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九凤慕灵

九凤迅速回到山中，首先就是先去自己闭关的地方看了一眼，阿灵居然不在洞府内，她去哪儿了，外面又下着雨，还有这漫山遍野肆意的妖气。

        怀着担心阿灵的心情，九凤立马寻着妖气的发源地奔了过去，直到他亲眼看见已经半个身子都呈现妖怪形态，身上还有肉眼可见的黑气不断往外冒的少女，他只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凉了。

        他从来都是对事不对人，并不讨厌妖怪，九凤很清楚世间妖怪也是分好坏的，但此刻他只觉得……眼前的阿灵不是他熟悉的那个阿灵了，她骗了自己，而且她身上这股强大的妖气，分明就是那个在镇子上杀了人又从他手中逃掉的那团黑雾的妖气！

        阿灵体内的心魔似乎感觉到了洞外的九凤的存在，闹腾得更加厉害了，直接从她体内冒出一团黑雾夹杂着恶意和杀意朝着九凤袭击而去。

        九凤拿手一挡，手臂便被黑雾给腐蚀伤了，好强的恶念，亲眼所见由不得他不相信，而且对方刚才就已经出手伤他。

        “阿灵……”

        听到这声熟悉的呼唤声，阿灵恢复了些许神智，她痛快地看着洞口的男人，留下了伤心的泪水，她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他发现了，他知道自己是妖怪这件事了，而且身上还有这么多邪气和怨气。

        “你不要过来！”

        “阿灵你真的是……”是杀害了山下百姓的那只妖怪吗？

        “没错，我是！你现在知道了！亲眼看到了！”我就只是一只身上带了这么多邪恶之物的妖怪，所以根本不可能再成仙了。

        一旁看戏的洛笙歌不忍皱了皱眉头，“这两人说话怎么不清不楚的，非要断在关键地方就不说下去了？这不是徒增误会吗？”

        熙泽笑了笑，“所谓当局者迷，大约就是这个意思了。”

        “阿泽，你学着点儿，以后可不能这个样子，有什么话直接说明白就好了。”洛笙歌心想：毕竟阿泽这孩子现在看上去还挺害羞腼腆的，以后要是碰上了喜欢的姑娘，岂不是比九凤这个木头脑袋还死脑筋了？

        “姐姐放心，阿泽……一定会有话就说的，绝对不会有误会的。”

        注意力都在看戏的洛笙歌压根没有留意到身旁少年那意味深远的眼神，还有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紧接着就是九凤亲自出手打算就地解决了为祸人间的鸟妖，可是在他一团凤火打到阿灵身上的时候，阿灵却不偏不躲，直接挨了这一下，这一招下去将阿灵打伤，但却并没有上一次伤的重，九凤没有出全力，阿灵的修为也在几个月内得到了提升。

        最后九凤并没有下死手，留了阿灵一条命，只是背过身去说出一句“此生再也不见”便离开了。

        “你答应过不会丢下我的……你如果执意要这么做，那我们就……此生再也不见了！”洛笙歌脑子里突然响起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与九凤所说的那句话重叠在一起。

        “姐姐，你怎么了？”熙泽留意到洛笙歌脸上表情有短暂的变换。

        “没……”只是想到了一位故人。

        后面的故事发展，不需要接着看下去，洛笙歌大概都能猜出一二了，总归不是什么好的结局。

        接下来，阿灵因为九凤的那句“此生再也不见”，加上身上多重的压力，她彻底丢了本心，丧失自我，因爱隐忍了一切的痛苦在此刻全都爆发出来将阿灵彻底吞噬了，她不再压抑内心疯狂的杀欲，见到人就杀，终于……

        到了再次与九凤面对面的这一天。

        城镇中最大的九凤神庙之中，阿灵一身红衣似血，她杀了许多无辜之人，却在看到九凤这张脸之后，依旧对他动不了手，她深知九凤不可能再放过她了，但也从九凤的眼神中看到了他的挣扎和不舍。

        既然他下不了手，不如她来亲自动手了结此事。

        “阿灵这条命是神君救的，自然也该还给神君。”说罢，她一个往前冲刺紧紧拽住九凤的手臂，就往自己怀里一送，被她的举动惊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的九凤，在感受到自己手心里全是温热的液体的时候，他才看到自己的一只手已经穿过阿灵的胸膛，带着他手掌心本该打出去却迟迟没有发出的凤火，一并穿过了阿灵的身体。

        “阿……灵……”

        阿灵瘫倒在九凤的怀里，从空荡荡的胸腔处整个身体都开始往外消散，她吃力地抬起手臂，带着血液的手指抚上九凤额间的那一抹红色凤火印记，“阿灵……从来……都不后悔……与你……相遇。”

