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7可悲的人

“你说你有重要的事情找我？”穿着居家睡袍的中年男子眼神戒备地打量着李朗。

        “嗯。”李朗看着自己的‘恩人’，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对方是个他连名字都不知晓的家伙呢。

        “真是的。”李朗看起来有些懊恼。“不管怎么说，我们也算是相识了那么多年了。但是，我刚刚才发现，我竟然连你叫什么名字都不清楚呢。”

        “啧。”目前身份为首尔电视台老板的中年男子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地倚着沙发的扶手。“就为了这事！？你大半夜的来到我的家里，该不会就是为了要问我这个问题吧？什么？就我的名字？”

        李朗抿唇一笑。“其实也没有那么想知道。只不过，我觉得既然是正式的道别，好歹知道个名字吧。这样之后也就能好好把你给超度了，略尽我的心意嘛~社长。毕竟我们俩都合作了这么久了……多少也算是有点交情的。”

        “你说什么！？哼！开什么玩笑？道别？超度？”社长摇了摇头，用轻蔑的语气讽刺道：“听你的语气，好像你今天是打算来杀人灭口的。怎么？你难道不要命了吗？别忘了，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哪！只要我说一声让你报恩，就算是让你去死，你也没有拒绝的权利！”

        “社长，我看起来像是那么惜命的人吗？别把我跟你混为一谈了。”

        “也对。”社长闻风不动地继续紧盯着李朗，开口道：“看你这副孱弱的苍白模样，大概也只是想在死之前拉个垫背的伴儿吧！怎么？还是不打算吃个酸浆果来续命吗？”

        “哼。”李朗自嘲地笑了笑。“续命？别说得那么好听了。不就想让我继续活着，好给你当个方便使唤的跑腿吗？”

        “怎么说得好像是被我强迫的一样。李朗，我对你的救命之恩可谓是重如泰山啊！你这只狐狸岂敢忘恩负义呢？只不过帮我跑腿做点事情，就这么不愿意了吗？别忘了，要不是我当年出手救了你一命，你早就不懂魂归何处了呢！”

        “哼。”李朗又冷哼一声，这次脸上挂着充满邪气的嘲讽笑容。“少来。你难道以为我真是个傻子吗？你当初救了我，也不过是为了要利用我而已。就因为我跟李砚的兄弟关系，你看中的不就是这点吗？你打算利用我来牵制李砚，然后伺机报复并铲除李砚。”

        社长闻言后笑了笑。“看来，你也没那么笨嘛~李朗，既然你早就看穿我的目的了，你何必等到今时今日才来找我算账呢？况且，我很好奇呢。你跟你那个哥哥关系那么差，我帮你铲除他难道还不好吗？”

        “该怎么说好呢？这个大概也跟李砚没什么关系。反正就是我今天心血来潮，突然觉得有点活得不耐烦了，然后想要跟你同归于尽了。就像你刚才自己说的，我就算是死也不想那么寂寞的死去，拉着你一起下地狱，我们好做个伴啊！”李朗这时已经抽出了腰间的短斧。

        “你这样做你也会死去的。”社长见李朗这异常认真的模样，也不禁变得紧张起来。

        “所以呢？你是听不懂人话啊？都说是同归于尽了。你觉得我还会在乎自己的命吗？”李朗手持着斧头慢慢地逼近坐在单人沙发的社长。

        “慢、慢着！”社长口吃地阻止道。

        可李朗却充耳不闻般的高举着斧头，眼看就要朝社长的头劈下去了。可就在斧头距离社长的眼睛大约三厘米的时候，李朗突然打住了手，用轻松的语气笑着问道：“啊，对了！忘了问你，那条蟒蛇呢？”

        “…什么？”社长吓得脸青唇白。

        “终归是杀人，我也是习以为常的了。不过，在把你宰了之前，我也许应该先从那条蛇下手的。这样调换一下次序，也算是为了你啊！毕竟你是蟒蛇忠心的仆人，又是我的恩人，我就顺手先把那条蟒蛇杀了，这样你们主仆两人也可以在地狱作伴啊！”

        “开、开什么玩笑……”社长吞了一口唾液，神色慌张地瞥了楼梯口一眼。

        “他在楼上？”李朗勾起邪魅的笑容问道。尽管面色有些苍白，可依然无阻他散发出来的威迫气势。李朗尔后讪笑道：“那么他也真是不应该啊！我都快把你给杀了的，他竟然也不下来阻止。看来你对他来说，也不怎么重要嘛~”

        社长一脸愕然的当儿，一道清冷的声音忽地从李朗的身后传来。“你在找我吗？”

