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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章


“张兄怎么看?”

        上官艾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张残则是报以苦笑:“上官兄觉得,我现在浆糊一般的脑子里,还能想出什么令人耳目一新的点子吗?再说,有端木兄在此出谋划策,张某更无须献丑。”

        不过说完之后,张残却还是试着去分析一下。

        倒不是他为了转移自己心中的伤感,而是觉得,人在受到打击的时候,本来就是一件很不幸的事情。如果因为这个打击而沉沦堕落,那更是雪上加霜。

        所以,为了使得自己不那么悲剧,他只能强撑起来,让自己至少看上去,是积极的。

        “皇甫家和慕容家这么针对完颜兄,纯粹就是为了显摆一下他们在朝中的影响力吗?就张某所知,他们应该和完颜兄没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怨。”

        “如果这两家确实是为了证明一下影响力的话,完颜兄也确实是九死一生。因为这两家的首秀,必须要打一个漂亮的仗,彻底压过贵国皇上一头,好令那些刚刚效忠于他们的阿猫阿狗们有信心。”

        上官艾没好气地说:“张兄是要把完颜兄给判死刑吗?”

        张残摇了摇头说:“当然不是!这两家子人,只会在乎皇上让不让步,而不会在乎在天牢里听候发落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完颜伤。”

        上官艾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张兄的意思是……”

        张残微笑道:“如果事情真的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只要有足够的利益打动这两家人,那么我们大可以用狸猫换太子的把戏,至少能够保得住完颜兄的性命。”

        “还有什么利益能够打动这两家子人?”裴元都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两个大的家族联手之后,足可以称得上是只手遮天,所谓能打动他们的“利益”的那个东西,也只剩下黄金浇灌的帝王宝座了。

        张残淡淡地说:“因利益而结合的关系,很容易也会因利益而走向崩溃决裂。说老实话,张某对于官场上的权术用谋,根本就是一个门外汉。但是张某却相信,再怎么复杂的斗争,只要能够掌握得了人性的秘诀,应该就能让我们自由驰骋其中,并如鱼得水。”

        端木拜月来了兴趣,问道:“那么张兄觉得,如何以人性的理解,化解完颜兄的杀身之祸?”

        张残不假思索地说:“人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总是带着目的性的。完颜兄乃是金剑先生的高徒,而金剑先生尸骨未寒,其弟子便被人往死里整,未免让人心寒,遭人诟病。所以,靠打击完颜伤而换回了威严,其实就是失去了口碑,这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

        “然而这两家子依然逆流而上,显然是因为完颜兄被打击之后,会带给他们更为丰厚的回报!”

        端木拜月目中流露出欣赏之意,点头道:“张兄分析得很有道理!因为两天前,禁军副统领告老还乡,而皇上则是有意提拔完颜兄,去坐这个执掌着上京城安危的重要位置。”

        张残哦了一声,完颜伤倒是没有跟自己提起过这一件事。好吧,就算完颜伤提了,张残也不会将之放在心上。

        不过端木拜月这么一解释,倒是让皇甫家和慕容家将完颜伤视为眼中钉的原因,就顺理成章了。

        “这位置只有一个,我们能不能用二桃杀三士的方法,以此离间这两家的融洽关系?”

        张残问道。

        端木拜月则是摇了摇头:“可能性不大!皇甫家和慕容家屹立多年不倒,这种小手段小伎俩,他们早就用的炉火纯青,又岂会在这上面栽进阴沟里。”

        张残点了点头:“至少,这两家子只在乎这个位置,那就不代表着他们必须将完颜兄赶尽杀绝。那么好好周旋一番,保住完颜兄的小命,并不是什么难事。”

        端木拜月微笑道:“张兄所言甚是!事实上,两位皇子殿下已经决定明早上朝时,直接将禁军副统领的人选问题提出。相信这样一来,皇甫家和慕容家就会把注意力从完颜兄的本人身上转移。届时我等,再做商议。”

        顿了顿后,端木拜月认真地说:“副统领一职事关重大,同样与我们能否取得胜利息息相关。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谁失败,谁就离死不远了。”

        张残深吸了一口气,也觉得无形的压力下,天空中的云彩都是这么得低。

        金国皇上若是胜利,慕容家和皇甫家肯定会被诛九族。

        而慕容家和皇甫家若是胜利,他们不见得会直接杀了金国的皇上,却会将支持金国皇上的那些人,比如说张残等,给赶尽杀绝,以防止复辟。

        谁失败,谁就离死不远了!

