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救赎；堕落

世上传闻，有一个人可以用术法使人起死回生，重塑肉身，只要你保有完整的灵魂。可这个人云游四海，从不轻易露面，也未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寻他便是一件极难的事。而且这个人脾气古怪，守的条律颇多，规矩也多，不高兴时，即使是再高贵的人向他求助，他也不屑一顾；高兴时，你不要他救，他也会主动帮你。再有便是他要的报酬，多于东海之水，天上之星。异常至极。

        昏昏沉沉之间，一双美目轻睁，淡蓝色的瞳孔打量了半响屋子后，微微缩紧，动了动身子，发现沉重得几乎不能动，清了清喉咙，也被自己的沙哑嗓音吓了一跳。顺理了脑中的回忆，却发现空了一段：“我这是在哪儿？”抚着床榻，不解。

        “在小木屋里啊。”门突然被打开，走进来了一位白衣玉冠的俊美少年，妖孽的脸上带着一如以往的温柔笑意，手中端着一碗正冒着热气的药。明明是一副温润少年的样貌，却把床上的人吓得缩进了被子，少年即上官琤琮，他上前拉开被子，一脸担忧地问道:“蓉儿，你怎么了？快起来，该喝药了。”躲在里头的沈蓉愣愣的看着上官不解的表情，上官笑了笑，说：“傻丫头，莫不是还被台劫里头的幻象迷住了不成，我们都已经闯过去了！”说着将碗递给她，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发，“呀！看来我的蓉儿是被吓傻了呢，连见着我都怕了。”流露出一副伤心的神色。

        沈蓉立马拉住他的衣袖，却又后怕地松开，却被上官一把抓住，大手包裹住小手，含情脉脉。沈蓉沙哑的声音，只能依稀听出语意:“我，我不是怕琮哥哥。”可想着上官的话，再想着被困御谚台两千年的时光，她开始摇摆不定：两千年的孤独，寂寞那么真实，历历在目，怎么会只是幻象呢？可琮哥哥的话又是那么的诱惑，台中的幻想确实骗了我不止一次，难道真的只是幻象？对啊，一定是幻象，不然我怎么可能还生龙活虎的躺在这里，早应该随着御谚台的消失，魂飞魄散了，一定是幻象。沈蓉不假思索选择了后一种可能:“琮哥哥，我看到了一个很可怕的幻象，太真实了。我。我是怕失去你！”

        上官把哭泣的沈蓉拥进怀中，安慰着：“不怕，不怕，蓉儿永远不会失去我的，永远不会。那只是个劫数，是幻象，是假的，不哭。”

        我无语地看着天，已经数了三万八千六百零七只龙御了。我始终不愿意相信，那个现在躺在床上睡得正死的十七、八岁的少年，（起码看上去是十七、八岁）就是唤了我两年“亲亲”的龙御，正七手八脚地把我拥在怀里，我差点儿又昏过去，这才过了几天啊，一个两岁不到点的不明物体“噌噌噌”长到了一米九多，欺负我长了三千多年只有一米六多是吧！真是可气。回头再说，我为什么确定床上那货就是龙御，完全是因为那张我见了几次就被吓几次的脸，不是因为恐怖，而是因为好看到不正常。可爱是没有小时候可爱啦，可是为什么可以长得那么……不可能？比上官还好看的人，我只见过一个，那就是长大后的龙御。

        想到上官琤琮，我又不禁难受，叹了一口气，闭眼沉思。

        “怎么总叹气？”有人从背后环住我的腰，力气大得我无法动弹，他把下巴抵在我发丝上，蹭了蹭，问，“整整两万年了，你可曾有后悔过？”

        我愕然，脱口而去竟是:“从未后悔。”我听见背后的人低低地笑出声，那声音动听极了，我极想知道如今他是怎样一副表情，转过身，仰头看他，果然他笑时，一如想象中，那般好看。他救了我，亦是带我一起堕落。魔，永远不配拥有神那样的称号，正义只属于光明，而处于阴暗中的魔，只配称为邪恶，罪孽。

