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杜家消息

因着陆云月丢下的消息，陆家一家过年期间都蒙着淡淡的愁绪，叫她后悔极了。早知如此，不如年后再提。

        可年后爹娘要回老家祭祖，待回来便要接近二月份，她又打算好了三月初启程，届时再提，爹娘也没什么准备的时间……

        陆云月看着给老家的村长写信的爹爹，歉疚的叹了口气。陆父和袁氏都决定今年不回去了，便拜托村长帮忙给清扫下墓地，连着年礼也都一起寄了回去。

        “爹，娘，陶姐姐说过几日有元宵灯会，咱们一块儿去看看吧！”为了转移下父母的注意，陆云月使劲浑身解数撒娇卖痴，总算叫两人的心情稍好了些。毕竟女儿还要过段时间才离开，趁着还没走，好好陪陪女儿才是。

        “好，越阳城比咱们县城大得多，也不知这灯会有多热闹。”

        “……”

        小绯在冬日到来之前便回去了流金湖，少了条活泼闹腾的小鱼儿在身边，陆云月还有些不习惯。正逛着灯会，瞧见一只锦鲤模样的花灯便买了下来，等着来年开春的时候，她临行之前送给小锦鲤作为分别礼物。

        热热闹闹的出了正月，陆家人连带着知道消息的姜米等人已经开始给陆云月准备路上带着东西。同当初为陆云阳送行一般，袁氏给女儿买了几套衣裳，又定做了几套，挨个在衣裳隐蔽的内侧缝了口袋，装些个碎银子。还生怕女儿受委屈的叫她到了那边缺什么再买，手套、汤婆子更是一个不落，还不止一套。

        陆父本想着做些防身的器具，又怕娇娇女儿遇到危险之时被人夺了刀去，反伤了自己，便托匠人打了几副银针给她藏在衣襟和袖子里，容易取用，又不易察觉。还打了些个空心的簪子，里头放些蒙汗药等随身带着，也算是条后路。

        其他店员也都送了些自己做的或是能力范围内的东西，不华丽但很实用。连陶若璇和其他几个相熟的姑娘都送了些礼物来，她们倒不知陆云月要去哪里，只知道要去下一座府城开分店。林真儿兄妹俩更是送了一辆新马车过来，比陆云月自家用的结实又保暖，还有些暗格能放些吃食，走在路上也少些颠簸。

        陆云月一家都十分感激，记在了心里。

        眼见着就快出发了，老家的信件和年礼终于送了过来。

        往常倒用不了这么久，不过陆父看过了村长随之寄过来的信便明了了，不禁叹了口气。

        陆云月见着爹爹看过信之后兴致不高，有些奇怪，便开口问了句。要知道，如今南河村有了学堂。又修了路，村里人无论做什么都方便许多，加之昭月奶茶店做的产品大多都需要牛奶，如今家家户户都养了奶牛，每年都收入不菲，叫乡亲们都无比感激陆家，每次递来的信也都是好消息。

        “唉，杜老爷子和杜老太太去世了。”陆父有些感慨，杜家人贴在他们一家身上吸了二十几年的血，后来陆家忍无可忍与杜家决裂，他还念着自己当初快要饿死的时候的一饭之恩，知道杜家只剩老人和孤女没有营生，年节的仍会送些粗粮过去，不值钱，可也不会饿死人。

        后来杜薇薇走运，家里赚了钱，杜家也有了起色，他便没有再管。乍一听到这二人去世，且不是寿终正寝，而是为人所害，不禁叹了口气。

        但也仅止于此了。陆家欠他们的早已还清了，甚至如今谁还欠谁的都不好细说分明。

        “啊？两个一起没的？咋回事呀？”陆云月有些奇怪，她去年回去的时候，那两人虽说没有来自己面前晃找麻烦，可她是见过他们过来找爹爹的，为的无非就是要银子。

        杜薇薇不知所踪，两老又没了进项，只得紧着银子花用。如今看见陆家衣锦还乡，又撒钱似的建这个造那个，又动了心思，不过被陆父不动声色的挡了回去，只道若是两人穷困潦倒吃不起饭，他会给他们一口饭吃不会饿死，旁的却没有了。

        杜老太倒是想闹，可如今全村的人都站在陆家这边，从前虽说也是赞同陆家的做法，可更多人是事不关己、看热闹的心态，如今得了陆家的好处，更不会让恩人吃亏。杜老爷子见势不好，连忙拉住了自家老伴儿，灰溜溜的回去了。

        当时二老可是腿脚利索的很，瞧杜老太那架势，便是再折腾个几年都没问题。怎么突然……

        袁氏也听了这话问过来，陆父便一道解释了，一边将信递给妻女一边说道：“说是家里进了小偷，正好老太太睡觉轻撞见了。”

