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命运考验的来临

“啊！！！”

        李尔德赫然失声尖叫而起，随即其已张开双眼呼地坐了起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当其清醒的一瞬间，李尔德只觉得一种无法言表的不真实感，双眼近乎不能视物，只觉得无限的黑暗笼罩在眼前与心头。

        不知过了多久，直觉才逐渐重归于李尔德的身上，眼前的景象也清晰起来。

        彻底清醒后的李尔德只觉得自己喉咙无比干涸，他想一口气灌下几大杯清水，然而这里并非是他于怀亚特庄园中的房间，只是一个狭小的仅能使其容身的帐篷，除了他自己外没有其他多余的物品。

        最终李尔德用双手掩住韩留住不止的脸庞，让这种鸵鸟避难一般的姿态来让自己得到一种心理安全感。

        刚才的噩梦情形实在太过真实，真实的让李尔德甚至觉得现在自己才是处于一种避世的梦境中，只有在心中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这里才是最是真正的真实世界。

        半晌，李尔德的眼底终于露出了坚定的光芒。

        阳光已经透过帐篷的缝隙照射进来，想来时间已经不算早了。连日来纷乱的事件以及李尔德不断地忙碌，使其已经有所定性的良好作息时间都被打乱，便如李尔德的生活如出一辙。

        正当李尔德决定从帐篷中走出去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之时，忽然帐帘被拉开，吉姆正站在外面，不等李尔德说些什么，吉姆已经急切道：“快同我一起来，皮姆先生他醒了！”

        ...

        皮姆终于没有如悲剧那般设想地一口气睡上十天，在昏沉中度过自己最后的生命，上天给了他与其他人告别的机会，同样也让他承受着人世间最后的痛苦。

        当李尔德与吉姆赶到皮姆帐篷外的时候，帐篷外已经围住了不少人，男女老少的眼中都带有焦急复杂的，甚至于一些妇女在拉扯着自己的子女远离这里。

        见此情景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在李尔德心中油然而生，二人来到人群旁，众人都认出二人，随即默默地让开一条道路，正当二人准备走入帐篷的时候，忽然一个身影拦住了二人的去路，李尔德定睛一看，原来那正是当初同样拦截过自己入帐的老妇人查斯。

        查斯用低沉的声音对吉姆说了些什么，吉姆皱了皱眉随后对李尔德道：“我们先在外面等候一下吧，祭祀大人正在里面...”

        “我父亲他到底怎么了？”不等吉姆说完，李尔德便焦急的询问道。

        “这个...皮姆先生刚刚醒过来，祭祀大人应该再给其做一些检查...”

        未等吉姆话音落下，忽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从帐篷中传了出来，叫声之凄厉让人闻之都感一种钻心般的疼痛。

        那声音宛如地狱中传来，即便数日前灾难降临到这片大地的时候，李尔德都没有听到过这声音。

        “父亲！”李尔德闻声之下便要向帐篷内冲去，但却被吉姆一把抱住，其在李尔德耳边嘶声道：“你不要冲动，现在你进去也全然没有任何作用，相信祭祀达人，她会解决好一切的...”

        李尔德回身一把抓住了吉姆的衣领道：“到底，到底这是怎么一回事！”

        对此吉姆也并没有做出回答，其只是痛苦地看着李尔德艰难地摇了摇头。

        李尔德身上的气力也缓缓泄下，他明白这件事情中吉姆并没有任何错，或者说没人有错。

        一瞬间，李尔德只觉得自己身体格外虚弱无力，若非一旁的吉姆将其用力托住，他便要就此摔倒下去。

        这一刻，李尔德终于意识到当自己达到这里后所隐隐等待的那一天终于要来临了...

