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五章我是人间惆怅客四

两人一边说着，沐伊博一边已经烧了一壶开水，沏上一壶新茶。他从柜子中又拿出一个新的杯子，冲洗了一遍，放到了张宏亮面前，倒入了半杯茶水，又给自己的杯子也倒了半杯。然后，他点上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此时，沐伊博手机响了，是信息提示，他以为又是王东坡的信息，打开手机后才发现是张宏亮发来的信息，他心中正纳闷，人就坐在他对面，发什么信息呢？他点开微信后才看到，那是张宏亮给他转账3千元的转账提示。他并没有对张宏亮说什么，也没有收款，只是无奈的淡淡的笑了笑。对于张宏亮的好意，他只能记在心里了，但是不能接受。他不能把自己摆在一个接受馈赠的位置，他更不能因为自己的问题，给别人造成困扰或者麻烦，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在他心里，朋友们能够过来看看他，陪陪他，请他吃顿饭，已然是对他最大的帮助了，其他的他不会想，也不愿想，不会要，也不愿要。

        张宏亮拿着手机，说道：“点好了，简单点，麻辣香锅，菜多，可以吧？”

        “可以，很好，好久没吃过麻辣香锅了。”

        “地址告诉我。”

        “北明公寓2208室。”

        “好了，等着吧，要将近一个小时。”

        张宏亮说完，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放下杯子后，他突然问道：“肘子现在有女朋友吗？”

        “不知道，但是我感觉应该是没有的。”

        “哎，都这么大岁数了，还不结婚，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他肯定有他自己的想法，但是不好问，也不好说，这种事情外人帮不上忙的。”

        “那你呢？要不然找个女朋友，对你现在的状况肯定有帮助。”

        “我如果要找女朋友，一定是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儿，想让她做我的女朋友，而不是我现在需要一个女孩儿，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

        “你喜欢也得先认识，先接触吧，要不然我让我老婆给你介绍一个。”

        “哈哈，你就是这么坑媳妇的吗？难道你想让她和她的女性朋友们反目成仇吗？”

        “这怎么能算坑呢？给你介绍女孩儿就是坑了吗？”

        “我现在这状况，人又这么不靠谱，你说不是坑是什么？”

        “你这有点妄自菲薄了……。”

        沐伊博没等张宏亮说完，就打断他，说道：“绝不是妄自菲薄，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这只是有自知之明而已。我自离婚之后，其实对于婚姻，我就一直在思考、反思。现在，婚姻对于我的意义是余生的陪伴，我不能再重蹈覆辙一次，我希望能找到一个女孩儿和他共度余生。那么，前提条件就是你要对人家负责，我现在这种状况，一方面是没有办法给任何人任何承诺，付不了什么责任；另一方面，现实世俗的社会，也不会有女孩儿喜欢这样的人。我因为清楚，所以有自知之明而已。”

        “这话你骗骗别人可以，你骗不了我。咱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彼此太了解了。你哪儿不靠谱了？别人我不说，至少你在咱们这群兄弟里是最靠谱的。”

        “哎，靠不靠谱不重要，我也不和你掰持这个了。亮子，咱们这么多兄弟，活到这个岁数，你算是最有福气的人了，要珍惜。”

        “我还有福气？我都是差点死过一次的人了。”

        “你不能只盯着这件事不放啊。你看，你和李莹大学认识，开始谈恋爱，然后结婚生子，到现在快20年了吧？”

        “嗯，我们俩结婚都14年了。”

        “你看，这是多大的福气啊。你这就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啊。至少，我是非常非常羡慕的，甚至于嫉妒。”

        “呵呵，你不知道，时间久了也烦，现在我们俩拉手就真的是左手拉右手。”

        “你知足吧，别身在福中不知福，现在有多少人奢望有这样的福气而不得啊。”

        “我知道，我们俩也算是老夫老妻了，我也不奢求什么激情了，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日子挺好的。”

        “诶，这其实就是生活的真谛，你知道吗，生活就是平平淡淡的，我们的生活又不是电影，哪儿有那么多激情。只是现在的人，越来越多的人忘记了生活的真谛，更多的是释放自己的欲望，还美其名曰“flowyourheart”，其实不知，都是满满的欲望。当被欲望蒙蔽双眼的时候，是无法看到真相的。这也是我一直苦苦追求而不得的，所以你要知道你现在的生活是多么的难能可贵，一定得珍惜。”

        “是。现在的社会越来越浮躁，越来越物质了。”

        “这是社会的悲哀，更是生活在这尘世间的众生的悲哀。人的一个核心的本性就是爱，但是现在的人越来越没有爱的能力了，也越来越没有爱的勇气了。我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每次都是全心全意对待感情，可是机缘巧合的结局都不太好，我这是没有这个福气啊。”

        “这又不是你的问题，是社会的问题。”