        李朗微微皱眉，他回头一看，就见一个相貌斯文清秀的少年站在楼梯口处。

        “喔哦~看来某人最近吃得挺好的，这么短的时间里，竟然都长这么大了。”李朗细细地打量着已经化作少年模样的蟒蛇。

        这时，社长把握李朗分神的空挡，立刻眼明手快地大力推开李朗，然后朝蟒蛇的方向奔去。李朗原本正想追上前去，却没料到蟒蛇突然一个闪现出现到了自己的面前。

        “别那么着急杀他嘛。李朗，他怎么说还是你的恩人呢。你难道就这么心急寻死吗？别忘了，杀了他的话，你也会一起死去的。”蟒蛇用温和的声音提醒道。

        李朗耸了耸肩，一脸轻松的笑意。“那又如何？你们主仆二人难道都听不懂人话吗？老实说，我今天敢来这里，就没想过要活着出去了。”

        社长听了之后脸色煞白；蟒蛇倒是没多大反应，只是面无表情地紧盯着李朗看。

        李朗继续对着蟒蛇开口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你这速度不错啊！看来你之前被封印的能力也随之慢慢觉醒恢复了。”

        蟒蛇微微一笑。“这也得归功于你。毕竟当日把我从岛上解救出来，你可是最大功臣呢。”

        “哼！”李朗咬牙切齿地道：“坦白说，我真是有点后悔呢。当初你还是个婴儿的时候，我就该直接把你给宰了。”

        蟒蛇不怒反笑。“其实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了？都已经这么晚了，竟然还特地前来送死。怎么？难道说，你跟你那个哥哥——”

        “不要在我面前提李砚！”李朗微眯着眼睛狠瞪着蟒蛇。“他跟我已经没关系了。所以，你们也用不着继续利用我去对付他了。呀，蟒蛇，咱们现在直接来个了断吧！”

        “哦？”蟒蛇轻轻歪头，看起来皮笑肉不笑的。“不过，我看你还是放弃吧！因为你是打不赢我的。”

        “看样子是呢。”李朗紧握着手上的斧头，全力抗衡着蟒蛇散发出来的压倒性黑暗气息。那种迎面扑来的压迫感让李朗的额上布满了细细的冷汗，浑身也不知不觉地轻轻颤抖着。

        “我能感觉得到，你内心深处的阴暗……李朗，其实你跟我很相像呢！你难道还没察觉到吗？”蟒蛇说。“我们都是被抛弃的，只能活在世界的阴暗处忍受着孤独和绝望。”

        “切。”李朗微微摇头。“少来跟我装亲近。蟒蛇，你跟社长是一伙的，但是我跟你们可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吗？在我看来，我们都是一群被命运抛弃的，同病相怜的人。”蟒蛇那如深潭般的双眼笔直的凝视着李朗，像是要将他完全穿透一样。

        原本还想要回应些什么，这时的李朗卻微皱着眉头，强忍着身体某处传来的熟悉不适感。李朗本能地咬紧牙关，微微弯曲着腰部，没有拿着斧头的左手也下意识地紧按着腹部。

        看着李朗突然露出一副痛苦的模样，原本躲在蟒蛇身后的社长壮了壮胆，也不禁一脸好奇地趋近李朗，调侃道：“噢，看来是旧伤发作了呢。”

        “闭嘴！”李朗从牙缝中勉强挤出了两个字，此时已经疼得气息不稳。

        社长见状忍不住大声嘲笑，道：“都已经是快要死的人了，怎么还敢大言不惭来这里撂狠话呢？李朗，快点向我们赔罪求饶吧！或许，我们还能看在你之前为我们做了那么多事情的份上，考虑拿个酸浆果来给你续命呢。”

        看着那个已经被伤痛折磨到疼得说不出话来，却仍然极力维持站姿的李朗……不同于社长的冷言冷语，蟒蛇倒是难得的产生了怜悯之情。“真是可悲啊！就算是如此，也依然想要维护你那高傲的自尊心吗？李朗，我蛮同情你的，你的人生跟我的人生，可谓是一样的可悲呢！”

        “该给你个酸浆果吃吗？”蟒蛇问，语气里含着鲜有的认真。

        李朗的嘴唇微动，仅能勉强的发出不太清晰的气音。蟒蛇似听不大清楚李朗说些什么，反倒是身边站着的社长代为转述了李朗的回应。

        “他在咒骂你呢。”社长跟蟒蛇解释道。

        “哦？”蟒蛇有些好奇的挑高眉毛。“他都说些什么了？”

        “都是些特别难听的话……恐怕小的不方便转述给你听。”社长恭敬地回答。

        蟒蛇饶有兴致地勾起唇角，微笑着看向李朗。“不得不说，我还挺佩服你的呢。”话语间，蟒蛇慢慢地贴近李朗。

        “…滚开！呃……”一脸痛苦的李朗用斧头做最后抵抗，用之阻隔了自己跟蟒蛇的距离。

        蟒蛇微微叹息，惋惜地说道：“看样子，你是绝对不会接受酸浆果的。但是，怎么办呢？因为今晚你是杀不了我，也无法杀他的。看来你得空手而归了呢！”

        “想杀我就直接动手，不要废话……”李朗气息不稳地反击。

        蟒蛇却摇摇头。“不，我不打算就这样杀了你。李朗，都说了，我蛮同情你的。”

