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三皇子到

正值晌午，戚夫人主屋门口。

        “喂喂！醒醒，你站着都快睡着了。”小十看着云雀半阖着眼睛左摇右晃，马上都快栽倒了，伸手把云雀拍醒。

        云雀眼神惺忪，呆头呆脑的转头看小十。

        小十刚想使坏，趁机吓唬云雀一下，身后的门就被从里面拉开了，走出一位身着粉衣，面容姣好的侍女。

        “舍扇妹妹！真好，王爷与戚夫人对弈，我也有幸能和妹妹能说会话。”小十对谁都有种天然的热络，马上亲亲热热的招呼舍扇，像是相识已久的旧友。

        舍扇腼腆的笑笑，眼波流转往小十身边望了望，面上浮现羞色柔声轻问：“往常那位身形魁梧的侍卫怎么许久不见呢？”

        “妹妹问我大哥呀，王爷好像有事吩咐他去办了，这几日轮我当差，妹妹可别只想着大哥不理我。”小十看她面颊泛粉，就调笑道。

        “可有危险？”影三确实有几日没回到府中，舍扇表情露出几分焦急。

        “妹妹不必担心，帮王爷剿匪请兵罢了，算不得险要。”小十忙出言安慰。

        听到小十这样说，舍扇面上的忧虑才退去，转眼看到了小十身后，迷糊站着的云雀。

        舍扇心起疑惑，好似见过又想不起在何处见过，不禁出言试探：“这位妹妹倒是有些眼熟。”

        “这是我小师妹，就是她办事不利，才又麻烦了我大哥，和我一样在府里轮差，妹妹应当是见过的。”小十谎话张嘴就来，神色还是那副轻松活泼的样子，但是心下怕云雀露出破绽，转头去看。

        只见云雀还强睁着眼睛，在那困得晃晃悠悠，应当连他说了什么都没听见。

        小十心里失笑，继续和舍扇继续攀谈“幸亏有大哥照拂着我们，要不早就被赶出王府了，妹妹家中兄弟几个？”

        舍扇果然被岔开，没将注意力继续放在云雀身上，顺着小十的话说了下去：“我也有位兄长，现在陈将军麾下谋事。”

        小十惊奇的瞪大了眼睛：“好巧！我们和陈将军部下也常往来，说不定我还见过你哥哥呢！”

        俩人你来我往的说着闲话，站在旁边的云雀听得更困了，全力与周公拉扯，还是不幸落了下乘，云雀腿一软，身体就要往前面栽去。

        小十似背后张了眼睛，快速向后移了半身，云雀的脑袋正巧落在小十的肩膀，半天的晃悠终于有了支点，云雀也放弃了挣扎，站着就睡了过去。

        小十当职不像影三那般规矩，如果是影三绝对不会在黎桭处理事务时，自己坐到茶几旁剥干果吃咔咔响。

        黎桭被噪声吵的闹心，所幸也把手中的事务放下，慢慢伸了个懒腰，靠在椅背上闭眼养神，“几日了？”

        “今天第四天了吧，你说她能去哪？”小十没有自己招人烦的自觉，还是又敲又吃的回话，又往嘴里扔了颗杏仁，笑嘻嘻：“会不会直接把玉玺给偷来啦？”

        黎桭听闻，轻轻低声笑了两声，觉得小十的话未免太过玩笑，哪里那么简单。

        小十听见黎桭有些调笑意味的笑声，一下不满了起来，微微坐直。

        他这几日和云雀相处，对云雀的轻功有了更深层次的崇拜，立刻出口反驳：“你是不知道她的轻功，转眼就不见，不对，你不转眼她都能消失。大哥当初怎么抓住的？是不是用得阴招啊？小鸟果然不会提防人。”小十嘴里有东西，说的含糊。

        “小鸟？”黎桭没怎么听清，反问了一句。

        “云雀不就是小鸟？还有小鸟样的胆子，”小十嘿嘿傻笑，“你说她师父怎么就教了她轻功，让她又不会打架也没有戒备心的，哪里像是被教管过的样子。”小十语气中带了些许埋怨。

        黎桭倒觉得云雀的师父是个聪明人。

        不教云雀进攻，自然她就不会标榜武艺高就莽撞与人起冲突，也不会因为与人缠斗而吃亏，遇到事就逃虽说可能会受些委屈，但却能保命。

        只是怎么染上了小偷小摸的臭毛病，好好的一个武学高手硬生生和江湖毛贼同伍，黎桭也心下不满云雀师父的失职，直接忽略了云雀可能是自甘堕落这一原因。

        黎桭自己并没意识到他对于行窃书房的小贼欣赏远大于嫌恶，甚至会不自知为其开脱，觉得眼神澄澈的云雀定是误入歧途。

        “王爷，这都要丑时了，快休息吧，我可熬不住了。”小十哈欠连天，不知道黎桭怎么坚持天天睡这么晚还早起的。

        “走吧。”黎桭站起身向卧房走去。

        云雀连着几天深夜造访三皇子的府邸，终于敢确定府邸构造和江南富商那家是出同派，不知是否出自一人之手，风水和庭院的摆落都如出一辙。

        当年她在江南富商的府邸潜伏踩点了近五年，可谓是仔仔细细摸清了府邸中任何一处的门道，眼下确定了三皇子的府邸构造的相似，大大减少了她准备的时间，只是担心皇亲贵胄府中难免卧虎藏龙，唯恐再遇到身手同影三般诡谲的侍卫。

