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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少烦我


贺子白不仅会玩失联,更会往人心窝子捅刀子,这感觉还不如抽俞歌几个大巴掌来得痛快,那样他还能骗骗自己他哥心里有他。

        从贺子白那受了挫,他只想发泄。

        路过jomalone时,俞歌想随便买样香水带走。那俩柜姐举着香片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一会说这个前调是什么花香,后调又是哪个果香,还问他女朋友平时喜欢用哪个。

        俞歌听得头大,他对香水不感兴趣,都是养在南开的那个小男孩平时爱喷。反正闻着都挺香,他就买了一个味道不算太重的,省得晚上做的时候熏得鼻子疼。

        他下停车场时,才想起来贺子墨刚才被自己打发去看车了。果不其然,那小子还傻乎乎地站车旁边等他过去。

        “你怎么没跟你哥走?”俞歌接过车钥匙,越过贺子墨的肩膀看见车里还有他买的两大兜东西。

        贺子墨双手抱胸,后腰还抵着驾驶位车门,少年看向俞歌:“他先走了,我有话对你说。”

        俞歌稍微向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盯着贺子墨。

        “爸以前跟我说,你就是我们家的人,是我的二哥,但打你来了我们家,我没少给你苦头吃。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俞歌冷哼一声:“二货犯浑能有什么为什么?”

        “错了二哥,”贺子墨靠近俞歌,“小时候我妈忙着照顾我爸跟公司,我差不多是我哥带大的,我对他的依赖甚至超过了父母。但自从你来了,就各种作,让我哥不得不时刻都得守着你。从那条狗开始,我就极其讨厌你。他为了你搬出去,为了你跟存皓干架,那段时间他几乎天天围着你转,我就想不通啊,为什么你一个成年人,还这么需要他?现在我明白了,当时你俩的关系,不止是兄弟吧。”

        俞歌挑眉道:“所以?”

        “我哥的性格我还是清楚的,他是不会跟一个sigma谈恋爱的。他对谁都一样好,可惜你从小缺爱,把他对你的好错以为是爱情。”贺子墨斜睨俞歌,“那件事都过去那么久了,我们家现在也落魄了,我哥一人养家就够难的了,算我求你,放过他。”

        俞歌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那谁来放过我?”他走到贺子墨身边,手搭上车门把,同时贺子墨也抓住了他的手。

        “你做过那些事,我们不可能原谅。如果你要继续闹,我会跟你死磕到底。”贺子墨盯着俞歌的眼睛,“我哥是我最重要的人,你敢伤他我就敢要你的命。”

        俞歌反过头一拳推开了贺子墨,嘲讽道:“少他妈吹牛|逼,也不找面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牛头马面。我想要什么一定会得到,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他贺子白又是什么好东西?你想怎么弄死我随便,但我保证,最后进隔离所坐穿牢底的肯定是你。”

        俞歌猛地拉开车门,把香水甩到副驾驶,汽车发动机嗡嗡响,他撤下车窗看向贺子墨:“有时间给自己打算打算吧,你跟那个不男不女的小鸭子的事要是被贺子白知道了,你觉得你还有命站我面前叫嚣吗?废物,趁早滚蛋!”

        然后一踩油门,就给贺子墨剩个车尾气。

        车子穿过津城的人海川流,俞歌的愤怒快把整座城市烧着了,奔袭的过程中还闯了个红灯。

        最后兰博基尼一个侧方位停在一处高档公寓楼下。俞歌抬头看了眼高层一处人家,拨通了一个半个多月没打的号码:“下楼。”

        “俞……”

        俞歌没等那边说完就挂了电话,他端着手腕数秒针跑过多少圈。大概五六分钟后,一个还穿着真丝睡衣的男孩匆匆跑到他身边,像一只展翅的白鹤扑向俞歌怀里,用额头亲昵地蹭他的胸口,软软糯糯地说:“俞总,您终于来了。”

        俞歌面无表情,还有些嫌弃谢湘把粉底蹭自己衬衣上,机械地拨弄了一下他额前的小碎发,沉声道:“行了,车里有我给你买的东西,自己拿。”

        谢湘依依不舍地松开揽他腰的手,从后排拽出两个把他肥三圈的购物袋。他惊喜地从外看了看,却注意到两大袋黄瓜味的薯片。

        这真的是俞歌给自己买的吗?他最讨厌黄瓜味,俞歌明明知道的啊。

        俞歌拿出香水扔他面前,便自顾自地上楼了。

        谢湘跟在俞歌身后上电梯,透过电梯内饰的反光,他感觉俞歌的气压很低。至少在他被包|养的这一年里,俞歌输了案子都没有这么低沉。

        谢湘有些怕。

        俞歌沉默地开门,沉默地去洗澡,沉默地坐在阳台上喝酒,全程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跟谢湘说。

        但他过来要做什么谢湘还是很清楚的,提前灌|好|了|肠,喷了他新送的香水,整个人像个行走的香氛。还对着从俞歌网盘里偷拍的别人的照片画了一个十分心机的妆。

        看向镜中神似他人的脸,谢湘一时恍了神:他是谢湘,还是贺子白的替身?

