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秋波水榭，望春楼阁意清浊

阑皓京都车水马龙，行人如丝，朗空万里，唯有上景，一曲阳春，笑傲东风，解人心扉，迎曲而至。

        东面五里，淡笑不语展身一跃。

        “一曲阳春，迎客至，蔓玉成盘，皆可行，江空明月，伴长楼。”她单足独立荷塘间，负手笑吟长叹曲中意。淡眼平视亭中一坐一立的两位男子，坐与亭中的男子，银面满颊，闭目抚琴，白衣似雪，琴声寥寥，出神入化。立在其身后的男子则是青衣如柳，双手将剑环抱胸前，双眼直直瞪着她，面色铁青，此男子正是香满楼的小二哥陈玄。

        铮！铮！！！

        音色落幕，一曲犹尽。

        十里荷花，碧柳垂嬉，长廊蜿蜒至达亭间，男子微微抬眸对眼看向池中单足轻点荷叶间的墨衣男子，目光最终落在男子足尖，淡淡一笑，温文儒雅，如沐春风，阳光灿烂，如春风细雨，细腻润泽，心头一悸，低声喃语，“美人足兮，醉吾沉兮。”有感而道，却是对着一个男子，吟出此句，甚感可笑，自嘲。

        “高山云集，细水流长，破空万里。果然好气魄，果真名不虚传，此曲真是让人流连忘返，素闻千面神君所向霹雳，杀人只需头点地，却不晓对音律也是如此精通，在下佩服。”沐千默展眉淡笑，此声一落，豪气万丈，飞袖一展，稳稳当当落在亭前，头额淡淡一抬，‘望春楼’三字映入眼帘，潇洒自如，桀骜不驯，这是她对此亭牌匾点评，她不得不承认，这是她见过除阑亦宸外最霸气的字，她想，要是这提笔之人与他站在一起来一次书画对决，到底是谁与争锋呢？不过，他俩字形虽相似却也不同，阑亦宸字迹虽霸气，却少几分洒脱的神韵，多了几分沉重，而牌匾上这三字却恰到好处将神韵二字洒脱融入，栩栩如生，桀骜、清爽，一眼叹之。

        “能单枪匹马且不沾我阁且不沾半屡‘尘沙’，入本门主水榭之人，也非凡人也。”白衣男子微微掀目，似笑非笑，从容不迫。

        沐千默抬手淡笑，“与神君比之在下自叹不如，素闻神君一千面著称，不知此时与在下交言的又是神君那一面了？”

        “哼…大胆，你是何人，竟敢如此猖狂。”陈玄‘唰’一声抽出手中长剑，对着亭外一脸冷色的沐千默吼道。

        “玄，不得无礼，依谷主之见，本门主应该属于哪一面？谷主不也一样吗？”银面男子微微与之相对，挑眉淡语。陈玄很不服气的收回剑，眼睛始终狠狠瞪着亭外身影。

        不也一样吗？这句话一出，千默倒是凝重的轻吸了一口气，此人果然不简单，连无花谷如此精密的易容术都能识破。

        “你竟已知在下身份，如此……是不是不合规矩？”沐千默淡然看向亭中依旧纹丝未动反倒几分慵懒的白衣男子道，她到要看看此人到底与无花谷是处于什么样的关系。

        “你就是师父口中新任谷主？”陈玄斜眸淡看，抢先开了口，极为质疑的问道。

        沐千默淡笑不语，也算默认。

        白衣银面男子冷眼一笑，稍有酝酿倒是温文尔雅的开了先口，极为故意、懒散，也为提示，“谷主觉得本门主应该怎样才算有规矩啊！据本门主所知，历来无花谷与本门门主之间持君子之约，除左右堂主二人乃无花谷之人，其余之人任由本门调遣，所以我们是盟友而不是主与仆。玄，还不快去参拜你们的谷主。”

        “哼，我不去，一个小白脸也配做无花谷的一把手，凭什么，就他，也配。”陈玄瞪大了眼睛看着淡漠依旧的千默，咬牙切齿一字一字道着“我—不—服。”后，侧身转眼，自朝一面。

