，但是与妖族遭遇却能逃脱，令我困惑，需知两族势若水火，又怎么能轻易放他离开，所以芊绫为了帝朝安危必须验证一番。”

“怎么验证？”郝风扬问道。

“巨妖放他离开，原因或许有两种，一是他修为太低，不能引起重视，二是两者同为妖族。”

秦天脑海中却如惊雷般轰鸣，一颗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

“不可能！”芊绫公主话音刚落，原天涯便开口否定。

“是与不是验证过后必然知晓。”芊绫公主道。

“如何验证？”郝风扬问道。

“妖族可以化成人形，但是遭受重创或死亡必然会现出本体！”芊绫公主道：“齐老！”

老者眼中精光闪耀，枯掌中一道匹练轰然而出，强悍至极，空间破碎一道道裂痕蛛网似的蔓延开来。

“噗！”

秦天鲜血狂喷宛如星辰坠落一般飞了出去，即便是落在地上依然擦出去五十丈远才停下来，体内能量肆虐，不断侵蚀身体各处，血液急速流转，血脉之力澎湃浩荡，极力化解，但是两者间差距实在太大，如果不是因为在深风洞内身体被太虚之力再次淬炼，恐怕此时早就破碎了。

趴在地上，秦天全身抽搐着，自己就好像又回到了灵魂状态，意识开始模糊，渐渐的感受不到身体，眼睛慢慢的闭合，恍惚间，他看到原天涯正在与老者战斗。

知足了，笑了，没想到自己临死的时候会有人为他愤怒，也算没白来一次。

忽然，一道精纯的血脉之力融入体内，闪烁着五彩光点，不断的化解老者的能量，如果此时秦天清醒一定会感谢小黑板八辈祖宗，虽然给他带来过危机，但是却也危难的时候救助过他，一滴滴巨妖的血液不断流入他体内。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间，也许是一世纪，秦天动了，灵魂回归，感觉到了身体的存在，体内老者残余能量被化解，但是五脏俱损。

“抱歉！”

“是在对我说嘛？”秦天听到一声道歉，费力的睁开双眼，看见的却是那女子正在与郝风扬说话，但是脸上哪有一点歉意。

“没想到一个人的生死居然连一个真诚的道歉都换不来。”

秦天感觉自己非常悲哀，因为弱小被人掠来掳去，因为弱小受人摆布，因为弱小被人掌握生死。

但是既然老天让他再次活了过来，这样的事情就一定不能再发生。

“啊！”

站起来了，身体上的疼痛远不如心理上的创伤，这一刻他蜕变了，生与死的蜕变，从前的他只是抱怨，没有目标，而现在他却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该干什么。

“咦？”

大殿上惊疑声响起，郝风扬看着秦天颤巍的身体，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即便是齐老和芊绫公主也一样，那一击不要说是秦天，就算是元启境的人也难活命，为什么他却站起来了？

“嗖！”

一道人影掠来搀住秦天，这个人正是原天涯，来到五元宗唯一让他感动的人。

“哈哈……哈哈……”秦天在笑，大声的笑，可是笑声中充满了无尽屈辱，泼天的愤怒，还有一股从未有过的坚定。

“你没死？”

芊绫公主平淡的表情仿佛永远不会改变一样。

“你希望我死，还是你见过能够自己站起来的死人？”秦天忍着体内刀绞般的疼痛，脸上却露出一抹冷冽。

“只要证明你不是妖族，无害帝朝，是生是死对我都不重要。”芊绫公主道。

“帝朝？你口口声声说为了帝朝，那你知不知道，天下没有恒享昊命不变的帝朝，总会有人将他取而代之，而你也不会永远都是公主。”秦天道。

“或许，但是我不会看到。”芊绫公主黛眉微蹙，她十分不喜欢秦天的口气，仿佛是在教导她。

“如果我要让你看到呢？”秦天眼神突亮。

“蝼蚁之志，幻想罢了。”芊绫公主道。

“哈！那公主会不会相信我这只蝼蚁的话呢？”秦天摇了摇头，有些自嘲的说道：“我想你是不会相信的。”

猛然，秦天摆脱原天涯，向前一步踏出，一股豪情油然而生，直冲云霄。

“今天，我——秦天，在此立地起誓，有生之日定要颠覆帝朝，裂大地，破苍穹，此身不死，此志不灭！”

誓言拨云破雾响彻九霄，不断扩散，传出大殿，越过山峰，回荡在整片山脉，久久难消，仿佛是来自天道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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