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祭神礼

晚上，天空刚刚蒙上黑布，祭神礼正式开始时，扎乐陪她到殿前去。陶琚作为一个现代人，从来没有见识过古希腊人祭神，也不知道与以往家中长辈祭神有什么不同，此时竟有些兴奋。

        殿前台阶上，普罗勒克斯和一个穿着古怪纯白束腰长裙的独眼老爷爷站在放树干的圆形器皿后面，器皿前面跪着一个端火盆的女人，台阶下有一列统一白衣裙的金发少女，她们身边都伴有侍女。两列人后面还跟着身穿黄、紫、褐三色希顿的少年少女。

        陶琚仅瞥一眼，在夜色中朝她们走去。

        看到陶琚，普罗勒克斯面无表情地挥手，让她站到队伍的最前面。陶琚不敢怠慢，提起裙摆小步快走到台阶下。

        “你也过来，女奴应该陪同。”普罗勒克斯指着扎乐说道。扎乐低着头跑过来，站在陶琚的旁边。

        衣着古怪的老爷爷拿起树干伸到火盆里，长长的树干一端瞬间燃起熊熊火焰，他抬头望天，嘴里叽里咕噜一阵，陶琚将他嘴里蹦出来的几个词联系起来，推断他是邦国的大祭司。

        大祭司拿着树干走向陶琚。他每走一步，腰间挂着的贝壳就碰撞出响声，他慢慢将点燃树干递给陶琚:“持圣火少女，你将替这个邦国献给医神无上敬意。”

        陶琚低下头，双手接过，放在胸前。大祭司满意地离去，以相同的步骤将两条细树枝、两个香炉和三个水瓶递和了她身后的七个少女。

        陶琚举树干举得都无聊了，原本以为这个环节到这里就结束了，直到她看见三头牛、两只羊还有一只猪。它们的皮毛没有一丝泥土，明显刚被洗过澡，身上缠着一条缎带，犄角也上过色镀了金。

        另陶琚目瞪口呆的是，这些活牲畜也被牵给了少女。就算她知道古希腊认为少女最能作为圣洁的代表，当看到这一幕时，她还是无法理解，被选中的少女们都是有些身份的，没怎么干过重活，万一牲畜突然抽风怎么办？就不能叫几个纯洁一点的少男来牵牛羊猪吗？

        看着面对牲畜有些手足无措的少女们，陶琚瞬间觉得自己手上的树干一点也不沉了。

        祭神用品分发完之后，大祭司拿着镶满各色宝石的金色法杖走在前面，陶琚和少女们、侍女们以及后面穿鲜艳衣服的人们也拿或牵着祭祀用品走在他后面，一行人从宫殿出来，浩浩荡荡行走在街上。

        街上全是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还有被抱在怀里的婴孩，都特地为这个神圣的节日穿了洗净的白衣，乌压压一片，跪在了祭祀通道的两旁。为了自己与家人的健康，他们将希望寄托于神灵，陶琚对这种习俗不好评价什么，干脆专心拿着树干，任人们祭拜。

        “医神仁慈，祛病消灾，佑我国人……”大祭司自宫殿里出来后，就一直高举法杖，嘴里不住念叨着。

        陶琚跟在他后面，觉得耳朵都要炸了，这神棍带着他们在大街游行，不光一点意思没有，还令她又累又烦。

        此时正值盛夏，这里属于地中海气候，夜晚是闷人的燥热，大青叶蝉在树枝上发出震耳的叫声，蚊虫也在她耳边飞来飞去，嗡嗡叫个不停。街道无非就是平整些的土路，她每走一步，踢飞的尘土就进到鞋子里去，真是令人抓狂。

        【你可以向扎乐套一些话，就算她发现你不对劲，你搪塞过去，她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你下次别一惊一乍的，”系统的突然出现把她吓了一个激灵，可当她闻言看见旁边的扎乐，顿觉系统还是有点小聪明的，夸奖系统道:“不过，你说的挺有道理。”

        看前面的大祭司一直重复着医什么佑什么的话，根本无暇顾及她，街上跪着的人们也无一抬头。陶琚往右边凑了一下，贴近扎乐。因扎乐比她矮半个头，她又弯了弯腰，试探着在扎乐耳边说:“游行什么时候结束啊？”

        扎乐压低声音:“一会儿就到神庙了，接下来有其他活动。波里娅前几日被赎回了，今后我就是您的随身女奴，要是有事直接吩咐我就好。”

        这么说来，扎乐是刚被派来侍奉她的，一点也不了解她的性格和习惯，以为陶琚突然的发话是有事要吩咐她。陶琚内心喜道:真是天助我也，不用担心露馅了。

        她想着再问扎乐点别的，头还没偏过去，她的腰间被掐了一下，疼得她龇牙咧嘴，抬眼对上大祭司的独眼，她差点后仰。

        侧头还看见扎乐还没伸回去的罪恶的手，扎乐冲她努努嘴，她刚才一直没看路，原来已经到神庙了。

        显眼的是前面六根白色的石柱，支撑着屋顶，另外三面也都有石柱。这跟她以前在电视上看见的神庙遗址差不多，就是多了几面墙遮风挡雨，还有花里胡哨的浮雕。

        她还在神庙前发现了莉西达的两个哥哥，两人盛装打扮，在这里迎接他们。

        卡雷尔一脸神气，大手一挥，直接发话:“大祭司，请开始献祭。”瞧着他这副模样，真不愧是普罗勒克斯的儿子，都是这么自傲。对比之下，詹纳浅笑而不语的态度反而显得更加恭顺。