        白衣银面男子闻言，轻笑，一脸等着看好戏的样，他倒要看看眼前这个有着女人身段的男子该如何应付。

        “你服不服，与在下没有半点关系，反之我凭得是什么，你也无须过问，今日本谷主与暗门主还有要事相商，无暇理会你，退下。”沐千默眸光紧缩，冷冷开口，虽是淡语却是无比震慑，凭什么每次都是自己去迎合别人，他人服不服与自己何干，转眼又道，“当然，君宇从未当门主是仆，况且以门主的神通广大，就算君宇有那个胆也没有那个能力使唤。”

        这句话一出，倒是让白衣男子甚为高兴，不过，他倒不觉得一切都只是表面那么简单，明显就是面服心不服，这人虽身板柔弱，骨子里怕是傲气得很，这样的人，不由让他想起一个让他魂牵梦绕的人儿，倒与‘他’有些相似，他嘴角一扬，倒要好好看看。

        “你…蓦，君，宇，你凭什么命令本堂主。”陈玄微颤，脸一红脖子一粗，正要把剑，要不是被白衣男子伸手按住剑柄，绝对已冲了出来，陈玄冷冷看了白衣男子一眼，却也不敢多说什么，不过按剑之人可不是劝架，那上扬的唇角明显是看热闹，生怕有人破了精彩。

        “就凭现在我还是无花谷谷主，而你也自称了堂主。这个条件够不够？”

        “够，很够，不过你让本堂主走，本堂主就一定要走吗？本堂主偏不走，我倒要听听有什么事是本堂主不能知道的？”沐千默刚刚暗自夸他那还有之前的店小二之气，却不晓不到半会儿原形就已露出，帩头与自己撒起泼来了。

        沐千默蹙了蹙眉头，见她百般无奈的神情，先前那一旁看好戏的男子倒是一喜，道“玄，你先且回避。”

        待陈玄身影渐渐远去，千默走进了些距离，置身亭中，冷冷道，“怎么戏看完了，如何？好看吗？好笑吗？”

        他猛的站起身来，立在千默身后，呵呵大笑，微微打量眼前怒气未退的人儿，一股玩味上了心头“哈哈…不好笑，生气了，蓦大谷主生气啦？”

        千默冷瘪了一脸嬉皮的他一眼，脸色一青拉开距离，各站一边，然，一布了棋子却为开棋的棋局落入了她似冰的双眸。

        白衣男子目光淡淡与她重合，随即笑道，“谷主可会下棋？”

        “不是很精通。”沐千默如实回答，棋艺她确实不是很精通，要论棋艺最为精通的莫过于末殇。

        末殇……末殇……你在哪里啊……她重复念叨，这二字留在心头的都是触不得的痛。

        一声朗朗长笑声，彻底清醒了沐千默，他道，“哈哈…如此甚好，本门主多年未逢棋手甚是手痒，不知本门主是否有幸与谷主对上几盘？看看谷主会不会成为本门主的对手。”

        对手二字格外醒目，别有心意。

        “我……”

        刚开口就被活活接下，“没关系，谷主要是真不擅长，本门主绝不吝色，定当全囊相授，谷主你看如何，况且谷主不是说有要事与本门主相商？”话还没到一半，手早已高高抬起，做出了请的姿势，言外之意已是很明白，无论如何都得来上几盘，不然一切免谈，哪怕真不会，也没关系，他愿全全相授，如此哪容得了她拒绝。

        “来吧，谷主先请。”

        ……

        一盘下来，惨不忍睹，沐千默棋子被他吃得所剩无几。

        一盘，又一盘……

        男子放声大笑，随即挑眉，把玩着手中棋子儿，别有深意，“谷主这棋艺真是惨不忍睹啊，看来你注定不是我的对手。”

        看来你注定不是我的对手。这句话她很久才醒悟、明白，只是那是是否已晚矣！

        风吹柳摆，落叶绿洲，心如浮莲，一对对蝴蝶扇动着美丽的翅膀，忽高忽低，在荷花中尽情欢舞，落下时还发出“沙沙”的声音……美丽而又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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