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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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宁棠轻声哼哼着醒来，舒服地叹了一声。
她已经许久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觉了，从宁家接到圣旨那日起，她便整日惶惶不安。
方才的回笼觉她睡得极沉，还梦见了父亲母亲。
她掀开罗被下床，踩在软乎乎的绣鞋上，唤来了文莺和燕绿替她梳洗。
“红缨回来了吗？”她一边懒懒倚在床沿由文莺替她擦脸和手，一边问。
“回来了。”文莺皱了下眉。
宁棠发觉她的神色，挑眉道：“怎么了这是？”
燕绿轻咳一声，道：“姑娘，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更坏的消息，您想先听哪一个？”
“”宁棠被两个丫鬟诡异的目光看得有些打鼓，道，“先听坏的罢。”
“姑娘！今儿水云居的杜昭容小产了！”燕绿道。
哦，又来，倒也确实是个坏消息。
“那更坏的呢？”她问。
燕绿一下子垂下眉目，低声道：“宫里都在传，说清相有了个相好。”
不及宁棠开口，文莺便皱眉道：“听话也只听半句，他们说的是清相有了个相好，昨夜便与那女子在一起。”
“啊？！”燕绿本一直担心这清相怎么放着姑娘还去外面找了个人，如此说来，他们口中的那个女子就是她的姑娘！
“这可怎么办啊姑娘？这要是传起来，被人发现了如何是好？”燕绿着急道。
传的可真快啊。
宁棠笑了笑，“这怎么能算是坏消息呢，分明是好消息。”
“为什么呀姑娘？您不怕吗？”燕绿眨眨眼。
“怕什么，人家传的是清相有了相好，又没说是我，跟我半点也沾不上关系。”宁棠弯眸，“但凡是个有脑子的人，都想不到我身上来。”
她就是要让闻人辞与她越捆越紧，最好人尽皆知，闻人辞昨夜和一个女人睡在一起。
既然都睡在一起了，不发生点什么，说出去怕是无人相信。
如此，便会有人更加注意闻人辞的行踪，他要再想入宫来，必然会想更加周全的办法。
她希望这位清相能中用一些，别再让她宫里出现什么蛇虫鼠蚁之类的东西。
·
清凉殿。
崔彻到底还是没忍住去着人请了闻人辞，共商大事。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闻人辞淡声置评一句，话虽这样说着，态度却一点也不强硬。
“有何不可！就借这次春蒐，一不做二不休！”崔彻浑身都颤抖着，他觉得自己想出了一个绝妙的点子，如此绝佳的良机，简直绝无仅有！
只要稍微更改一下春蒐布防图，就能让太后死于非命！
闻人辞懒得在这些事上与崔彻分辩，只道：“这次回纥使臣随行的队伍中，带了一个碧眼美人，似乎是位公主。”
杜昭容刚刚小产，崔彻满心淤塞，实在对新来的美人没有兴趣，听闻人辞如此说，只是静静看着他。
“陛下不妨邀使臣一同前往青山牧林，回纥也是擅长骑射的民族，届时陛下再试着宠信这位公主”
“阿辞，朕实在”崔彻开口刚要反驳，闻人辞又打断了他。
“臣有个法子，或许可以保住后宫的孩子，但需要慢慢一试，左右回纥血脉也立不了皇储，陛下想不想试试？”
闻人辞说完，就见崔彻一直怅然若失的神情一点点亮了起来。
“什么法子！”他惊喜道。
“眼下还不好说，陛下若是允准，臣只管一试，若是这位回纥公主成功诞下皇子”他一点点收起了后面的话。
崔彻立即大喜道：“那朕便可与阿箬再有一个孩子了！阿辞，你可不要让朕失望！朕允了你的话！”
闻人辞又垂下眼来，平静道：“不过，臣此方案的实施有两个条件，缺一不可。”
“什么条件？朕都答应你！”
“其一，陛下需允准臣，随意出入后宫。自然，臣不会打扰后宫的娘娘们，但需要布设关键的人手。”
闻人辞本就得了特赦，可以随意出入后宫的清凉殿，只要能顺利诞下皇子，这又算什么条件？
崔彻大手一挥：“准了！”
“其二，臣需要在后宫有一个内应，此人务必请陛下精心挑选。”
后宫的内应，自然不能是寻常的宫女或太监，最起码也得是一宫的大宫女。
可挑选大宫女，与嫔妃何异，不若直接换作嫔妃，还更方便行事些。
崔彻细细思量着。
王美人已育有四女，在皇嗣上，她定然不会太上心。阿箬刚伤了身子，魏昭仪又是个好生事的，不太安分
兰妃与雪妃倒也不是不可，但她们的主殿都在一处，地带热闹，实在太过引人注目，万一出了什么岔子
今年新进宫的几个才人，底细还未完全摸清，不太可靠
崔彻脑海中闪过一抹棠色。
那人初初入宫，就被太后训斥，至今受人冷眼不得恩宠，后来宫中妖妃之言四起，那宁家姑娘心中不知如何记恨着太后呢。
而且家中已无权势，庶人出身，办起什么事来也方便得多。
崔彻想了又想，愈发觉得此人再合适不过，当即两手一拍，首次对闻人辞露出一个故作神秘的笑容来。
“”闻人辞无奈捧场道，“看来陛下心中已然有了合适的人选。”
崔彻笑道：“知朕者，阿辞也！你觉得宁才人怎么样？”
“宁才人？”闻人辞皱起了眉。
“就是白成海从陇州带回来的那个！”崔彻道，“朕赐她兰台，正在宫里西南面的湖边，十分清静，与新入宫那几个不知事的才人离得也远！”
他说完这一切，愈发觉得自己是实在做了个绝顶聪明的决定，一派期翼地望着闻人辞。
可闻人辞只顾着蹙眉沉思，好像还在为难。
“阿辞，此人不好吗？她简直合适极了！”
闻人辞嫌弃道：“一个才人，位份低了些。”
“是吗？”崔彻抓了抓脑袋，也觉得确实如此，道，“不如这回春蒐将她带上，朕寻个契机对她封赏一番。”
闻人辞蹙紧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淡声道：“那便如此罢。”
这还是第一次，他提出来的意见被闻人辞接纳，崔彻觉得自己大有进步，忙着白成海去尚宫局将消息传了去。
“臣还得回府浇花，便不叨扰陛下了。”闻人辞起身请辞。
崔彻笑道：“朕送给阿辞的那两盆夫妻海棠可还好？”
闻人辞回眸浅声道：“照料得极好，昨夜还开花来着，臣亲自浇的水，擦的花叶。”
京中与闻人辞亲近的人，都知这位清相独爱海棠，专在府中养了整整一花房，俱是罕见的名贵品种。
新政颁布那年，陛下一高兴，将宫中花园里所有的名品海棠都赏给了清相。
崔彻望着闻人辞离去的背影，眸中满是笑意。
一会儿回宫，他一定要告诉阿箬这个好消息，阿辞从不说没把握的话，这次阿辞既是主动提了，定是至少有了九成的把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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