        现在的李尔德很像离开这里，飞也似地离开，无论目的地在何方都无所谓，他只想逃离这里，逃离接下来他所不得不面对的一切。

        但现实终归是现实，无论将会有多么恶劣的情况发生，其都要去面对。

        一声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从帐篷中传出，一声接一声地传入李尔德的耳中，又一声接一声地砸击在李尔德的心上。

        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的李尔德心中滴着血。

        不知多了多长时间，帐篷内的惨叫声逐渐消失，随后被悲拗的哀嚎声所取代，那是一种生不如死的痛苦，也不应属于这个人间的苦难。

        如果在这个时候有一位医生走到李尔德身边，问他是否决定其父选择安乐死，李尔德必然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即便承担着这个世界最为恶毒的罪名，他也觉不希望自己的父亲受到如此折磨。

        最后哀嚎声也逐渐消退，一切终于归于寂静。

        这一刻，李尔德忽然想起了自己不久前做的那个噩梦，无无数具英军尸灵怨鬼将其拖入无尽黑暗的场景。

        难不成一切都在预示着什么？

        “父亲...”李尔德喃喃地说道，脚下迈动步子开始向帐篷靠近，吉姆再度准备将其拦住，就在这时帐帘挑开脸色同样极为苍白的芊柔从帐内走出，其身后紧跟着那名神秘莫测的白衣少女。

        李尔德见状更是冲上前去，毫无忌惮地按在她的肩头急切道：“我父亲他到底怎么样子？啊？说话啊！”

        芊柔身后的白衣少女狠狠地瞪了李尔德一眼，当下便想出言喝止，但其最终还是没有将话说出口，否则事情必然会发生不一样的转变。

        吉姆一把将李尔德抓了过来，双手宛如千斤坠一般压在其身上使其动弹不得。

        芊柔看着李尔德轻声叹了一声道：“一切暂时算是稳定下来了，不过...”

        “不过什么？”李尔德焦急地问道。

        芊柔想了想道：“从现在开始就陪在皮姆先生的身边吧，不要给自己留下什么遗憾。”

        芊柔的话说的已经很是隐晦，李尔德闻言后呆愣在那里，随后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静静地说道：“好的...谢谢了...”

        这时又有几名白衣少女出现，将芊柔包围其中护送其返回自己帐篷。

        这时，查斯奶奶也向着围观众人说了些什么，随后众人开始缓缓散去。

        “我们进去吧...”吉姆对李尔德轻声道。

        李尔德点了点头，在吉姆的搀扶与陪伴下走入帐篷之中。

        ...

        皮姆在沉沉地昏睡着，仅不到一天的时间，其脸庞以一种惊人的趋势消瘦了很多，眼窝深陷很多，活脱脱一副皮包骨头的残像。

        李尔德坐在床边，双眼不错神地看着父亲的脸庞，仿佛要将父亲每一分每一秒的细微变化都映衬在眼底之中。不知不觉中，李尔德的眼底下都布满了殷红的血丝。

        “吃些东西吧...”吉姆的声音轻轻地传来，时间已经到了夜里，而在这一期间李尔德始终是水米未粘唇。

        吉姆轻叹了一声，随后对李尔德道：“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皮姆先生绝不想看到你的这副样子。”

        李尔德想了想后轻声道：“我真的不饿，不想吃任何东西。”

        吉姆刚要再说些什么，李尔德却制止了吉姆，用手指了指一旁的座位道：“可以陪我说说话吗？看我父亲现在沉睡的样子，我们的谈话应该还打扰不到他。”

        吉姆点了点头坐了下来。

        李尔德微微侧过头去，目光看向吉姆道：“在你达到美国前不久，我的祖母离开了我。我从小便同祖母生活在波兰的小镇中，后为逃避战乱而辗转逃到美国，在那里得到了怀亚特先生一家人的的无私帮助。”

        “也许我这么说有些过分，但这场战争并没有对我造成太大的伤害，反而让我获得了更多的东西，很难想象希特勒的所作所为将我向一个积极的方面推进着。”

        “我虽然获得了很多，但祖母却失去了很多。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话，她一定不会离开故土，无论那里发生了什么她都会与那片土地相互守在一起。”

        “但她最终死于美国，一个她总认为被魔鬼蛊惑的土地上说，直到她死的时候她还不会用英语进行对话。”

