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 结果

进京之前，陆云月总算在陶若璇口中得知了小栓事件的后续结果。

        夏城知府在当地一手遮天，饶是陶知府也要小心部署，以免打草惊蛇。

        靠着小栓提供的线索，陶知府率先派人伪装成乞丐潜进夏城。

        事情还算顺利，或许，也是因为幕后之人求财心切且自信嚣张，的确是个瘸子的老李头没几天就被人打晕丢进了仓库。

        老李头四十岁上下，皱纹不多，但由于早些年的经历满脸都是疲色，看着苍老极了。

        其貌不扬却深藏绝技。

        他本就身有残疾，一条腿一只眼都没了，穿着打扮又破旧，初一出现在夏城里便收获了许多视线。

        自然也包括那个组织的。

        老李头的身份都安排妥当，那些人去查也都只知道是个一只被家人虐待的残疾人，家境贫寒，无妻无子。父母在世前，还未分家，家里的“财政大权”还掌握在老夫妻手里，兄嫂还不敢明目张胆做些什么，老人一过世，立马就将人赶了出来。

        这也是老李头出现在夏城的原因。

        因在夏城嚣张惯了的，并不曾想过会有人要对他们动手，组织的小头目也并未深入调查，轻而易举的相信了。因为老李头的残疾更甚，简单看过之后连“处理”都不用，直接就能上岗。

        老李头兢兢业业工作，因为“家庭经历”，小头目对其勤奋积极的态度毫不怀疑，看着老李头感激涕零的样子心中自豪极了。

        小头目只是知府管家的儿子，逞凶好斗，却又没有什么实力，是以计划启动最初，便被管家安排了这个任务，极其合他的心意。

        小头目自觉闯出了名堂，赚的钱大头都给了上面，可这些指头缝里漏下来的就足够他吃香喝辣了。

        莫要瞧不起乞丐的能量。夏城还算繁华，普通人家的百姓，只要有些劳动力的，大多都过得不错，能吃饱、年节的见得到荤腥。更不用说富商巨贾。府城有多大？以现在马车的速度，一整天都转不完所有的街巷。

        而乞丐，是其中最不起眼、却也是最引人注目的，这个组织特意将人送到富人常常来往的地方。不论是真的心善、还是为了博个好名声，亦或是特意想在人前表现一番，都能给他们带来不菲的收入。

        有些不是人间疾苦的贵族少爷小姐们，更是随手便是几十两银子。

        一个乞丐是这样，十个呢？五十个呢？

        尝到了甜头，小头目将此事日益做大。又有众多捧着他的小弟，心思也日益膨胀起来。

        老李头“工作”努力，又能不动声色的哄的小头目开心，很快升了职，不必再只做一个天天乞讨的乞丐。

        接触的多了，有些东西便逐渐摸出了门道。

        陶知府随后便收到了消息，在老李头的配合下将小头目捉拿归案，连带着那些作为帮凶的“小弟”也都一网打尽。

        一群乌合之众，没坚持多久就招了供。幕后之人的确是夏城知府孟平瞻无疑。

        他本也只是看见同僚家的女儿随手给了乞丐十两银子，被那乞儿手疾眼快的藏进了袖子里，随即又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下一个路过的人又被勾起了恻隐之心……

        六皇子花钱大手大脚，三年前之事又失去了“钱袋子”，早便有些不满。孟家已认六皇子为主，自然要忧君之忧。

        孟平瞻原也只是有些想法，随口交代了属下去调查那乞儿，重点嘛……自然是在于其每日的收入，转头便抛在了脑后。

        直到几日后，调查结果出现在他眼前，这才大吃一惊。

        他乃是世家大族出身，这些银子自然看不上眼，可他做了好几年知府，也不是丝毫不通庶务。

        夏城的一个普通壮劳力，每日的收入在一两到三两之间，还不算这一日的花销。

        可一个在闹市乞讨的乞丐，一连五天的收入就有六十两有余。这还是刨去了心血来潮打赏了乞丐一百两银子的公子哥儿的贡献。

        孟平瞻便动了心思，不过也只当是赚个零花，没想到会越做越大，最后被小头目送到手里的银子都惊的花了眼。

        他也的确自信于自己在夏城的势力，对这种“小事”并未安插太多自己的心腹进去，也就造成了如今的后果。

        刚进去一炷香的时间，就被交代的干干净净。

        最终呈现在陆云月面前的结果只有一份冷冰冰的报告。

        这场历时三年的恶劣行径，单是被打死的人便不计其数。

        那些招认了的小头目和帮凶，根本记不得自己害死过多少人。

        他们面临着牢里狰狞的刑具，再也没了往日的威风，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大声哭号着。

        如同当初被他们活生生虐杀的“乞丐”。

        他们有些原本不是乞丐。有的是进城想找些活计养活家里；有些原本就是城里的百姓；有的是被拐来的……更多的，是特意寻摸了亲缘单薄的人打晕、打残了带回去的。

        不拘年纪、性别，年岁大的甚至连残疾人都不用装，年龄就是他们最好用的“利器”。

        不听话就打，想逃跑还打，敢报官？那就打死！

        报官对他们来说无关痛痒，可小头目认为这是对他们的挑衅。

        当初那些死在他们自己手中的棍棒下的“乞丐”，也是如他们一般恐惧痛苦，害怕死亡。

        除了已经去世的，这个组织里现存乞丐一百三十五个。十七个年纪大的，剩下的都是残疾人。只有其中三个是原本就有的残疾，其余全是后来小头目带着人特意“制作”出来的。

        没有女人。

        报告中写明了被抓去的女人去向——无一例外，都是死。

        而且是被羞辱致死。

        陆云月翻看着报告，心中惊骇，更是升起一股寒意。

        拐卖、虐杀、囚禁、伤人、奸杀……无恶不作。除了对这些受害者的影响之外，又是利用了人们的善良。

        想要扳倒孟平瞻，这件事绝不会隐瞒太久，而公开之后，若是真的有乞丐需要帮助，又会受到怎样的对待？

        孟平瞻一个随口说出的主意，毁了多少人的人生？

        “月娘，喝点水吧。”袁氏进来给这些日子废寝忘食的女儿倒了杯温奶茶，心中有些心疼、又有些骄傲。

        陆云月抬头露出个带着疲色的笑来，“娘，马上就好了。弄完这件事儿，咱们也该去京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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