        “真的不杀了他吗？”社长惶恐地看着蟒蛇，探问道：“要不是刚巧旧伤发作，他大概早就已经动手对你不利了，也可能已经杀死我跟我同归于尽了呢！难道你真的不打算杀了他？就这样放过他？”

        蟒蛇坚定的摇摇头。“他对我根本不算是个威胁。我要对付的人，一直都是李砚。”

        “可是我……”社长的话刚说一半，就被蟒蛇打断了。

        “不用担心。说到底，你还是他的恩人呢！生为狐狸受了恩惠，本就该以死报恩的，不是吗？”蟒蛇斜眼看向社长，继续说道：“我就把他交给你处置了。不过，你应该很清楚我要的是什么吧！”

        社长怔怔地看着蟒蛇，仔细地思量着蟒蛇的话中有话。

        就听蟒蛇冷冽的声音在偌大的客厅响起。“李砚的身体……想办法给我尽快弄到手。”语毕，蟒蛇对着李朗发出一声冷笑，随即便头也不回地转身走向楼梯，直接朝二楼的睡房走去了。

        客厅里被留下的社长花了好半晌的时间才真正回过神来。最后，他盯着那个好似刚缓过一阵痛楚的李朗，轻声说道：“看着你现在可怜的模样，就算是我一个人，应该也能轻松的把你给解决掉。”

        李朗没有搭话，只是喘着粗重的气息，一脸狼狈地盯着社长。

        “要是没能把李砚的身体弄到手，他大概也不会放过我的。”社长淡淡地瞥了李朗一眼，道：“报恩吧，李朗！就给你三天时间，把李砚给我带来这里！”

        李朗禁不住笑出声来，他皱眉忍痛道：“什么？还真是看得起我呢。”

        “废话少说，你给我报恩！”社长抬起自己的左手，看着制定下契约的中指浮现金黄色的光环。同一时间，李朗微微低头，也见到自己的右手中指闪现相同的契约光环。

        “可恶……”李朗抬眸瞪着社长。

        “违背报恩契约的话，你会马上死去的。不要妄想再对我随便下手，因为在那之前，你就算没有被我杀死，也会因为毁约而自取灭亡。哼，不自量力的家伙！”社长走到摆放在沙发旁的那盆酸浆果那里，回头看了李朗一眼。

        “真的不打算吃一颗吗？看你这么虚弱，我真担心你还没来得及报恩就小命不保直接挂了呢。”社长轻蔑地瞪着李朗。

        “像我这种不懂得报恩又喜欢恩将仇报的狐狸，我死了不就正合你意吗？”这时的李朗总算挨过那煎熬的痛楚。双脚一软地瘫在地上，稍微缓了缓自己的气息后，李朗对着社长朗声说：“不怕坦白跟你说，就算你逼着我吃酸浆果好了，我也不会报恩的。不管是蟒蛇跟李砚的恩怨，还是你打算完事后跟你家主人邀功领赏，这些我都完全没有兴趣，也不想再继续插上一脚了。”

        “看来你是真的很想寻死呢！”

        “都说了，我今晚是抱着必死决心过来的。”

        “所以说，你还想对我动手？”社长冷笑着边走到李朗身边蹲下，看着虚弱到连站起来都成问题的李朗，他摇头失笑道：“现在的你，别说杀了我了，我看你连从客厅这里走到大门的力气都没有吧！”

        “那反过来好了。怎么？你还不动手杀了我吗？”李朗问。

        社长摊开双手耸肩笑了笑。“李朗，你还真是可悲呢！就这么想要一死解脱吗？”

        李朗敛下眼睫，噤声不语。

        “看样子是真的呢。不过，我这个人偏不喜欢看别人心想事成。你越是想图个了断，我越不想放手呢！”社长仔细地打量着李朗，冷笑道：“我不会让你今晚就死得那么痛快的。三天的时间，你自己慢慢想清楚该怎么做吧！等想通了，如果要报恩，就把李砚给带过来。当然，如果你非要一心寻死的话，我也不会阻止了。反正就像你说的那样，你要是死活都不愿意报恩的话，我留你又有何用？”

        李朗倔强地咬着牙关，不想在社长面前示弱。

        社长说：“只不过，我觉得你真的挺可怜的。呵呵。你那个哥哥都完全不在乎你的死活，你干嘛那么为他着想呢？我真是替你感到不值。”

        “闭嘴。”

        “我看，就算你现在在这里被我杀死，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人会关注到你的死活吧！因为你不过是个多余的存在，众叛亲离又被所有人嫌弃的家伙，就连李砚他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都让你闭嘴了——！”李朗刚吼完后就脱力般地大口喘着气。

        “真是可怜啊~难怪螭龙都要说你可悲了。”社长一边哈哈大笑着，一边走向楼梯。在准备上楼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瘫坐在客厅地板上的李朗，大声提醒道：“就三天时间，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李朗无力地垂下头，眼眶早在不知不觉中泛红了。

        ‘真是没一件顺心的事情呢。’他暗忖。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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