        “但这样的她在将着英语的神父起到下，在无数自由主义精神的美国人的哀悼下离世，她的遗体埋葬在那片完全不属于她的土地上，虽然不知道祖母的灵魂如何，但她并没有得到自己本应的归宿，在她的预想中，自己应该老死在属于我们那间破旧的老屋中，从窗台上那台收音机缓缓播放着赞美上帝的歌词，她的遗体被几名手脚粗壮的汉子抬入目的之中，儿子与孙儿走在前面，神情悼然，悼词由同样苍老的斯卡神父念出，用那看上去有些上不去台面却无比真诚的语句为其进行最后的祈祷，在村民们异口同声的‘阿门’中了解自己的一声。”

        眼泪在李尔德的眼眶中打转着，吉姆深情肃穆地看着他，两个男人都沉浸在这人世中最真挚的亲情之中。

        说完这一切后，李尔德发出一声长叹随后苦笑一声道：“我的祖母死去异乡，而我父亲也是如此，这冥冥之中让人感到一种无法形容的宿命感啊！”说罢李尔德将目光投向父亲恍惚呢喃着道：“你说，有一天我的结果又会是怎样的呢？”

        吉姆想说些安慰的话，但嘴巴张开的时候却是一句也说不出，因为他知道李尔德选择了一条比祖母、父亲更为凶险的一台路。

        李尔德道：“其实我非常敬佩你，崔斯塔她也刚刚离世不久，很难想象失去爱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那绝对不会比我好上丝毫。”

        吉姆努了努嘴，随后轻声道：“我从未想过那梦魇一样的事情忽然降临在我的身上，那种感觉...就好像天塌了一般。在那之前我曾不止一次地预想过我们所可能面临的最坏结局，其中也有死亡，但那时我们是相随相伴在一起死去，心中没有恐惧与孤独。”

        “但那枚炸弹却让我与崔斯塔彻底地天人相隔开，崔斯塔在雨中怎样的孤独与恐惧中死去的，我无法想象，她在完全失去意识前的那一刻想着什么我不知道，我那还未出世的孩儿是男是女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的是，在那一刻我没有陪在她们的身边。”

        “呵呵，现在我真的后悔，为什么那晚我要离开，如果在那晚我死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痛苦。”

        “在崔斯塔死后，我曾想过自杀，离开这个我别无牵挂的我人世，无论在这个俗世中还有何种纠葛都与我无关。”

        “但我最终没有迈出那一步，知道为什么吗？”

        “我不甘心！一种无可遏制的愤怒在我的心中不断膨胀着，我的眼前不断闪烁着崔斯塔那丧失生命气息的躯体，我不敢相信那就是我的妻子！那个我最深爱的人！”

        吉姆的眼中露出几许愤怒与凶狠。

        “最终我想明一个道理，也许神在那一晚让我离开有着她的安排，我最终不应该在那个夜晚中死去，那并非是我的归宿或者使命，而我的使命也因崔斯塔的死而彻底感悟清楚。”

        “我要去改变一切，李尔德你明白吗？我或者说我们，要去改变。”吉姆的严重流动着真挚的情感。

        “无论是崔斯塔还是皮姆先生，亦或是更多的人他们都是收到某一事的影响，只有那才是一切悲剧的元凶！而元凶绝对不止是希特勒一个人！”

        “所以当我听到你的计划时候，我感受到了希望，无比的希望！也许你所说的一切听上去极为疯狂，但我相信那是绝对可以实现的，因为在你面前的并非是一个垂暮无能残部民族，而是流传万年的人类文明！”

        说到此处吉姆的情绪已激动起来，声音也更加慷慨悲壮。

        吉姆的话同样打动了李尔德的内心，其内心中的情感也被吉姆迅速感染，吉姆的话好似也给了他莫大的开悟一般，为其昏暗的人生寻找到了方向。

        随后吉姆用力地拍了拍李尔德的肩头道：“所以说，无论多么恶劣的事情即将发生，你都要最为勇敢地去面对，因为这是命运对你的考验。”

        “咬牙坚持住，勇敢去面对吧！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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