        “是不是社会的问题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该如何面对和自处，所以，我现在已经不会过多的考虑这个问题了，顺其自然吧。我突然想到一句话，但是忘记原话是怎么说的了，你等我一下，我翻一下。”说着，沐伊博从书架上拿起一本名叫《遥远的救世主》的书，翻找了起来，很快他便找到了，念了起来：“有招有数的感情，招数里是什么不去论它了，没招没数的感情，剩下的只有造物主给的那颗心了。现在我们能看到的就只是那些有招有数的感情了。哈哈。”沐伊博说完，大笑了起来，张宏亮也跟着笑了笑。但是，很快他发现，沐伊博越笑则笑声越大，仿佛不受控制一般，甚至张宏亮看到他的双眼中有晶莹在闪动。

        正在此时，突然传来了敲门声，沐伊博仍然在大笑着，他一边笑，一边走到门口去开门。打开门，原来是王东坡到了。

        他进屋后，莫名其妙的看着沐伊博问道：“你们这是聊什么呢？怎么笑成这个样子？”

        沐伊博渐渐的平复下来，接过王东坡手中的塑料袋，一边打开看，一边说道：“诶，你怎么又买了这么多零食啊？”

        王东坡走进屋，将背包仍然放到了地上，坐到张宏亮身边，说道：“我不是怕你没的吃吗？更何况咱们三个人，就买了一些，谁饿了谁就吃点。”

        王东坡和张宏亮两人打了声招呼后，对张宏亮追问道：“你俩刚刚聊什么呢？他笑成那个样子？”

        张宏亮说道：“没聊什么啊，就说了一本书。”

        此时，沐伊博拿出上次给王东坡的水杯，然后给他倒了半杯茶水，说道：“还是你的杯子，干净的。”说着，又递给他一直烟，然后自己也点了一支，一边抽着一边说道：“我看了一本书，就和亮子说了说里面的一句话，没别的。不过这本书倒是可以推荐给你看看。”

        王东坡问道：“什么书？”

        沐伊博将桌子上的《遥远的救世主》递给了他。

        王东坡拿着书，问道：“《遥远的救世主》。是讲什么的？”

        沐伊博淡淡的说道：“一本小说，内容丰富，不是简单一句两句说的清楚的。”

        张宏亮问道：“我能看吗？”

        沐伊博说道：“当然能看，只不过我不建议你看，所以刚刚只推荐给了肘子，没推荐给你。”

        张宏亮追问道：“为什么啊？”

        “这个书更适合像我和肘子这种状况的人看，你现在不需要这些额外的精神食粮了。”说完，又大笑起来，王东坡和张宏亮也跟着笑了起来。

        沐伊博继续说道：“其中有一首词写的很好，但是我已经记不全了，不过，因为我当时看过了，感触颇多，就自己也写了一首，我背给你俩听听吧。”

        两人齐声说道：“好啊。”

        沐伊博缓缓的背诵了起来：

        自嘲

        本在九天为恶，

        偏到人间做客。

        苦于舍身追功名，

        不过痴人梦碎四落。

        难逃悲喜离欢福祸，

        敢问哪里能觅真佛？

        历经红尘诸诱惑，

        幸得半生终参破。

        明知身在井底卧，仍要说天阔。

        惟愿常在案前坐，

        万卷经书将身没，

        待到囊中羞涩时，笑骂乾坤错。

        沐伊博背完后，王东坡和张宏亮两人齐声喝道：“好词。”

        王东坡迫不及待的说道：“你写这首词，一不小心将自己的真实心思写了出来。”

        沐伊博反问道：“哦？什么心思？”

        王东坡继续说道：“执着和洒脱，正好像你本人一样矛盾。”

        张宏亮赶紧说道：“诶，肘子，看破不要说破嘛。”

        三人齐声大笑起来。

        此时，突然传来了敲门声。沐伊博一边起身去开门，一边说道：“饭到了。”

        待他打开房门，果然是送餐的快递员，递给沐伊博一个很大的送餐袋。沐伊博说了声谢谢，关上了房门。

        他随手将送餐袋放到了案台上，说道：“看这架势，是没少点啊。”说着，走到桌前，将桌子上的电脑和书籍等放到了床上，又将送餐袋拎过来，放到了桌子上。他先从餐袋中取出四盒米饭和餐具，分给王东坡和张宏亮二人。他再取出一个餐盒，打开盒盖后，香气喷鼻，那是满满一盒的麻辣香锅。他取出另外一个餐盒，打开后，和第一个餐盒一样，也是满满一盒的麻辣香锅。

        沐伊博边拆着餐具边说道：“看来一个盒子是两人份，两个盒子就是四人份的啦。”

        三人也不用互相谦让，都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

        王东坡边吃边问道：“你又几天没吃饭了？”

        沐伊博说道：“我只是今天没吃，昨天吃过的。”