        张残并不想回来,上官艾邀请他在上官家小住的时候,他很想点头答应。不过他最终还是拒绝了。

        完颜伤的家,是张残的伤心地不假。但是这里,也承载了许多张残快乐的回忆。

        远远的,就看见一个衣着华美的少女,却一点也不矜持的坐在完颜伤家门口的阶梯上,似乎根本不担心满地的尘土,会玷染了这不菲的衣料。

        等到走近了一看,张残才发现这个小姑娘居然靠在墙上,正美美的酣睡。

        张残想了想,最终还是低声叫道:“姑娘。”

        那小姑娘娇躯微微一震,旋即睁开了双眼。

        就那么忽然的一下,一双格外晶莹闪亮的美目呈现在张残的眼中。纵然张残现在心如死灰,也不得不老实地说,这感觉很美妙。

        “你是……张公子?”

        那小姑娘的声音也格外的清脆,听起来就像是人咬了一口青青的苹果一样,即悦耳又让人听起来就觉得格外的香甜。

        张残点了点头:“在下张残!请问姑娘芳名?”

        张残又不知道,这小姑娘在完颜伤的家门口,从早上一直等到现在的夕阳西下。终于见到有人回来,欣喜之色自然溢于言表:“我叫小凝,是公主的婢女。”

        “索琳?”张残问道。

        “嗯!”小凝点了点头,然后动作不慌不乱很有条理的取出一封信:“公主命小凝交给完颜大人!哦,完颜大人呢?”

        张残沉默了一下,不答反问道:“小凝姑娘对昨天上京城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吗?”

        小凝摇了摇头,神色黯然地说:“小凝本来是随着公主一起下嫁到高丽的,不过中途公主写了一封信,命小凝赶回来交给完颜大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小凝眼睛一红,那如水般的双瞳,更是显得水波荡漾般的剔透:“公主还命小凝代她好好照顾完颜公子……”

        张残点了点头,他当然可以感觉得到小凝的话没有半个字的虚言。

        “完颜大人呢?”小凝追问道。

        张残摇了摇头,却是推开了门,叹道:“进来再说吧!”

        进屋之后,小凝很乖巧的给张残端茶倒水,并双手奉到了张残的手边。

        张残勉强牵起一丝微笑,轻声道:“小凝姑娘不必如此,张某又不是完颜兄。”

        小凝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了一下,清脆地说:“张公子是完颜大人的朋友嘛!”

        说完之后,小凝又道:“不过张公子好像不像公主说的那般好玩。”

        “好玩。”张残重复了一下,旋即笑道:“小凝姑娘倒是和索琳一样,都是活泼可爱的女孩子。”

        小凝嘻嘻一笑,脆生生地说:“多谢张公子夸奖!不过,完颜大人呢?”

        看着小凝询问的眼神,张残也没有再隐瞒,木然道:“昨晚完颜兄在听到索琳要远嫁高丽时,激愤之下顶撞皇上,被皇上关进了天牢里。”

        小凝的目中没有担忧,却反而闪烁着异样的色彩,并开心地鼓了鼓掌:“完颜大人果然有胆量,不枉公主对他痴心一片,小凝也没有看错他!”

        张残看着小凝欢呼雀跃的神采,苦笑了一声:“小凝姑娘考虑事情的思维与众不同,张某现在却是为完颜兄的处境焦虑得坐立难安。”

        小凝捂了一下自己的小嘴:“啊!那小凝现在是不是也得表现的伤心一点了?”

        张残不由笑了出来,再次摇头说:“想笑就笑,想哭就哭,人生才有多少这般自由且随意的畅快日子,何必因他人而压抑自己!”

        小凝嘻嘻一笑,刚要说话,肚子却咕咕叫了一声。

        张残看着小凝尴尬却强装无所谓的模样,再度忍不住笑了出来:“小凝姑娘自便吧!厨房里还有一些米面蔬菜。”

        小凝哦了一声,却一动不动,看着张残询问的眼色,她眨巴了两下眼睛:“小凝不会做饭。”

        张残点了点头:“那么,小凝姑娘的意思是,张某为你下厨?”