        他直直地盯着我看，目光中泛着丝丝波澜：“是啊，我很高兴你给的答案是同一个，虽然，现在你还不是你。”

        只这一句话，将我推入无尽深渊。是了，我还不是我，我不是魔后，原来他心里只有那个名为“筝”的女子。也对，那样美好的一个女子，又岂是我可以比得上的。却似不死心，也不深思熟虑开口问:“你爱我吗？”他明显愣住。呀！我太直接了，怎么那么不矜持啊，以前那般淡定的我去哪儿了？他不会被吓到吧。

        正欲开口说这是个玩笑，却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再次传来：“爱，怎么能不爱。”那一瞬，天地都是绚烂的，真想这样听着他说这句话直到死去，可是，我总是制自己的想法，不禁疑惑，他说的“爱我”，是我，还是以前的我？筝是伴了他近十万年的妻子，他们因战争、屠杀被迫分离了两万年，而筝为了他不惜以自身血肉为引造就了伏情师，守护他，可想而知筝有多爱他。因此，我的心才会因他的苏醒有了跳动，这本就是因果轮回，是缘。他们夫妻相守了多年，彼此自然是爱的。

        我想问清楚:“我说的是‘我’，你爱我吗？！”

        龙御宠溺地捏了捏我的手，笑道：“怎么了？这般好问，若要我证明，我明日便通知魔界全军，娶了你吧。”他的嘴角微扬，透着一股子邪气，可我却越发觉得，这样一个男子，真真是好看至极。我仍没有得到理想的回答，却拜倒在他的笑容下，无心再问。

        转眼过了半月，我才搞明白现状，这个形似水帘洞的洞穴是魔界的最高的一座山上的天然洞穴，而洞穴里那座金碧辉煌、气势宏大的宫殿是魔王的老窝，我此时住的便是魔王的卧房。在没有习惯之前，我每天起码咋舌十次。第一天是真的有被这座用水晶筑成的宫殿吓到，也有被自己睡的那张白玉床惊到，还有被声势浩大的早安礼（全魔宫的人都聚在一起说:“魔后娘娘早安！”那场面…）威慑到，以及被其它一切的一切奢侈并奢侈的东西谗到。但很不好的一个消息是，我已经整整十日未见到龙御了，这样下去真的不太好。

        随手抓住个小女孩，可能已经几万岁的小女孩问：“龙御去哪儿了？”她明显被这个问题问傻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慌里慌张地说:“魔后娘娘，奴婢惶恐，魔王殿下的名讳，奴婢，奴婢不敢…”

        无趣，撇下她，走开。怎么会找不到人呢？这偌大的一个魔宫我竟然找不着一个可以帮忙的人，气死我了！更可气的是这地方太大，我又迷路了。于是四处乱撞地到处溜达，管他上北下南、左西右东的，能走出去的路就是好路。

        以致于听到议事阁中，那几个人的对话：“王，攻打神界之事已刻不容缓，当年咱们魔界受的苦是时候该统统还给他们了！”

        “是啊，王，属下早已联络好妖界与冥界的管事，他们是效忠于殿下你的！”

        “王，如今三界于手，对付其余三界根本不在话下，人界如今疫病连天，不堪一击，只要一拿下人界，便可以将神界与仙界一一打败了！”

        “王，这可是不可错失的良机啊！”……

        我是无心的，听到他们的这些话。正常人都知道又有一场大战即将开始，到时候免不得又是生灵涂炭，搞不好灭掉一、两个界也是有可能的。静静地听他们的讨论却，未听见龙御的回应，不会在走神吧？我露出头去张望，果然他不在注视底下的大臣，而是在一个劲儿的看我，看我，看我有什么用啊！啊！不对，他在看我，被、发、现、了……我又极淡定地把头缩回去。

        只听殿内一声轻咳，龙御独特的嗓音响起:“各位先下去吧，吾自有定夺。”

        “这…”各位大臣面面相觑，半晌，才道:“是。王。”

        好了，要来找我算账了。

        突然脑中一根弦断，眼前印出许多的画面，匆匆浮过几百张，我看得一愣一愣的，那画面里的人，是沈蓉。她没有魂飞魄散，反而有了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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