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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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王归友好磋商之后,张残终于带着一点点的欣慰准备朝胡家老宅走去。
人们都说,好事与坏事一直都像是孪生兄弟一样,密不可分。张残经夜风一吹,倍感舒爽之余,却又感应到了冰冷彻骨的寒意。
圆月惨白,整整齐齐的民房在银辉般的光照下,使得长长的街道,呈现出一半阴影,一半亮光的景象。
听老人们说,这叫阴阳道,活人是不能走的。
张残不自觉的握紧了长剑,淡淡地说:“哪路朋友,何不现身一叙?”
手中的长剑,乃是张残这几日在武器铺中所购。当时老板吹嘘这把剑可削铁如泥,锋利到神鬼皆避。不过可惜,有些东西,能够吓退鬼神,却不能阻扰平凡的人类。
随着张残的话音而落,正前方如同幽灵般冒出一个黑色的人影。
他将全身隐藏在黑色的夜行衣里,只有一把细长的武士刀绽放着清冷的死光。五丈之外的张残,清晰的感应到这把武士刀上,凝聚了无数人的冤魂。
张残眉头一挑:“原来是小泽兄。”
小泽奇骏并没有回答张残,反而先是以单手拭过弧形的刀锋。
他像是在抚摸着一具女人迥热的肉体一样,抚摸着那充斥着杀戮的锋芒。看上去,似乎他那武士刀更像是没有开刃一样,因为不见他的手上有任何被割开的迹象。
张残自然知道,这是小泽奇骏实在是太了解他的武士刀了!所以才这么恰好的避开了刀的弧度,以及刀锋的底限。
“小泽奉天皇之命,来取张兄人头。”小泽奇骏锐利的双目盯在张残的脸上,那充斥着咄咄逼人的战意,寻常人根本不可能与之对视。
张残却是冷笑了一声:“真巧!张某本来还打算将来赴南海一行,以报兄台伤害莫岁寒的恩情!哪知小泽兄如此给面子,居然还敢大言不惭的站在张某眼前!”
小泽奇骏哑然一笑:“在下踏足中原以来,无往不利,无人可挡!而张兄也绝不是例外!”
张残微笑道:“小泽兄不妨说说,中原都有哪路高人折在了老兄的刀下?”
小泽奇骏叹了一口气:“手下败将的名字,在下本不愿提起,毕竟杀了这些个杂碎,又丝毫显示不出在下的手段。”
“在下印象中比较深刻的,有个叫苏修的,据说是丐帮的帮主。还有个叫太清子的,手底下也有一点三脚猫的功夫……”
“太清子?”张残面色一变。
“张兄认识此人?”小泽奇骏似笑非笑的看着张残。
太清子是泰山派的传功长老,张残在泰山学艺之时,不少功夫都是太清子一把手一把手教出来的。
记得当时太清子十分严厉,张残的动作稍有不规范,便会受到无情的责打,他算是脾气很火爆的修道之人了。
看着小泽奇骏玩味的目光,张残自然知道他是在明知故问,并借助太清子的死,来打击张残的心理与斗志。
张残仰天长笑,瞬间蒸腾了双目中的微微湿润之后,才哑然道:“张某年幼时便每日每夜的毒咒这个牛鼻子,巴不得他早点死去,现在倒是让小泽兄帮在下完成了这个夙愿。”
小泽奇骏目中精光一闪,更多了几分对张残的戒备。
所谓三军不可夺其勇,匹夫不可夺其志。诚然,借助气势可以使得招式更为凌厉,但是在出手之前,最为重要的,还是一副冷静的头脑。
来而不往非礼也,小泽奇骏想要打击张残的心理气势,张残自然要作以反击。微微一笑,张残欣然着问:“小泽兄可识得樱美姑娘?”
之前无论是宫本灭天还是藤野新上,都对这个樱美的下落尤其关心,所以张残猜测,这个樱美肯定在东瀛,是个很重要的角色。
“张兄有话说话,何必兜圈子?”
