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朝华看尽，错乱红尘终成灰

嘶……千默微微睁眸，稍有一惊，回想起来那日回门母亲说的那句‘云哥…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当年以柔之死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原来是她，原来苏以柔竟是阑亦宸的母妃？

        难道爹爹那副与母亲相敬如宾的客套，也是为了那个死去的苏以柔守身如玉吗？

        “沐丫头你怎么了？”宿风问道，语气中多了几分关爱，虽是多半因为念蝶衣的原因，但其中也少不了许多的确是喜爱这个丫头。

        “宿长老可否为晚辈讲解一些苏以柔的事情？”她十分确定当时母亲有提起过‘以柔’这两个字，既然两情相悦，她又为何撇下爹爹，成为了皇妃？难道她是为了成全母亲，这个理由她无法说服自己，爱情面前岂会有让的道理，再者从长老们的字里语肩中判断，苏以柔也并不像这般好心之人，所以她才问道。

        宿风理了着银须稍稍迟疑后，才道，“以柔那孩子从小伴在衣儿身边，也算是我们几人看着长大，很少擅言，虽是一向低调却也是颇有城府。她的眸子里总有几丝影影约约的阴霾，让人后怕，也正因为这个原因，老儿几人一直告诫你母亲与她理应保持一些距离。但，现在想想那孩子就那样去了，也甚是可怜，兴许当时是我们多虑了。”

        自从上次向宿风长老了解过苏以柔后，她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城府如此之深的女人，应该如同她蓦然一般是珍爱自己生命的人，为何却那般早逝，这到底是为何？

        她一身男装白衣素裹双手置于身后，轻雾环绕，随影飘娆，风带动长衫卷起几缕青丝随意飞舞与身肩，远远望去如悦惊鸿，高傲却也寂落，她微微凝眸眺望不远处的高山河流，细细打量着山脚下那被白梅覆盖的不留一点缝隙，花海中的无花村，男耕女织和谐极了，她感怀这里像极了一个小小的王国，很是和平。无花谷她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好世外梅园，除了与天相壤的四周日夜循环转动的石岩，将无花谷包的严严实实，再也看不见其他却也不是井底之蛙，石岩四壁时不时的显现出外面的景色，而这种景色也只擎天柱般的思过崖才可以已往独揽。

        不知为何她的脑海里重复出现，母亲生活在谷主的那些假象画面，她想‘原因为何，自古痴情空余恨，要是两个人早一点看清，也不至于一个避世二十年有余，始终接受不了，无法忘怀，自己爱了、疼了、珍了十几年的人，却抵不过一个误入的外世人，空等成灰。一个到死才决然，才舍得留一句’此生已负君，如有来世定当生死相随。’红颜觉梦。

        近日的言语总是唤起无名的忧伤，世间轮生千帆过尽，她自知不是一个善感的人，她不得不承认，她冰一般的心，真的被这段没有结果的等待，融化了，顿时崩溃了。而今那些美好的事物总是一件接着一件浮现在她的眼前，无论是她的还是沐千默的，都一一不缺的记起、想到。甚至有些不该留在记忆中的恋想也落在了身体的某这地方，如万虫撕咬一般疼痛，是不是人要死了，终是有些不舍，所以才有恋想，比如一晃而过的画面中一直挑眉冷笑的阑亦宸！

        末殇，你到底在哪里？她对着石岩中呈现的画面暗暗道。

        “公子，您该吃药了。”绿衣女子端着药随在她的身后，毕恭毕敬切又不失温和，虽知沐千默是女儿身的她也随和大家叫着‘公子’。

        沐千默微微低眉无意识的看了一眼手腕间，那若隐若现刺眼的血色，听闻宿风长老为了能让她短暂的活下来，这药引倒是花了他不少的精力，这几个月来她也一直坚持喝着。而这绿衣女子除了每天按时为她送药，偶尔也会与她闲谈几句，话虽不多，却是字字珠玑，也算是一位难得的才女，与她交谈沐千默甚是愉快，自己来这世界也快一年，沐千默第一次觉得她也是一位难得的交心人，只是相见已晚，不过也足够了。

        她将要一饮而尽后，绿衣女子凝眸前方石岩里呈现的景色，自语道，“这般景象的确扰人心魄，使人留恋难忘，只是未免血腥了些。”

        “血腥？”千默顿了顿，将碗放入盘中，看了一眼石岩，笑道“跃芷姑娘何出此言？莫不是知道这是何地？”沐千默觉得这个女子总是让人出乎意料。

        “公子要是不介意，唤我一声跃芷就好，据太阳的方位来定，此时五行交替正中齐照，土木混夺，水火恰和，此石岩呈现的景物便是千里之外，北定与阑皓交界之处。”跃芷微微抬头，眯眼看向高空普照的太阳微微一笑道后又补了一句“交界之处难免有些血腥。”

        “交界之处？血腥？莫不是凶多吉少，回不来了？”她不自觉的一颤，直直盯石岩中的显像，身子微微有一软，很低很沉朦朦胧胧道。

        跃芷很是自然上前一步扶住沐千默，随口问道，“公子，前方难道有你紧要的人？”

        ‘紧要的人？跃芷在说什么？不，还是我刚说了什么？’沐千默揉了揉额头，暗暗反问自己，脸色泛起了一阵苍白。

        “公子，你要不要紧，我扶你下山，让宿风长老看看。”跃芷急切道，甚至还暗暗怪自己，明知她身体不好，还让她上来吹风，还将‘血腥’挂在嘴上。

        沐千默摆了摆手支着身体，玩笑道“我没事，只是被你这旷世奇才给惊住了，没想到你还懂玄黄之术，告诉我还有什么是你不懂的？”

        “你就别取笑我了，我哪里懂什么玄黄之术啊！只不过是师傅说得多，我也听得多，渐渐的自己就瞎蒙起来了。”跃芷低头宛然一笑，有些不好意思道。

        “日日被清风长老赞不绝口的跃芷姑娘如今倒是谦虚得很啦。”沐千默又是一阵戏道。

        “师傅，那是故意夸大其词。”跃芷微微一笑后又道，“公子今日可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跃芷去做。”

        “对我来说吃什么都一样。”是啊，对与一个没有味觉的人来说，吃什么都一样，她想，要是记得不错的话接下来离失去嗅觉的日子也不远了吧！

        “千默，无花毒百年以来虽是无人能解，但也不代表它就一定没有解药，长老们这段时间都在寻毒之解，不许放弃自己，更不要说这些丧气话。”她握着沐千默的手很是坚定，却也藏不住眼中的那份不安，毕竟要接受的现实是百年间此毒还真无人能破解。

        这是第一次叫她千默，跃芷甚至差点忘了眼前这个目若繁星的人，与自己一般是女儿之身！

        见跃芷的这般坚定，沐千默也不想戳穿这个梦，其实生死对与她这个跨越两世的灵魂来说早已度外，只是她遗憾太多，她放不下的太多了，她没办法遵守与他们的约定，一起回去，自由的过日子，所以她比谁都要明白，做过的事是要承担的，老天向来是公平，才会让她死得这般前所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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