        这事还要从杜薇薇离开说起。

        廖子修自恃是个君子，又要拉拢有特殊能力的杜薇薇，无论他心中如何憋闷，回京之后仍是叫属下跑了一趟南河村。

        他知道杜薇薇和爷奶并不亲近，但那又如何？他只不过是做出一副知恩图报的姿态来，好叫这个头脑简单的女子相信他品行高尚、性情高洁，从而为她所用罢了。

        属下去了南河村，说明了当初杜薇薇带回家的人的身份，只道是侯爷并不计较二人的冒犯，反倒是个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君子，特派他前来安排他们的晚年生活。

        杜家二老自是喜不自胜，绝口不提自己当初如何嫌弃廖子修，出去到处宣扬自家人救了一位侯爷。

        属下在镇上为两人买了房子，又留下五百两银子，这才离开。

        五百两银子在这消费能力低下的小镇里，便是大吃大喝都足够两人十几年的花用。杜老太嘴上没个把门儿的，家里有点什么都爱出去炫耀一通，不多时，村里人和镇上住在她家附近的邻居都知道了这两个无儿无女的老人身家不菲，接着也慢慢传遍了整个小镇。

        这却叫许多人动了心思。

        上了年纪的老头儿老太太，哪有什么力气，家里又没有旁人，做一回梁上君子岂不是白得五百两银子？

        只不过不等他们动手，官府便封锁了杜家，有好事者一问，这才知道两个老的已经死去多日了。

        杜老太哪里知道，她只是想在村儿里显摆显摆，搬到了镇上又和穷酸的邻居们炫耀了几句，便招来了这样的祸事。

        有人早早踩了点，趁着夜色摸走了杜老太藏在厨房米缸里的银子。正要离开之时，恰好杜老太听见声音出来查看，撞了个正着。

        小偷吓了一跳，连忙在杜老太张口喊人之前堵住了她的嘴。可杜老太的战斗力哪里是一般人可比的，不能说话了便使尽全身力气抓挠小偷，嘴里还“唔唔”叫着。小偷被抓了个满脸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拿出备用的匕首来将人抹了脖子，不等她断气便匆匆离开了。

        杜老爷子睡得沉，门外的动静一开始并未吵醒他，可或许是心有所觉，杜老太被杀的时候他也慢慢醒了过来，发现身侧冰凉，显然并非离开一时半会儿，还在琢磨这老婆子大半夜的跑哪去了，便起身寻人。

        一出门便瞧见倒在血泊中的杜老太，怔愣了一瞬之后，发现四周没有旁人，这才跑过去，一边还大声呼救着，可这深夜，各家都睡得熟，又因着杜家院子不小，邻居们都住的稍远些，便是有听见一点声音的，也只当是自己做了梦，翻了个身又睡了。

        杜老爷子颤抖着伸手试探了下鼻息，呆坐在地上。他倒不是为老伴儿去世伤心，只不过是第一次见到这骇人的场景，一时吓破了胆。他打小就是个自私的，但年纪大了又开始爱名声，有些没脸的事儿便都交代给了杜老太去出头。如今这出头的人没了，他一个老头子，往后谁来养他？

        想到这里，杜老爷子突然起身跑进了一旁的厨房。他怎么就疏忽了，老太婆死在厨房边上，显而易见是被人杀死的，那么凶手图啥？

        自然是家里的银子！

        放在米缸里的主意是他出的，要杜老太自己来说，定然是要放在床头下面，恨不得天天贴身带着才安心。可杜老爷子自恃聪明，想着放到一个旁人想不到的地方，杜老太自然不会和自己丈夫争论，乖乖听话埋了进去，连带着当初杜薇薇卖人参的银子，总共六百两都放了进去。

        杜老爷子手忙脚乱的跑到厨房，果不其然发现米缸上头盖着做掩饰的一些锅碗瓢盆都被丢在了一边，米缸也倒在地上。杜老爷子心里怀着最后的期望想去看一眼，却一时情急不小心绊了一跤，正正好撞在了米缸上，霎时间血流如注。

        这个年纪的老人，即便是不曾伤到哪里，摔上一跤都要修养几天，更别说撞伤了头，不多时，杜老爷子便渐渐的没了声息。

        廖子修的属下隐在暗处看完了整场戏。他没回京，只是做出了一副离开的假象，为的自然是主子的另一个命令。

        旁人不知道，他们身为属下的做多了主子派下的腌臜事，自然了解廖子修的为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说的就是他了。杜老太当初那般羞辱廖子修，他又怎会毫无芥蒂叫这卑微贱民靠着他的银子过上好日子然后寿终正寝？

        又是买房又是送银子，一是做出个样子来迷惑杜薇薇，更为了自己在京中的好名声；二嘛，便是为了叫这两个贪得无厌的贱民体验下从天堂到地狱的感觉。

        自然，廖子修是不知道什么叫天堂的，可这并不妨碍他会玩弄人心。

        只不过，不等这属下悄无声息的收回这二人的一切，便被人抢了先。属下绕着两具尸体转了两圈，假模假样的叹息了一声，便准备回京复命了。

        却不知，有人也在暗处将他看了个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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