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命途如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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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睿紧皱着眉，丢下手里的东西走到她身旁，伸手为她把脉，察觉到她身体并无大碍才松了口气。仔细端详她的伤口，内外伤兼并，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让她本就孱弱的身体跨了一次又一次。
轻抚上她的眉眼，心疼道：“傻丫头，没事的，你会好起来。”
那天晚上，沈睿细心地帮她料理好伤口，带她安稳睡去才离开。
慕夏醒来时，天色已亮，屋内还余留着沈睿的气息，她抱紧了自己小声抽泣，即便慕夏早就知道她不应该对沈睿抱有什么感情，可还是忍不住为他动了心。
身上的伤不疼了，心里的空洞也填了个通透，枕头旁，沈睿送给她的那支鎏金雕花簪光华耀眼，映着晨光仿佛给慕夏带来活下去的希望和幸福。
过了几日，沈睿安排慕夏离开曾经训练的地方，陪在他身边。
自那之后的两年间，慕夏的身上从未受过任何伤害。
不知不觉中，慕夏学会了许多，从医术到舞蹈，从剑术到暗器。寒来暑往，两年春秋，慕夏已十五岁，两年的悉心栽培，让这个倔强的女孩学着强大，她能保护自己，也能跟随保护着沈睿，即便沈睿从不需要她的保护。
院落间，秋叶满地，交错的身影恍惚，不出十招，慕夏便被沈睿钳制地动弹不得。
纷纷扬扬的枫叶坠落，沈睿轻笑道，“慕夏，几日不见，这么没有长进？”
在他分心的空隙中，她一个转身，快速伸手点了沈睿的穴道，“公子，没有长进也是一种长进，你说是还是不是？”
沈睿没有说话，轻笑着端详着眼前这个长相柔媚、笑意融融的女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几天，沈睿一袭黑衣踏着月色匆匆赶来，直直倒在寝居门前，气息奄奄。
慕夏颤颤巍巍地搂着他，为他号脉：心脉受损，时日无多……
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她翻阅了沈府几乎所有的古籍医术，终是找到了拼死一搏的办法：于受伤者回光返照之时令其服用蟾酥，可将寿命从阴间夺回，若伤势改善，连续服用七日，即可救治伤者。
蟾酥，蟾蜍表皮的物质，能救治心脉，可为濒死者续命。蟾蜍有毒，数量又极少，几年结不出一小块，这样的药极其难寻。而沈睿的伤势却要用到很多……
那时候盛行长生不老，传言蟾蜍有灵性可以用作仙丹，故而大梁国的许多道观里都存有这味药。慕夏没有犹豫，收拾好行囊便赶去各处道观收集蟾酥。
无法买回，只能硬抢。
夺走镇观之宝岂是这样容易，那些道长的功夫也不是白练的，辗转下来，慕夏身上的伤越来越多，一边要顾着保护好在手的蟾酥，另一边又要逃着命赶去下一处道观。集齐够用的药材时，慕夏身上的夜行衣虽看不出血渍，却透着浓郁的血腥味。
不休不眠赶回沈府，将药交到郎中手里，慕夏才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经过这一场杀戮，慕夏的武功提升了不少，沈睿也已脱离危险，这是好事，可她没想到自己的脸竟因此发黑发紫。
那时她以为自己的脸是因为身上血腥太重，犯了杀孽，遭了报应，又或是无意间中了什么毒而已，总之是无药可解。
沈睿抚摸着她的脸，让她不要在意，脸上却没有任何感情。
慕夏确实是不会在意的，烧伤的脸和现在发黑的脸是如此狰狞恐怖，她又怎么会有勇气面对镜子里的自己？眼不见为净……
那之后，她的身体也愈发不好，每个月要服用沈睿请御医为她特地抓的药才能维持正常的体能。
一个平常的下午，许久不见的沈睿出现在慕夏眼前，眉目间是掩藏不住的喜悦。
“慕夏，你做的很好，这几年来你已经长成了我幻想中的样子，甚至更优秀。”沈睿坐在慕夏对面，为她倒了一杯茶，“这是我去南城的时候特地为你寻来的毛尖，你以前最喜欢喝了。”
“多谢公子。”慕夏嗅着茶水的幽香，品茶时的暖意直达心底。
“这是应该的。”沈睿拢了拢慕夏耳边的头发，“你的生辰快到了，我为你寻了一块月白色锦缎，很配你的眉眼。”他微微一笑，“这几日我便命人做给你，你穿上一定很好看。”
慕夏感激地点点头，羞涩地笑了笑。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面前待她如此好的沈睿将会对她做出怎样一种决定。
沈睿回以笑容后，眼色忽然黯淡，哀叹道：“皇上的身体愈发不好了，朝中大臣内里破败不堪，各有二心，若是能知道他们如何想的，定能辅佐我皇国事。”
慕夏心疼沈睿这般痛心的样子，轻抚上他的手，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宽慰他。
“慕夏，你曾说过会为我做事，可还算数？”沈睿回握慕夏的手，“我现在需要你。”
这句话带着的感情透着哀求和爱意，字里行间让慕夏觉得沈睿是看重她的，不似她想的那般一无是处。
几乎没有思考，她就答应了沈睿。
“慕夏，这件事不很危险，但你也要多加小心，有时间我会去看你的。”
受伤后的她做不了日夜舔血的杀手，连基本的体能都要靠药物维持，无法凶狠地去夺人性命。因此，沈睿彻彻底底地将慕夏推开，让她离开沈府，去沛州最大的秦楼楚馆——青沉阁，让她发挥更大的价值。
于是慕夏这一去就去了四年。
因为有沈府的关系，慕夏在青沉阁地位并不低，除了沈睿命令，其余时候她是不必接客的。
平时练练舞蹈，唱唱小曲，为沈睿搜集情报，生活倒也充实，总好过在刀尖上打滚卖命的日子。慕夏一直都清楚地知道自己只是沈睿手下的一颗棋子，她的命在他手里，他要把她安置在哪个位置，她便去哪里，他让她吃了那颗敌子，她便杀谁。
从被沈睿带进府的那天起，她的命运就不再属于她自己。能为公子做这么多，这段日子便很有意义。许是这般豁达的想法，才让她不那么纠结自己和沈睿错综复杂的关系。
即便沈睿对她，确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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