        王东坡又转向张宏亮，对他说道：“上次我来，人家生生两天没吃饭，我说他快成仙了。”

        张宏亮说道：“反正谁饿谁知道。”

        王东坡随即附和道：“哎，对，没错，谁饿谁知道。”

        沐伊博无奈的笑了笑，他也不想针对这件事和二人纠缠，忙转换话题说道：“吃完饭做什么？”

        王东坡答道：“当然是玩游戏啊，咱们仨人，正好一人一个职业，好久没在一起玩游戏了。”

        沐伊博和张宏亮齐声回道：“好。”

        吃完饭后，沐伊博将剩余的饭菜整体好，放到了案台上，垃圾收进了垃圾桶。他把电脑搬回了桌子上，又将桌子上的其余杂物整理到书架上，将桌子腾出了半个给王东坡。他又找来一个小纸盒子，将纸盒子里面放满书，放到地上当作一把凳子，让张宏亮坐着这把“凳子”，电脑则放到床板上。各就各位后，三人开始了传奇之旅。游戏，总是男生之间不可或缺的话题和回忆。沐伊博已经记不清，三人像这样一起玩游戏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但是这种感觉仿佛和以前是一样的，并未曾改变过。

        这种感觉让沐伊博想起了上大学的时候。大三时的暑假，沐伊博向同学借了四台电脑，在学校的员工社区租了间房子，做起了游戏代练。这是一间三居室，但是没有客厅，四台电脑被放在了主卧室中，这是三间卧室最大的一间，还有一个小阳台，另外两间卧室用来睡觉。他拉上几个兄弟，王东坡、张宏亮、李伟，四个人暑假都没有回家，一起留在这里做代练。四人都是高中同学，关系非常要好的兄弟，同时又都在一个城市上大学，平时的交往就更多了些。尤其是王东坡，他和沐伊博在同一所大学，只不过因为复读一年，比沐伊博晚了一届，并且两人不在同一个学院。期间，还有沐伊博的一个大学同学杨春在此借住，同时也和他们一起玩玩游戏，他是东北人，放假了不想回家，就借住在这里，因为他名叫杨春，沐伊博平时总是习惯亲切的叫他白雪。

        沐伊博还清楚的记得那个晚上。四个人正在打游戏，杨春在阳台给女朋友打电话。突然，沐伊博听到阳台有动静，回头看去，只见杨春正在用脚不停的踢着阳台门，杨春见到沐伊博回头看他，就疯狂的向他招手，示意让他过去。沐伊博没有多想，放下游戏走了过去，杨春一边讲着电话，一边用手指向楼下的幼儿园。沐伊博顺着他指向的方向看去，那是幼儿园一楼的一间房子，房里的灯透过窗子向外照射着耀眼的白光，将窗外的一片区域都照的清清楚楚的，除此以外，沐伊博并未看到什么其他的。于是他不解的看向杨春，杨春着急的盯着他，仍然不停的用手示意让他看过去。他无奈只能继续看，突然，窗里出现了一个浑身□□的女孩儿，她手里端着水盆，正在一台热水机里接水。沐伊博看得顿时血脉喷张，赶紧跑进房间，把另外三人叫了出来。就这样，五个人挤在阳台上，一起偷看着楼下□□的女孩儿。虽然房间里的灯光很亮，他们可以清楚的看到房间的一切，但是毕竟距离有点远，仍然只能看到一个轮廓。

        沐伊博推了推他们几个，低声说道：“下楼。”

        几个人心领神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下了楼，然后来到幼儿园的外墙处。幼儿园的外墙是在一堵很矮的矮墙上安装了一人多高的铁栅栏。这些铁栅栏，对于他们几个完全不在话下，很轻松，几个人就一个接一个的翻过了铁栅栏。然后几人默契的排成一排，刻意的避开窗外明亮的部分，来到了窗前一侧的阴暗中。几人向窗里看去，只见一个浑身□□的年轻女孩儿正在水池边洗澡。水池上的水龙头是自来水龙头，只能出凉水，而她若想接热水，则只能到窗子另一侧的热水机那里去接，这才被杨春发现。

        几人趴在窗前，这样的近距离，使得他们能够清清楚楚的看到女孩儿的全貌，那白皙的皮肤，挺立的胸部，微微隆起的小腹，甚至是身上的毛发，都看得一清二楚。女孩儿很快洗完了，穿好衣服关上房间的灯，回了宿舍。她的宿舍就在水房旁边第二个房间，只不过房间一直拉着窗帘，几人再也看不到什么了。无奈下，几人意犹未尽的翻过铁栅栏回了家。当晚，几人商量后决定，以后每天晚上由一个人在阳台站岗，几人轮流，只为等待那个女孩儿再次洗澡时，他们能够第一时间发现。好像那个年纪的快乐就是那么无聊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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