        小凝眼睛咕噜噜转了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张残无奈地说:“小凝姑娘不是索琳的婢女吗,怎么连做饭烧菜这样简单的事情都做不来?”

        小凝理直气壮地说:“小凝只负责公主的日常起居,做饭有御膳房的人伺候。”

        张残只当小凝是个小姑娘小孩子,两个人代沟这么大,失去了和她交谈的最初新鲜之后,哪还有心情继续陪她东拉西扯。点了点头,张残淡淡地说:“便让张某欢迎小凝姑娘的到来,做东请你大吃一顿吧!”

        到了晚上的时候,张残亮出了玉佩,顺利进入了天牢。

        完颜伤靠着墙,乱发披散了下来,哪怕是张残可以保持着自己一贯的脚步声,这样的熟悉也并未引得完颜伤哪怕动一下手指头。

        比伤心和绝望更可怕的,是人处在哀莫大于心死的状态。

        张残把两坛美酒放下,隔着木栏,坐在了地上。

        这些圆柱形的木栏,如果完颜伤有心的话,要摧毁它们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率先灌了两口美酒,张残掏出了信,拿在手里扬了扬:“完颜美丽(索琳这个名字只是她取的汉名)的亲笔信,完颜兄……”

        嗖的一下,完颜伤的速度快到连张残都咋舌,还没有任何反应,张残手上便空空如也。

        刺啦一声,完颜伤像是撕烂丝袜那样的急不可耐,就着微弱的月光,双手颤抖着看着手上的信。

        那双有力的大手颤颤巍巍,似乎在那张轻如柔纱薄如蝉翼的纸张上,被人施了咒语一样,有着令他不能承受的重量。

        “信上说什么?”张残问道。

        良久的沉默之后,完颜伤干涩地说:“张兄可否出去再买上一些小菜?”

        张残知道,完颜伤只是打发自己先离开,不愿让自己看到他落泪的样子而已。

        其实完颜伤现在的样子,披头散发衣衫肮脏又满是血污和尘土,已经狼狈和“丢人”到了极点。但是或许是性格使然,也或许是男人古怪的骄傲,即使完颜伤已经这副鸟模样,他还是不愿意被人看到他自己的脸上有眼泪。

        张残叹了一口气,走出了牢房,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长街上好久好久。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张残又再度回来。

        他的手上空空如也,像是忘了去买什么小菜似的。

        完颜伤也默然无语,也像是忘了他要求张残去买什么小菜似的。

        “索琳说,皇上那天求她,让她念在父女之情,帮帮父亲一次。”

        好一阵沉默之后,完颜伤念出了这几个字。

        张残强笑了一下,刻意想着去打破这个沉闷的气氛:“看来完颜兄还是魅力不够大,在索琳的取舍下,还是最终输在了她老子的手里。”

        完颜伤却摇着头:“张兄错了!正是因为索琳更爱在下,所以她才能狠心抛下我,因为她知道我肯定会理解她,也肯定会原谅她。”

        “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索琳要比我完颜伤难受得多。”

        张残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么一回事。不过他还是觉得难以理解,凭什么更爱自己的人,就得承受那人造成的更大的伤害?

        时也?命也?

        都他妈扯淡也!

        “张兄能不能忍痛割爱,帮我一个忙?”完颜伤出声道。

        张残哈哈一笑,淡然地说:“完颜兄哪怕要张某此刻拔剑自刎,张某若是皱一下眉头,便算是被狗娘养大的!”

        完颜伤好似振奋了一下,语气中有一些期盼地说:“张兄可否将河图送给金轩麟,他有了河图,很有可能就会同意我们把索琳换回来……”

        话说得那么满,活该你自己打自己的脸!

        小慧就是因为金轩麟高密给了杨小花,才使得杨小花大下辣手,将小慧谋害,并剖开了张残那还未曾见过这个世界一眼的孩子。

        现在,张残反而要给金轩麟送好处?

        沉默着的张残,更多的是不能抑制住得怒火与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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