        大祭司转过身来，面向陶琚等人，拿着法杖铿地往地面一杵，下巴上的白色胡须都在颤抖:“献祭开始！”

        他递了一个眼神，陶琚马上反应过来，随他走进神庙，扎乐默默跟在后面。

        里面十分空旷，中央一具阿斯克勒庇俄斯的石雕孤独地矗立，石雕的手上放了一个泥罐。四壁上的火把将神庙点亮，随着火苗的跳动，她的影子忽长忽短。

        手里的树干已经燃了大半了，在他的示意下，扎乐退到一旁，陶琚走上前，把树干放进泥罐里，又围着石雕走了三圈，最后停下时背朝着它。

        拿细树枝、香炉和水瓶的少女们与她们的侍女们也依次进来，把东西放到该放的地方，走了三圈又三圈……

        然后少女们与她并排站在一起，她们的侍女则挤在扎乐那里。

        大祭司安排好这些后再次出去，陶琚对这些少女们十分好奇，同时一想到接下来的牲畜们也要绕圈，也有些好奇，于是一面打量着身旁的少女们，一面竖起耳朵听着神庙外的动静。

        哇，这个小姐姐亭亭玉立，星眸朗目看起来好漂亮！这个前凸后翘，也不错……

        “哞——”

        “咩——”

        “呼哼——”

        几种牲畜的叫声骤然交错传到陶琚的耳中。

        她还以为要牵进来溜溜呢，原来是自己理解错了，这些牲畜在神庙的门前就被杀死了。

        哗啦哗啦——陶琚对水声来源不明所以，伸长脖子向门口望去，只见大祭司就站在外面向上瞧着，而莉西达的两个哥哥则将湿漉漉的牲畜挂在门的两侧。

        原来如此，活牲畜难以控制，于是这些人选择将现场死去的牲畜流出的血洗净后，再把它们在挂在门口，既显诚意又避免麻烦。看来是她把古希腊人脑补得有些过分了。

        陶琚还这么想着呢，旁边的少女们小声议论起来。

        “卡雷尔好勇猛啊。”

        “他简直就是我理想中的丈夫。”

        听见这些话，陶琚才注意卡雷尔的小腿上溅满了牲畜的鲜血，他一只手就将几百斤的牛用铁链挂在神庙前的石柱上，又引来少女们的连连议论。

        卡雷尔仿佛知道别人在议论他似的，更加趾高气扬了。陶琚看着一脸花痴样的少女们，表示不理解。卡雷尔与詹纳现在地位同等，这个城邦也是选贤不选长，将来谁地位高也不一定，为什么她们只对卡雷尔感兴趣？对比之下，安分做着自己工作的詹纳更有内涵好吗！

        “好了，年轻人们，开始你们的狂欢吧！”大祭司都发话了，少女们不禁喜笑颜开，撒开脚丫向神庙外跑去，一溜烟就都没了人影。

        陶琚慢条斯理地走着，扎乐作为侍女，不能自己随意地疯玩，只能在身边陪着她慢走。

        “莉西达，”陶琚还没习惯，愣了两秒才看过去，詹纳正在朝她走来，脸上满是关怀，“不是最喜欢热闹吗，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詹纳与莉西达兄妹手足情深，陶琚怕他看出端倪，扯住他的袖子，别扭地撒娇:“没有，我今天也很兴奋啊，正要出去玩呢。”

        “好，活动得到天亮才能结束，别玩得太疯了。”听着他的叮嘱，陶琚不禁羡慕起莉西达，至少她有一个真正关心自己的哥哥。

        “嗯。”陶琚边答应，边朝他扮了个鬼脸，拉着扎乐跑了出去。

        外面点了一堆篝火，处处充满欢声笑语，成了年轻人的主场。之前看到的黄、紫、褐三色衣服的少年少女们在随心所欲地歌唱，无忧无虑地跳舞。

        在此刻，陶琚的内心无比宁静，她感受到了这些同龄人的活力与快乐。

        破坏心情的系统再次出现，成功吓到了她:【第一个任务:参观地峡运动会】

        想到自己还欠它一次任务，陶琚忍住了痛扁系统的想法。

        另外，这个任务听起来还挺容易的。

        “我要怎么去运动会？”

        【自己想办法。】

        陶琚看到篝火边上的詹纳，灵机一动。

        “哥哥，地峡运动会还有几天举止来着？”

        “明天。”

        “那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詹纳脸色一变，严肃地说:“别说参加，连旁观都会被处刑。你之前极少问及这些女子不能参与的活动，可是有人与你说了什么？”

        这完全出乎陶琚的意料，她连忙解释道:“没有，我就是问问。”为了让詹纳放心，她还做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面上不露神色，内心却波澜汹涌:怎么旁观也要处刑？而且明天就要开始了，这简直是赶鸭子上架！她要收回之前说的话，这个任务一点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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