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叮嘱与试探

十四年前，那是一个雨夜，老杰克正在整理货架。突然听到门口有婴儿的啼哭声，本以为是谁的恶作剧，便没有理会。就在当时，经常有贵族的小子把贫民窟的婴儿抱走，然后看着母亲焦急寻找的身影，并以此为乐。按理说，一般人根本不会想出这个主意，可在当时有个传令员误将贫民窟的一个无辜婴儿当作罪民的儿子，直接带回古戈尔堡，玩弄致死，而那个婴儿的父母跪在圣殿前整整七天七夜，硬是跪死在圣殿之前，可当时的古戈尔堡可以说是权势滔天，他们决定的事儿根本没有人敢忤逆，尽管当时虚无之城的王是一个教皇，但与其说他是虚无之城的王，倒不如说他是古戈尔堡的走狗。

        由此以后，贵族小子们都视作这位传令官为英雄，古戈尔堡也对他的行为大肆宣扬嘉奖。于是在贵族圈子里就有将贫民窟的婴儿抱走这个新潮的娱乐项目了。

        尽管这件事儿十分荒唐，但它确确实实地发生了，尽管老杰克很看不惯这个行为，但他对当时的古戈尔堡也没有什么办法。所以听到门外的啼哭声，也只是无奈地咬了咬头。

        可过了一个多小时，那个啼哭声还是在门口回荡，这让老杰克不禁心生疑惑。这帮小子倒不至于拿一个婴儿玩乐这么长时间，而且一直没有这帮小子的坏笑。想到这里，老杰克打开店门决定看一下是什么情况。

        打开店门之后，只见一个婴儿被放在店门口，老杰克把他抱起，然后看到在婴儿的怀里有张纸条。于是老杰克回到店里，把婴儿放在工作台上，随后抽出纸条。

        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上帝的馈赠。

        看到这句话，虽然老杰克不知道这个孩子的来历，但大概可以猜测应该是某个修女产下的，毕竟教会对修女的要求十分严格，如果发现一个修女有了孩子，那这个孩子一定会被处死，而修女也会被丢到贫民窟中自生自灭。而被丢到贫民窟的修女一般都会沦为妓女，最终被凌辱致死。显然，这个修女是害怕了。

        老杰克虽然强硬了一辈子，但他还是有一颗怜悯之心的，于是决定收养这个孩子。

        做出这个决定之后，老杰克为这个孩子检查了一下身体，这不检查倒好，一检查倒吓一跳，这个孩子竟然有两个人格，一个十分强壮，一个十分孱弱。强壮的那个人格天赋异禀，无论是学习魔法还是格斗术，抑或是制衡之术，都会在最短的时间里掌握并精通，但是这个人格的性情极其不稳定。而另一个孱弱的人格善良淳朴，但是就是有些愚蠢。

        老杰克在虚无之城生活了几十年，深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于是便将强壮的人格封印起来，让其孱弱的人格占据主导地位。

        可现在，布雷伍现在的情况，看来当时的封印已经破除了。

        看见老杰克担忧的眼神，布雷伍坦然地说道：“没错，孱弱的人格已经被我消灭了，也可以说，他已经被我吸收了，你不用担心，我在吸收了那个废物人格之后，性格十分稳定，这也算是弥补了我的弱点了吧。”

        “什么时候？”老杰克问道。

        “就在琳教会我魔法的时候。您当时关于魔法的事情一点没告诉我，大概就是怕我觉醒吧。”

        老杰克吃力地点了点头，既然强壮的人格占据主导已成事实，那么很多事情便多说无益。

        “你放心，老杰克，我虽然占据了主导，但我的秉性并没有发生改变，我之前虽然性情极其不稳定，但我和布雷伍一样，有着正确的是非观，你放心。”

        听到这里，老杰克只是狐疑地点了点头，关于这件事儿，他实在是难以相信从一个陌生的人格中说出来的话。

        “那你应该很不满意我给你的名字吧。”

        布雷伍摊开双手，无奈地说道：“当然不满意，那个名字太过软弱了。”

        “那你现在……”

        “圣·乔治。”

        听到这个名字，老杰克不再说话，因为关于圣这个姓，除了初代王，就没有人用过，毕竟，没有人可以和初代王的功绩相媲美。

        当时虚无之城所处的空间十分不稳定，而在空间内部，各个部落互相征伐。初代王的出现，将各个部落同意，也让这片空间彻底稳定了下来。于是为了纪念初代王，圣这个姓便禁止任何人使用了。

        “你和别人说，你记得，你要说你叫乔治·布雷伍。”