        不过高手哪能遍地都有，云雀试探了几日，发觉三皇子府中确实藏着几位颇有武学造诣的人物，但轻功却还入不了云雀的眼。

        往常云雀都是心中有□□分把握才敢行动，但是这次月如等不了，多过一天，云雀的心都多煎熬一天，当即决定就今夜独闯三皇子的书房。

        云雀屏息在三皇子书房外的古槐上等了许久，月亮已然可以照明时，三皇子才从书房中渡步而出。

        三皇子的面貌在清冷的月光下才的看清，他眉骨生得极高，细长的眼睛深藏在阴影里，却掩不住眼中闪出的精明，鼻梁挺直，棱角锋利是狠辣阴鸷的面相。

        云雀心里颇为赞许的点点头，这才像是玩弄权术的人，不像黎王，周身气度中总透着几分矛盾的稚气。

        如同面容上的敏感多疑，三皇子似是有感般顿住脚步，倏然抬头，眼神直逼云雀藏身的树冠。

        云雀近日来被影三的眼神训练出来了，胆子逐渐大了几分，要是从前这样锐利的目光定会让云雀慌乱几分，但是现在云雀气息没有丝毫变化，仍然沉静的停在树枝上。

        “你去那树上看看。”三皇子眼神来回扫看树冠，葱郁又昏暗，看不真切，但是刚才察觉到的目光如有实感，他便指了个侍卫上树搜索。

        侍卫早已习惯于三皇子的多疑，对看似无理的命令也不质疑，迅速登树爬索，仔细探寻后回禀：“回主子，并无发现”。

        三皇子眉宇间的冷诮不散，语气恣意武断：“明天把树砍了。”

        近百年的古槐繁盛如盖，云雀早趁着三皇子转头吩咐的功夫，顺着枝条跃到书房屋檐上去了。

        云雀待院中重新恢复平静，看准侍卫交错的瞬间，轻巧翻身就进了书房。

        书房陈设的简单让云雀惊讶。不仅没有任何古董花瓶，甚至墙上都没有任何字画装饰，空洞洞一片，哪里像个皇子的书房，倒像是身处深山的苦行僧。

        在这样空旷的房间里找有价值的东西可绝不容易，若是胡乱摸碰，难说触发到的是暗格还是机关。云雀在屋中无声渡步，眼睛一寸一寸的扫过屋内每样器具，视线滑过黄花梨的屏风时，云雀眼中一亮。

        黄花梨屏风雕的是寻常山水图，不见任何鎏金彩绘的工艺，反而凸显了雕工的流畅，极具神韵。这样精细的雕工需匠人长时间摩挲镂刻，成品后留下把玩痕迹实属常见。

        但是，出现二次做旧的痕迹就是反常了，云雀可不认为堂堂皇子会摆什么残次品，她蹲下靠近，极轻的用指甲尖敲听声音，果然有处空响。

        确定后转而俯身敲地，确定地下不会置悬空机关，又抬头确认逃出的路线，摆好随时可以躲避暗器的姿势。

        云雀屏息静气地伸手去摸，当指尖触到屏风时，云雀却心神一晃，手开始神经质的颤抖。

        在黎王府被生擒拷打到底是给云雀留下了血的教训。

        她因为伤势严重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时候，才开始审视自己的过往，才开始悔恨自己是个贼。开始时，她后悔自己若不是偷王府就好了，到后来她想明白，即使不是影三，自己也终究会有被抓住的一天。

        养伤的时间足够长，云雀都用来想她自己。偷窃，销赃就是云雀的生活，她好似从不曾想过对错。躺在床上她开始慢慢怀疑，自己的一身武艺难道就是用来偷东西的？

        云雀心里还没想明白，但是身体却记住了鞭子抽打的剧痛，再做这样伸手偷窃的动作时，手抖的根本无法控制。

        她使劲攥住拳也无济于事，但是这次她必须得手，否则鞭子就会抽在月如身上，月如已经被关了近四天，她不忍想已经遭受了怎样非人的虐待。

        云雀想到月如，心里发狠，将手直接摁在屏风上，顺劲儿一掰。

        歪打正着，云雀捞起掉出的半折信封就地一滚，腾身消失在了书房。

        云雀蹲在黎王府的房檐上缓息，来回摆弄手里的信封，封皮上什么都没有，自己到底要不要拆开看看？

        这几天她跟着影三小十听到的看到的并不少，即使她再愚钝也能感知到他们做的事绝对是步步走刀刃，若是自己开了这信封，无论看到了任何消息，都是真正和他们绑到了一起。

        转念又一想，她亲手拿这封信去和黎王换人，难道自己说没看过，黎王就会相信了？她早就无意中和他们卷在一起了。想到这，云雀直接开了封口去掏信。

        手指摸到信纸的一刹那，云雀惊愕无比，连忙把信纸抽了出来，信上赫然是她已故师父的笔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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