果然,小泽奇骏在听到樱美这个名字的时候,平静的五官也有了一些触动。
张残长剑横身,笑着说:“如果有一天,小泽兄看见了路边有一具被剥了皮的女尸,她有很大的概率,便是那个笑起来一脸阳光的姑娘。”
宫照玉戴着樱美的人皮面具,就张残所想,那自然是被宫照玉杀了之后又剥了皮。就算不是,也管他呢,能打击到对手,张残的目的便已经达到。
小泽奇骏幽幽的一笑,更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味道:“张兄一定不知道,樱美乃是我东瀛刀圣他老人家的侍女。若是被刀圣他老人家知道,届时必会将中原血流成河,以警世人。”
正如小泽奇骏所言,像东瀛刀圣这样站在宇宙最顶峰的超绝高手,肯定会有他独特傲气。那么如果真的有人惹到了他,被他以雷霆般的手段报复,实在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因为东瀛刀圣决不允许世人挑战他的威信。
得知可能会引出东瀛刀圣这样的超强人物,哪怕张残再怎么刻意保持,心头的冷静依然销声匿迹。
同一时间,张残心中叫遭。
两股气势彼退则我进,小泽奇骏好不容易捕捉到了张残的分心,岂会放过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一声厉喝,小泽奇骏双手紧握武士刀,步步生风,挟带着如虹的气势和卷着呼啸而来的狂风,朝着张残拦腰砍来。
这一刀速度并不算过分,但是由于是在张残分心的一瞬间攻出,更因其占尽了先机,便有一种寻隙而上般克敌制胜的味道。
毫不客气地说,在这个特定的时候,张残只觉得自己无论怎样反击,都不过是无力的徒劳,因为他根本不能避得过被腰斩的命运。
这倒不是说小泽奇骏的刀法多么的惊天地泣鬼神,纯粹只是他觑得了张残一时的破绽,从而影响到了张残的心神所带来的战果罢了。
不得已之下,张残只能退了一步。
东瀛刀客最重气势。
如果几乎同等实力的交锋,那么一定要切记,在与东瀛人交手时必须漠视生死,以攻对攻,万万不可退却。否则的话,一旦退让,令东营刀客乘胜追击,无异于自己宣布了自己的死刑。
张残不是不知道这一点,但是问题在于他一时之间无路可走。
一招被挫,张残却只能极力的想去忘掉现下的劣势处境,并沉稳心神,好迎向小泽奇骏接下来的狂风暴雨。
“张兄心怯了!”
小泽奇骏借着攻势,更显悍勇。
武士刀激发出令人直欲打颤的冰冷寒意,顿时使得夜晚潮湿的空气中,凝结出了些许晶晶亮的冰花。
张残钢牙一咬,幻影剑法使出。
人剑合一,张残和手中的长剑就像隐身般,同时消失在了小泽奇骏的眼前。
小泽奇骏不慌不忙,目中锐光暴涨之后,忽地一笑,信手斜劈。
“叮”的一声脆响,小泽奇骏武士刀劈向左前方的空无一物之处,却映出了张残那张惊骇欲裂的脸庞。
根本不给张残任何的反应时间,小泽奇骏武士刀如浪如潮,将张残从头到脚都卷在刀锋之下。
张残这一刻面对着小泽奇骏连绵不绝的攻势,哪有半点还手的余地,只能凭着“身意”的本能,见招拆招。
所谓的“身意”,很早之前解释过。大致等同于一个人踩在了钉子上,在大脑还没做出指挥的动作前,人却先大脑一步自行做出避让的动作,以防止伤害加深的本能。
不过由于这种行动先于意识的举动,实则就是人的行动脱离了思维,虽然在灵光一闪间能助人躲过致命的危机,但是很明显,这等于是把体能直接饱和,所以这种“透支”,也绝不是时时可为。
三刀过后,张残无论是思维还是行动,都因过度损耗而为之一慢。
当地一声,张残的长剑格挡在了小泽奇骏斩向自己前胸的一刀,却终究因为不堪重负,从中断裂。
紧接着那一刀顺势抹过张残的前胸。
张残只觉得自己被人开膛破肚一般,甚至在倒在地上之时,倘若他见到自己跳动着的心肺被摔在眼前,他也绝不稀奇。
“张兄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在精通各种忍术的在下眼前,使出这般小小的障眼法!”