        乔治，也就是布雷伍点了点头。

        “你究竟是什么身份，老杰克？”

        老杰克已经猜到了乔治会问这个问题，但他并不打算回答他。

        “我的时间不多了。”

        “我知道。”乔治噙着泪，颤抖着回答道。

        “我的离开，你不用难过，我都活了这么长时间了，早就应该离开了。”

        这时，乔治听到了店门被打开的声音。自己明明是把门锁上了，为什么会被打开。

        “我该走了，布雷伍。”

        乔治紧紧地握着老杰克的手。

        老杰克艰难地起身，伏在乔治的耳边，说了几句话。随后伸长脖子，用尽全力说出最后一句话：“去迎接新的时代吧！”

        说完这句话，老杰克仍旧抬起头，怔怔地看着门口。

        乔治一直紧握着老杰克的手，直到老杰克的呼吸渐渐停了下来。

        这时，窗外早已下起瓢泼大雨。

        以同样的方式相见、离别，这或许算是一个好结局吧。

        乔治轻轻地将老杰克的手放下，然后合上了老杰克的眼睛，推开门，走了出去。

        只见一个一身黑袍的中年男子坐在工作台边，宽大了黑色礼帽将他的脸庞遮住，但右手的戒指和在玩具店里挂着的吉奥瓦尼画像上右手的戒指一模一样。

        “你是……教皇？”

        中年男子摘下礼貌，露出了专属于吉奥瓦尼清秀成熟的脸庞。

        吉奥瓦尼轻轻地将帽子放在工作台上，然后看向乔治：“老杰克怎么样了？”

        说到这里，乔治直接躺在老杰克的躺椅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强行忍住喉咙的颤抖，故作镇定地说道：“走了。”

        听到这个消息，吉奥瓦尼点了点头，然后推开卧室的门，走了进去。

        看见吉奥瓦尼走进卧室，乔治起身，也走到了卧室的门口。

        只见吉奥瓦尼轻颤的右手伸到衣服的兜里，掏出一个教会的护身符，放在老杰克的身上，深情地看着老杰克无比衰老的脸庞，轻声说道：“愿你在天父的怀抱里安息。”

        这一切结束之后，吉奥瓦尼走出卧室，然后轻轻地关上了卧室的房门，回到之前的位置坐下，随后说道：“一会儿我会派人过来操办老杰克的葬礼，你放心，一定是礼节最高的葬礼。”

        乔治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他对老杰克的葬礼自然是有着高要求的，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吉奥瓦尼这么快就过来了，而且像是早就知晓了这件事情一样。而且观察吉奥瓦尼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因为赶路而产生的劳累。琳离开这里不到两个小时，哪怕是纵马疾驰，现在也只能到圣殿的门口。但吉奥瓦尼似乎已经早就知道了老杰克的死讯，难道说……

        吉奥瓦尼开口了，打断了乔治的思绪。

        “你是老杰克的大徒弟，布雷伍？”

        “乔治·布雷伍。”

        “我的女儿是你的师妹。”

        “我知道。”

        吉奥瓦尼捶了一下腿，随后说道：“真是的，临走前我告诉她不能说出来的，她还是说出来了。”

        看着吉奥瓦尼一脸的懊恼，乔治连忙说：“您的女儿十分刻苦，也十分优秀，我们和老杰克也没有对她有任何的优待。”

        听到这里，吉奥瓦尼一瞬间紧皱起来的眉头又在一瞬间舒展开了。

        “那就好，那就好。”

        吉奥瓦尼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悲伤的神情很快就浮现在脸上：“我和老杰克生前是很好的朋友，现在突然知道他走了，一时间有些适应不过来。”

        在乔治的耳中，吉奥瓦尼的话语十分僵硬，但就是这生硬的客套话，却能将乔治内心深处情感的涟漪悄悄撩拨。

        顺着吉奥瓦尼的话，乔治说道：“是啊，这一切太突然，也太意外了，我们一点准备也没有。”

        见情绪酝酿到位了，吉奥瓦尼顺势问道：“老杰克临走前和你说了什么？我知道，可能有些忌讳这么问，如果不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的，”乔治适时地打断了吉奥瓦尼道歉的话，“他说，把这个玩具店交给我了。”

        “就这些？”

        看着吉奥瓦尼焦急又失落的神情，乔治问道：“难道还有什么吗？”

        乔治当然知道这背后另有隐情，但现在，自己知道的还是太少了。

        听到乔治的疑惑，吉奥瓦尼连连摇头：“没有了，看来老杰克还是重视你，把他谋生的手段都交给你了。”

        “可他就有这么多，不是吗？”

        吉奥瓦尼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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