        但这张脸,也是他留在俞歌身边唯一的资本。

        谢湘悄悄走到俞歌身后,伸出两只又细又软的手为他按揉太阳穴。纤细的手臂环住俞歌的脖颈,用脸颊轻轻地蹭他的脖颈。

        神经性头疼让俞歌眼睛迷茫而涣散,呆呆地望向远处的摩天轮,说:“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我一直都喜欢您啊。”谢湘知他是醉了,只有醉了他在俞歌眼里才不会是籍籍无名的“谢湘”,他才能暂时走进心上人的心里。

        俞歌缓缓地摇头。摩天轮绚烂的灯光洒在阳台上,也落在他碎成沫的心上。以前他头痛时贺子白都会给他按摩,那双练红缨枪的手布有薄茧,拂过头皮会些痒。贺子白身上有舒肤佳香气,闻起来很舒服。

        他回首望向谢湘,醉眼半眯着,半梦半醒间感觉是十九岁的贺子白跨过时空而来。

        “哥。”

        谢湘不回答,伸颈吻俞歌。

        那一夜俞歌很意外的温柔,根本不用谢湘喊安全词。结束之后,俞歌第一次抱着他入睡,直到天亮。

        货站出事了。

        韩幸来电话时,贺子白还在家猛搓床单被套。在被通知昨天刚存在仓库的货被偷后,他差点把手机甩水盆里。

        他急色匆匆地到货站,正碰上警察取完证离开。小偷撬开仓库跟大门的锁,偷走了差不多六十多万的货。

        “好端端的怎么会丢?昨天晚上谁值班?”

        韩幸直接把值班表拍贺子白脸上:“是你!”

        贺子白拿过表,找到昨天的日期,赫然发现是自己的名字。他的脑瓜子瞬间一个比两个大,昨天晚上本来是打算留下来守夜的,但是俞歌突然出现,闹了一出让他心烦得就把值班的事忘了。

        “操……”贺子白好像被人猛踹了一脚,昨天晚上到家还早得很,他明明有时间赶回货站值班,但他没有,光顾着喝闷酒胡思乱想,把自己灌的一塌糊涂。

        韩幸气得直跺脚:“出了这么大事,你让我怎么跟甲方交代?货站以后还有什么诚信度,还有厂家愿意跟咱合作吗?那小偷还把咱的监控弄坏了,咱这周围还都是荒郊野地,连个证人都找不到,警察都说够呛!六十万啊贺子白,咱俩把肾全买了都弄不上这个价!”

        贺子白掩面而叹:“那怎么办?”

        “不想坐牢就私了呗,我一会跟人家谈谈,咱把这钱还给他们就算了。”韩幸拍拍贺子白的肩膀,神情满是失望,“我当你是最好的兄弟,我把全家靠它吃饭的货站交给你为的就是放心。结果到头来还是你给我捅这么大一篓子,咱搞中间转运的要是没了信任度,干脆别干了。你好好想想,今天这责任谁担。”

        ——我担。

        毫无疑问。错了就是错了,贺子白只能怨自己二百五。警察那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而且可能性那么小,他必须先把钱准备好。一旦甲方翻脸,可能让他赔的不止六十万了。

        上哪弄这么多钱?

        贺子白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刨出所有银行卡跟存折,所有积蓄满打满算才四万块。下星期妈还有透析,四万块都撑不过给她买药的。日子本来就过得捉襟见肘,上哪弄这么大一笔钱?

        贺子白找出笔记本,一点点找还能借钱给他的人。除去五六年前就跟他们断了来往的人,就剩二叔贺长明跟两个姑姑了。

        还要找他们借吗?

        贺子白想起爸走得那天他们一个赛死一个恶心的嘴脸,打心眼里不想沾他们。

        陈月泠听见动静,杵着拐颤颤巍巍地挪到他身边:“白白,你找什么呢”

        “没事。”贺子白匆忙把东西藏起来,他不想告诉妈发生了什么,他不愿看到妈妈再为他担惊受怕了,“您中午想吃什么?我给您做。”

        “清粥吧,嘴里苦。”陈月泠说,但眼睛仍旧盯着他那个笔记本。那是贺子白记账记欠债的本子,她猜贺子白是又碰上难以解决的事了。“遇上事跟妈说,咱俩一起想办法。”

        贺子白固执道:“我真没事啊妈,我就看看还有多少账没还完。您喝粥是吧,没菜哪行,我现在去买点。”

        他怕被陈月泠盘问,于是在菜市场多逛了两圈。提着三块钱的洋白菜跟十块钱的大米来回游荡,在五光十色的水果摊前整整溜了七八次。

        草莓二十六一斤,车厘子四十五一斤,他被标价牌深深震撼。以前不眨眼就买的东西,现在连看都不敢看。

        “你要不要?”

        “嗯,草莓……要三颗。”

        “三颗?!不卖。”

        “哎呀家里有老人吃不了太多,卖一斤也是赚,卖三颗你不也赚钱么?”贺子白自己说的都有些心口痛,要不是妈妈爱吃草莓,他连三颗不舍得买。

        老板不情不愿地给他称了三颗,收钱时忍不住白了他好几眼。回去路上贺子白小心翼翼地拎着那三颗草莓,抬头看见陈月泠站在路口等他回家。

        陈月泠老了许多。头发是枯槁的,腰背是佝偻的,衣服是陈旧的,她再也不是那个满身珠翠端庄矜贵的贺太太了。

        贺子白一时间哽咽了:“妈。”

        陈月泠笑了,挽过他的手臂,满脸和蔼:“你有什么难处得跟妈妈说啊。在你叔叔姑姑面前,妈妈还有些脸面,他们不会对咱不管不顾的。”

        贺子白眼眶发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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