        话毕，手指便无力地垂下，沿着凤翎在九凤的面上留下一道血迹，最终阿灵彻底灰飞烟灭。

        然而在阿灵灰飞烟灭之际，从她消散的那处却有一道黑气直接射入了九凤额间的凤火印记里，原本朱红色的印记，瞬间变得黯淡无光了。

        随着这道黑气的入侵，九凤得知了真相，他看到了阿灵的记忆，知道了阿灵为了自己一直以来都忍受了怎样的痛苦，而他却……

        “是我对不起阿灵，是我的错……”

        没过片刻，九凤突然站了起来，变回了本体九头神鸟的形态，接着就看到其中一个鸟头嘴里衔起一把利刃，自裁了，鸟头掉落在地，九凤才恢复人身，他将散去的阿灵的魂魄逐一收进了这个鸟头里面。

        看到这样一幕的洛笙歌，心里很是震撼，一边感叹着：这个九凤神君还真的是个狠人啊，一边也为阿灵和九凤的这段故事结局感到惋惜，而更多的还是有些心塞，她也说不上来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就是觉得看完了他俩这样的故事，挺不好受的。

        就在这时，那个之前忽悠阿灵的“洛笙歌”再一次出现了，洛笙歌一看到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人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冒充她！

        “洛笙歌”告诉九凤，说阿灵可以复活，只要将阿灵的魂魄好好养在鸟头里面，用九凤的心头血养着，假以时日，必能活过来。

        听到这里，洛笙歌直呼“好家伙”，九凤的心头血要是能有复活的功效，那要她这个掌管生命之力的神官来有何用？抢饭碗么这不是？这摆明了就是一个大骗子！但是这个“洛笙歌”为什么非要忽悠九凤，似乎整个事件下来，九凤完全就是一个被人欺骗利用了还不知道的大傻子。

        九凤真的听从了那个人的话，毕竟在他眼里，他看到的人就是洛神本人，生命之神的洛神所说的话自然不假，于是九凤开始闭关放血养魂。

        之所以要闭关，就是因为他现在也是被黑气入侵，怨念缠身，他带着装着阿灵魂魄的那个鸟头，走进了以往和阿灵一起居住的洞穴，并且将头顶和洞口都给封住了，在外面设下了强力的结界，不让人闯入，也以防怨气和心魔逃出。

        ……

        洛笙歌和熙泽从追魂入梦之中撤了出来，洛笙歌身形晃了一下，这实在是太耗费法力了，如果不是有熙泽在一旁，她恐怕中途就得被弹出来了。

        “姐姐，你还好吗？”熙泽伸手扶了一下。

        “没事，刚才多亏你了。”洛笙歌这才看向此刻还跪坐在神庙中央的九凤，他此刻的身影跟方才在梦境之中看到的场景重叠在了一起。

        看着此景又想到了方才所见之情，洛笙歌心下有所牵动，思虑片刻，她才转头看向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的熙泽，说道：“阿泽，你可以再借点儿法力给我吗？”

        “好。”

        熙泽伸出了手，洛笙歌缓缓将手放了上去，她是没想到熙泽居然连丝毫犹豫都没有就答应了，都不问她要做什么就借了，并且在心中估算着这家伙到底法力有多深厚，竟然还没有空？

        有了从熙泽那里借来的法力，洛笙歌这才能顺利施展法术唤醒了九凤的神识。

        “洛神……”九凤认出眼前的女子正是洛笙歌，“……阿灵最终还是没有复活。”

        “九凤，你可知你和阿灵当年遇到的人，并不是我。”

        “呵，我猜到了……以洛神的本领，又怎么会救不活阿灵呢？而且……洛神早已沉入天凝池，又怎会那么巧地出现在我面前？”

        “可你依旧相信了那个人所说的话，你不但没有复活阿灵，还辜负了你的信徒们，你大可感受一下，此地……便是九凤镇。”

        九凤闭眼感受了一下四周的气息，竟然一丝人气都没有了，明显此地已经成为了一座荒城废墟。

        “阿灵已经身死多年，我虽是掌管生命之神，而如今也是法力残缺的状态，无法复活阿灵，但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将阿灵的魂魄和你的凤头彻底融合到一起，让你二人合为一体，从今往后她便一直活在你的身体里了。”洛笙歌没有告诉九凤的是，其实就算她法力全盛时期，也无法复活这种状态死去的阿灵。

        九凤其实早就知道，要复活阿灵根本就是他的妄想，他只能接受洛笙歌的提议，这样也好，以后的每一天他都能和阿灵不再分离了。

        “九凤神君，待此术法施展成功之后，还请你……”

        “洛神请放心，我自当立即返回天庭，向天君请罪。”

        洛笙歌之所以要在施术之前就把这些事说清楚，就是因为她很清楚以现在她的能耐，自己施展完这样一个融合灵魂与□□，还要把这个断了那么几十年的凤头给他接回去的大工程，她铁定得失去意识很久才会醒过来了吧。

        洛笙歌再次在内心叹气：唉，法力不足真的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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