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飞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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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这几日,因为春闱的事,正热闹呢。”
崔卫国夹了一筷头糖醋排骨。
许久未出宫的谢微抿了一口茶,淡淡问:“怎么说?”
尹汉宁在一边回答:“大家都在想,到底是哪几位才子可以考中。其中,前三甲的名单甚至都被人推演出来了。”
谢微一愣:“我还没看卷子,有人就先替我决定了?”
“这谁知道。”尹汉宁高举饭碗,接过崔卫国遥遥夹过来的一筷头清蒸鱼:“不过这前三甲名单,有好几个版本,不过无论哪个版本,那三位仕子都是家里有钱还朝中有人的。这时就有一些人暗里说,这科举愈发不公正了,寒门学子该如何出头?两方又不是简单的碎嘴子,这一说总之闹得京城又开始吵吵嚷嚷起来了。”
谢微咬了咬筷子头,沉思着。没留神,面前的一碟子烤鸭片就被某两个人争先恐后地夹空了,待他回过神来,只剩下了零星的葱丝和黄瓜丝。
谢微轻轻皱眉,一抬手,本想再点一份,一旁的张宜却默默推过来了一只白碟子,上面盛放着两只卷好的烤鸭片,不知是什么时候准备好的,但一定不是为了自己。
迎着皇帝探究的目光,张宜垂下眼,并不与之对视。
吃罢了饭,某两个酒足饭饱的,坐上各自家仆赶来的马车,悠哉悠哉回了家里。
回宫路上安安静静,张宜沉默着坐在谢微的对面,而后者一直紧紧盯着他,即便如此,两人也没有什么交流。
“满身军功又怎么地,九死一生又如何,在陛下眼跟儿前,不还是排第二。”
“这话怎么说?”
“小丹阳侯再怎么样,那也是臣,是为陛下打天下,说白了就是一条听话好使的狗,用得到他就给点封赏,用不上了,一脚踢开就是,天下还是陛下的。”
谢微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几句对话,抬手命前方赶车的人放慢脚步。
“照这么说,除了尹太尉,如今谁才是权臣?”
“必须是尹侍郎,你瞧,陛下去哪都带着他,有话他第一个听见,那不就是近臣内侍才有的待遇?瞧瞧人家投胎多有水准,背靠尹太尉和太后,前头又跟陛下有少时的交情,放眼整个朝廷,哪有人比他还得意。”
“长得好果真占尽了便宜。”
“可不止长得好呢,想要在陛下跟前混脸熟,还得要满腹才华才行。后宫里多少一等一的美人?不还是一个都得不上宠,三宫六院的恩宠,还不如一个尹二郎。”
“那这回春闱,陛下亲自殿试,会不会又选出来一个宠臣?”
“这谁知道呢,还是要看那人脸长得怎么样了。”
马车渐行渐远,谢微听罢了民意,揉了揉眉心。他扭头问张宜:“我平日真的冷落了崔卫国吗?”
张宜沉吟片刻,缓缓道:“丹阳侯一直是禁军统帅,与白将军协理北大营,真正有军权在手,也为陛下守着城门。而尹大人一直是中书舍人,也是陛下身边最趁手的人。此次收回盐铁之权立下头功,恰好先前的御史中丞告老回乡,便提拔去了御史台。外人看,尹大人得圣心又有才干,背后也有靠山,前头还得您赏识,自然一路高升,隐隐有抗衡许家之势。其实若让臣看,自然是尹大人更得恩宠,他性格又好长相也讨人喜欢,自然,自然更得陛下喜爱。”
谢微叹气:“是我的错。”
“陛下没有错。”
谢微沉吟一会儿,说:“既然如此,不如就将岁寒虎符给小虎得了。”
张宜一听岁寒虎符,表情立刻就有些不太对劲。他似乎是在费力地回忆着什么,半晌后才开口劝阻:“丹阳侯爷已经是一品军侯,又统领禁军与一半的北大营,当世武将无人能出其右,若论军功,连淮阳侯爷都比不过他。”
一提舅舅,谢微点点头,他说的对,赏赐岁寒虎符是件大事,若论资历,淮阳侯才是最有资格拿的人。可如今,也不知该赏崔家些什么,才能让外人看出,他对待这两个人,是一样的,他们在皇帝的心中,也是一样的。
“公道自在人心,在臣眼中,侯爷和中丞大人都得陛下宠信。”张宜淡淡道。
那你呢?
谢微将这话咽了回去。
你没有发现,你比他们都得我的宠信吗?
躺在床上时,谢微依然在想崔卫国的事。
许多不可被提及的陈年旧事,也都被他翻了出来。
他冲着小侍卫招了招手,张宜顺从地过来,坐在床边,听他絮叨:“小虎是我师弟,他才不大点儿,就已经喊我师兄了。”
“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你和尹汉宁,我师父卫国公和我母妃也还在,我一直拿小虎当弟弟看,从小和他一起长大。后来师父过世后,过了一段时日,整个甄家搬去江南,渐渐跟我没了联系,小虎也跟着自己父亲习武去了。”
“再后来,边关城破,他的父兄六人全部葬身北莽蛮夷手中,他那时候才多大?十几岁。”
谢微的目光,轻轻落在床帘上。
北莽来犯,连夺三座城池,太守等人弃城而逃,朝野上下震撼。
当日父皇坐在龙椅上,望着百官,沉沉不语。
过了良久,才问:“有哪位将才,敢领元帅之衔,与北莽一战?”