小泽奇骏武士刀抵在张残的喉咙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张残,续道:“张兄可还有什么话说?”
张残只觉得胸前的热血,在不住的流淌,疼痛难忍之余,更多的是生命与力量的流逝。
低声闷哼了一下,张残扯了扯嘴角:“死在小泽兄的手上,不知道后世之人,会不会觉得张某是个抗击倭寇的英雄?”
倭寇一词,尤其不被东瀛人喜欢。不过在小泽奇骏的眼中,张残已经与死人无异,自然不会为之大动肝火,反而笑着说:“那么,我们拭目以待吧!”
小泽奇骏双目中寒光一闪,正欲动手。
忽然之间,天地之间一阵震耳欲聋般的轰鸣声,紧接着地动山摇,不只是两人所处的地面,连道路两旁的民房都在瑟瑟发抖。
地震?
张残和小泽奇骏的心中,刚刚同时升起了这个念头,便又见到在遥远的南方,一道细小如绣花针般的红光,拔地而起,贯彻天地。
同一时间,刚刚还搔姿弄首的圆月,顷刻之间黯然躲在了层层乌云之后。噼啪几声动天彻地、足以吓得人胆战心惊的电闪雷鸣,又将漆黑不见五指的长夜,映照得亮如白昼。
张残曾经见过这一异象,但是这一次尤为的强烈。不过他倒是没想到,小泽奇骏也知道其中的缘由,只听他低声喃喃地说:“那把神器,要出土了吗?”
张残或许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亲眼见到过那把神器庐山真面目的人——那是一把藏身于西湖湖底的青灰色长剑。
说起来,华山派冤枉张残杀了独孤单和代兰,代兰当然不是张残所杀,甚至于独孤单,从严格来说,张残也不是直接的凶手。
当时独孤单一身血腥,投入了西湖湖底,张残寻觅追击,却见到了因“嗜血”而出动的那把长剑,顷刻间将独孤单搅成了血雨。
之后,长剑又再度沉寂于湖底的淤泥之中,再无任何蛛丝马迹。
现在回想起来,张残其实在当时,也算是被吓住了。因为他居然没有哪怕一丁点,将长剑据为己有的念头。
不过幸好他没有。
神器出土时间未到,所有靠近它的人,都只会变成血祭。
“这次动静这么大,难不成这几日便要出土?”小泽奇骏虽然皱眉,但是脸上的渴望,又是将他的打算毫无遗漏的出卖给了张残。
“轰隆”一声巨响,大地再次为之一抖。
而此次的波动如此之大,甚至连小泽奇骏这样的高手,都触不及防地晃了一下身子。
这对于张残来说,绝对是天赐良机。
张残双足连踢,足尖透出的真气,直冲小泽奇骏的手腕关节。
小泽奇骏被张残偷袭在先,又不愿失去握刀的右手来赚取张残的性命。不过他信心满满,一个转身之后,看着张残疾步而驰,哈哈笑道:“张兄只是徒劳罢了!”
张残自然清楚自身的状况。
胸前的一刀几乎致命,更使得自己血流不止,也一直在触动着张残的神经。甚至随着张残每一次的呼吸,都因伤口的撕裂而感受到了痛不欲生的酸爽。
不止如此,小泽奇骏的一刀之中,灌满了他的真气和浓烈的杀意。虽然张残的长剑已经“以死谢主”,为张残承受了大半的力道,但是终究没有全部化去。此刻张残的虚弱,也无法承受这些劲气的反噬。
张残耳朵一动,听到了小泽奇骏鬼魅般接近的速度。后心之上,更被小泽奇骏的武士刀遥遥所指,以至于遍体生寒。
被小泽奇骏的气机锁定,哪怕张残上天入地,也休想骗过他,所以找个草丛或者找个垃圾堆躲起来,是掩耳盗铃的傻事。
张残又跑了两步,只觉得呼吸困难,也因失血过多而头晕眼花。
一瞥之下,只觉得眼前这栋房子似乎似曾相识。
张残此刻哪管其他,连门匾上写的什么都没有来得及看,便翻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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