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李家&报官

李父听见这喊声，知道外头有陌生人进门，也从床上起身，到了院子里：“有事？”

        陆父冷着脸，也不欲与这家人虚以为蛇，直接说道：“张鸣、张家你们应该还记得吧？我们想要状告他杀人之罪，希望你们能上堂作证。”

        李父瞪圆了眼睛：“啥？作证？不去不去。”

        “你家姑娘也被打死了？”李家媳妇有些幸灾乐祸，“要我说，找张家拿银子就得了，报官可什么好处都没有，不值当。”

        “我家姑娘没事！”陆父皱了皱眉反驳，他早清楚这家人的秉性，此刻也不多解释，“你们可想好了，张鸣身上背了两条人命，若是有证据罪证确凿，定是要被杀头的。”

        他始终挡在两个姑娘面前，以利益诱惑道：“我查过律法，张家只有他一个儿子，他娘知情不报，还帮着处理尸体，也算是帮凶，就算不死也要被关进牢里，张家的钱财……”

        他言犹未尽，引导着这几个本性贪婪的人。

        “嗬，咱们姑娘被打死了，可不就得给我们赔偿吗！”李家媳妇眼前一亮，她头脑不算聪明，但关于银子的事可是斤斤计较的很，第一个反应过来。

        李父听此也明白过来，但还是有些疑问：“这……我们当年可是签了契书的，拿了银子做封口费。”

        不用陆父解释，李家媳妇就连忙说道：“这契书说到底就是咱两家的约定，人命自然更重要，官府定是不认的！”

        “说得对！”李父想通关节，笑的一脸得意，他是没想到，生一个丫头片子，养大了不需要多少粮食不说，还能卖三回钱！

        头一回十两，第二回二十两，这一回……张家就要倒了，那些个钱财能分给自己多少？夫妻两个此时心思相通，对视一眼，都连忙应道：“我们答应！”

        陆云月听着不禁面露讽刺，这些人，只有见着银子了才知道生命有多重要。

        陆父同李家人商量好了时间，也不愿久留，带着两个姑娘转身便走。

        李成一直没插话，想瞧的姑娘被挡住了之后就撇了撇嘴，懒洋洋的坐回了凳子上，也只听到能分银子这才稍稍坐直了些。

        此时见着人想走，想到那两个水灵灵的姑娘，不禁开口喊住陆父：“哎哎，先别走啊，留下吃顿饭呗？”

        李家媳妇自然知道自己儿子想的是什么，转了转眼珠也跟着问道：“可不是，得亏你们告诉我们这么个好消息，可得好好招待招待！”

        接着迫不及待的问道：“你们家里是做什么营生的？这两个丫头可曾婚配？我儿……”

        “不必了！我们这就回去了。”陆父面色更沉，将人挡的严严实实，“你们什么样自己清楚，别打我家姑娘的主意！”

        李家媳妇黑了脸，可也不敢得罪这人，毕竟报官分银子的事还得仰仗人家，只得赔笑道：“瞧您说的，我这不是讲的玩笑话，那个……路上小心啊！”

        陆父也没回应，径直带着人走远了。

        李家媳妇叉着腰“啐”了一口：“什么东西！”转身关上门，美滋滋的想着即将到手的银子。瞧见站在一旁沉默着的李小和又变了脸色，骂道：“死丫头还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给你大哥摘果子吃！”

        李成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躲在阴凉的地方扒花生吃，早就习惯了这等声音。李父也是一样，丝毫不理会自己的亲女儿被喊去伺候继室带来的儿子，自顾自回了房间睡觉。

        李小和喏喏应着，又提着篮子出了门，看了看越走越远的三个身影，埋头朝另一个方向去了。

        “只能这样了。”陆云月回头看了眼那身形单薄的少女，“那李小和怎么办，李家尝到了甜头，说不定……”

        陆父解开拴着牛车的绳子，叫两个姑娘上车，说道：“她被教成了这副样子，做什么都没法。日后有机会，看看能不能给她找一户老实的人家吧。”

        说着，赶了车上路，三人说着话回了镇上。

        待翠萍伤好些，能下地了，便去衙门报官！

        镇上的衙门鲜少有像今日这般声势浩大的时候。

        人命官司，不论是在什么时间、哪个地方都是极为重大的案件。一大早，知道些内情的镇民们瞧见陆家人带着翠萍和另一个年轻姑娘朝着那个有些破败的衙门走去，便各都喊了亲朋好友跟着去凑热闹。

        一是镇上很少出现这等关于人命的案子，这位司长平日里处理的也大都是一些个小偷小摸、邻里纠葛。稍严重些，也不过是如同那日陆云月瞧过热闹的赌徒生事。

        “堂下何人？”司长捧着杯清茶懒洋洋的窝在简陋的椅子上。

        衙门向来清闲，他已经许久未曾起得这么早了。

        唯二的两个捕快抱着当做摆设一样的佩刀站在一旁，也都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翠萍有些忐忑，到底是没经过事的少女，如今也不过十六的年岁罢了。

        此事与陆家无关，陆云月和家人站在外头陪着，翠萍想起月娘同自己讲过的案子，稍稍定了定心，开口道：“大、大人，民女要状告家住南街，张家的张鸣……他多次殴打民女重伤，还、还打死了前头的两任妻子！”

        司长听此倒是来了些精神，正了正面容，严肃道：“你且细细道来！”

        翠萍缓缓放下了胆怯，抱着努力生活的期盼和勇气，声音清晰而流畅，将这些年自己受过的苦，俱都揉碎掰开讲述出来。

        张家的事，到底只有住在附近的人家了解一些，听了这些话，衙门内外俱都哗然一片。

        “那张鸣，不就是在码头干活的那个？我从前瞧着人肯干又老实，万万没想到竟是这种人！”

        “是啊！两个好好的闺女……唉！家里人得多难过啊。”

        除了这种声音，自然也有不同的意见。

        如今这时候，更多是讲究家丑不可外扬，即便有些什么，也都情愿各家关起门来自己处理。

        便如今日，听了翠萍的恭喜以后，衙门外面围观的百姓也仍有指责她“不懂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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