曾经吵着非要主战的几个臣子突然就蔫儿了气,闹着非要主和的人也不敢出声,一时间整个大殿中充满了窃窃私语,一股脑地灌进谢微耳朵里,烦煞人。
父皇的目光忽地与他对上。老家伙沉吟片刻,直截了当道:“不如,就由瑞王做个表率”
这话音儿还没落在地上,就有个人从百官之中站了出来,跪在阶下,也恰巧是谢微的侧边,他骄傲的背影,映在几乎每一个人的眼中,是北周那最为挺直的一根脊梁。
尚且年轻的崔卫国道:“微臣愿往。”
四个大字,掷地有声。
朝臣们没有一个人不记得,这位小丹阳侯前些时候才刚送走了戎马一生的父亲,刚刚承袭爵位,在侯爷的位置上还没坐热乎。
谢微更是知道,他朝服里边,还戴着孝。
谢微转过头看着他,他却不看对方,直直盯着父皇,那个眼神,像极了他的父亲与师父。
谢微想,这应当才是老卫国公甄武毕生的骄傲,而不是我。
张宜沉默半晌,淡淡道:“崔将军是大周的铮铮铁骨。”
“我也觉得。”谢微想了一想,还是道:“小虎只做禁军统领、守在我身边实在屈才,不如就找个机会,将岁寒虎符给他吧。”
“那么北大营?”
谢微:“本就是领在白将军麾下,如今还给她,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
张宜:“都依陛下决断。”
“既然如此,禁军统领,不如就交给你来做。”
张宜的瞳孔慌缩了一缩,明显有些慌乱:“这自然是不行的。”
谢微:“怎么不行?”
“臣人微言轻,又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如今这个职位已经是最好的”
谢微打断他的万般纠结:“我觉得不好。你守在我身边保护我,可世人却没一个认得你,论起我身边的宠臣爱将,只会说尹汉宁和崔卫国,那你呢?”
“微臣这样挺好的。”
谢微正色道:“我也想听见有人说,你是我身边的宠臣,你是朝廷新贵,你是最受我信任的人。”
张宜脸已经红透了,见谢微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更无所适从了,他往后挪了一挪,却被对方死死拉住了手。
谢微看向他的眸中,放缓了声音,不再逼迫他:“你能明白吗?你能明白我的”
忽地,张宜耳畔传来破空之声,他敏锐地捕捉到,用余光瞥见突如其来的一支冷箭,张宜下意识地扑过去,将毫无防备的谢微按在身下,用尽所有的力量将他团团护住。
咔嚓一声传来,谢微瞧见一支流箭飞射进来,正好扎在离他耳畔只有三寸的地方。
若没有张宜,他此时此刻,应该已经负伤了。
自己的陈情突然被打断,他憋着的一股怨气,在发现张宜正捧着自己的脸、观察有没有伤到哪里后,戛然而止。
小侍卫万分紧张地看来看去,并且死死挡在他的身前,避免任何可能飞进来的暗器或流箭,好似老母鸡护崽一样的下意识,令谢微的心中,涌出了一股子暖流。
而这一股暖流,代表了许多东西,许多沉甸甸的,不可言说的东西。
张宜护在谢微身前,并抽出宝刀,一手掩护着他,一面大喝一声:“什么人!敢在这里造次!”
值守在外的小福子也被吓破了胆,他脸色灰白地急急忙忙召唤出所有的宫人,所有的当值侍卫也都纷纷出现,宫内乱作一团,四处点灯,亮堂堂恍如白日。
一会的儿功夫,一侍卫来报:刺客已伏法。
而谢微在张宜没有漏洞的掩护之下,默默地阅览着那支莫名射进来的冷箭上,包裹的血书。
字迹略显粗糙,毕竟是用手指头写的。如诉如泣,字字珠玑,文笔奇佳,满卷倾诉着科举舞弊的吃人行为:此仕子刚到京城,就交了据说与春闱有关的各项报名考试费,又因为没有家世背景和太多的银子,被使劲排挤。
应试当天,他又被堵在路上非要人交几十两的过路费,差点进不去考场。
洋洋洒洒写就,即使是遗书,也是这般的有条理。谢微一路看下来,只觉此人若还没死,应当是个可堪一用的奇才。
最后一行字:灵胥县仕子李央绝笔。
看罢了字,谢微想了一想,他特命的春闱主考官,乃是户部尚书裴大人,副考官是吏部侍郎韩大人,与御史中丞尹大人。其中,韩大人是许家门生,皇后引荐,人品没的说,户部尚书那个油嘴滑舌的,却与楚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龙床前跪了一排又一排的人,张宜首当其冲,其次是小福子,还有一帮子眼熟的侍卫和宫人,想来禁军统领崔卫国也在来的路上。他沉吟片刻,还没等说什么,小福子就依着他的脸色,迅速吩咐下去:值守宫人侍卫通通杖毙,那个刺客就算死了,也得拉出来五马分尸。
谢微一抬手,拦住被拖下去的人。
“杖责就好,长长记性。”他有些困了,也不愿意见着谁受苦,更闻不得血腥味儿,再吩咐下去,叫丹阳侯不必来了。
差点被拉下去打死的宫人泪眼婆娑,好在这位陛下是有仁心的,若是先帝在的时候,别说他们值守的人被仗杀,恐怕还要诸三族。
谢微再看了一遍血书,想了一想后,道:“宣御史中丞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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