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赌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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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初初以前觉得，真正的爱无需费力争取，也不用刻意与人为难，是她的，无论怎样都是她的。
可是这么多年，她看到很多情分走到尽头，也有颇多善意不得善终，才惊觉，并不是人人都有那般的运气。
她小时候和傅清源同住一个院子，楼下上楼下，几乎天天都能见到那个眉清目秀的哥哥。
他只不过比她大几个月，却总被她追着喊哥哥。
小朋友都惧怕孤独的，一个人睡觉的时候总会幻想出很多妖魔鬼怪。
叶初初就是那样长大的。
她有个自她五岁就偷跑另娶的混账爸爸，卷走了家里仅有的一万块钱。
她爸爸用一根棒棒糖骗来了她妈妈藏钱的地方。
叶初初看着他像是着魔一样的翻箱倒柜，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傅清源被他爸妈扯着手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正在被她妈妈打。一巴掌一巴掌地落在屁股上，她的哭声落入响亮的巴掌声和她妈妈的唾骂里。
“阿姨，您别打她了。”
就是那么一句软软糯糯的话，让叶初初眼里的泪花闪现了笑意。
她呵呵地傻笑，仰头看着他，问道：“你是哪里来的？”
“你好像我的洋娃娃。”
惹得一圈人笑起来。
傅清源一家搬过来，叶初初好像比谁都高兴。
她妈妈从医院辞职，准备下海做生意。便把叶初初一个人丢在了家。
“害怕了去找清源哥哥，妈妈赚钱回来给你们买巧克力吃。”
从那之后，叶初初总是跟着傅清源，说：“哥哥，我妈说你和我玩的话，她会买很多巧克力的。”
叶初初从小就长得好看，又很会说话，十分惹人喜爱。
傅清源的爸爸妈妈就很喜欢她，她妈妈也很放心把孩子放到他们家。
叶初初“哥哥”“哥哥”的叫了很多年，直到她上初中，傅清源一家搬走了。连一句再见的话都没有说过。
叶初初突然觉得，好像只有她自己把他们之间的情谊当回事了。
高中上了半个月，傅清源转来他们班。
他说好久不见的时候，叶初初沉默了很久才叫了声“清源哥哥”。
林深时有次问她：“傅清源是你哥？”
叶初初摇摇头，有些勉强地笑道：“从小就喊他哥哥的，因为那样，有糖吃啊。”
林深时盯着她看了会儿，又说道：“没听你说过。”
叶初初有些恍惚，咬着手中的笔想起来好多以前的事情。
“小学的事情了。”
有些情绪突然涌上来，鼻尖就开始酸酸的，连带着脑子都是热腾腾的。
她看向林深时，说道：“我以前很依赖他，真把他当我哥哥。”
“可是后来。”
叶初初无奈地笑了下，眼睛里蒙上一层水雾，林深时的脸都看不清了。
她趴在桌子上，轻轻叹气。
许久，才说了句：“都过去了。”
林深时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背，说道：“以后你喊我深哥，我罩你。”
叶初初埋着脸，忍不住笑了几声。她想，能说出这种话的，也只有他了。
“林深时，你以前那头银白色的头发怎么回事？”
“还有烟，你人格分裂吗？”
本来不打算说的，可好像他刚刚问的话让她想起来一些不开心的事情。
有来有往的林深时，便开始说起他那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和家里闹矛盾，他们想让我出国，我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大概是中考之后的两个月，兜里没钱，就在广州一个朋友家的理发店打杂。为了迎合那家店的风格，染了头发。”
叶初初故作夸张地捂住嘴巴，眼睛弯成月牙，“林深时，还是你厉害。”
“吸烟也是那时候学会的？”
他点头。
叶初初没再说话，那句“别抽烟了”噎在心里，她觉得自己并不好管住他做什么。
“以后不吸了。”林深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叶初初的心咯噔咯噔地打鼓。
他总能适时地听懂她的欲言又止。
叶初初从卧室又一次跑出来，揪着林深时的袖子，一本正经地问道：“好看吗？”
她又换了一套衣服，从决定要去同学聚会那一刻到现在，她已经换了四套。
“叶初初，你是去选美吗？”
“又不是让你看的，你就说好不好看。”
叶初初穿了件白色吊带裙，外搭浅蓝色的开衫，头发被她用手随意握在脑后。
林深时盯着她看了几眼，想说不好看的。
可是少女明媚的笑容，让他说不了假话。
见他还不说话，叶初初跑到落地窗前，在他身旁晃来晃去。
“林深时，好不好看啊？”
林深时一想到她是因为傅清源才这样就不舒服，心里像是爬上了一只毛毛虫。
随后想起来高中的一件事，心脏瞬间又下沉了半寸一样难受。
傅清源看叶初初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他喜欢叶初初。
他那天好像赢了场篮球赛，买了很多罐可乐给班里同学分。
叶初初替他跑前跑后地分可乐，两个人眉开眼笑的。
林深时的不悦很明显地写在脸上，那罐可乐也直接被他丢在抽屉里，看都不看一眼。
叶初初回到座位上，满头大汗地趴在桌子上喘气。突然听到后面林妙雪的声音，便扭过去看。
只见林深时十分绅士地帮她拉开扣环，还忙不迭说了句：“拿好。”
叶初初看着她桌子上的可乐，又看了眼埋头刷题的人，心里骂道：“呆鹅，助人为乐的二狗子”。
林深时侧头看她，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又怎么了？”
叶初初的火气噌的一下冒过头顶，什么叫你又怎么了？
她恶狠狠地瞪回去：“没怎么，好得很。”
“哦。”林深时敷衍一个字给她，然后继续刷题。
叶初初拧着头，粗暴地抓起桌子上的可乐，毫不意外，赌气地时候把握不好分寸，她的食指指腹，划破了。
看着那道马上就浸出血的伤口，叶初初倒吸一口凉气。
这时候，傅清源在窗外喊她，叶初初马上应了声“好”，来不及清理起身就跑了出去。
所有人都看见了她手上的伤，也看见她一句话不说就冲出去的样子。
林深时慢慢抽紧双手，看着窗外的人，脸色阴郁地吓人。
“深哥，你帮我看看这道题怎么做。”同学乙忽然递给他一张物理卷子，傻不楞地凑上去问题。
“选d。”
林深时几乎就是用余光瞥了一眼。
他那张不近人情地脸，写着别烦老子四个大字。
叶初初的手在他面前晃，“林深时，你想什么呢？”
“不好看。”
话说完，那位摆着臭脸的人抱着桌子上的积木回了房间。
叶初初听见”咣当“一声极其不满地关门声，抓着头发张牙舞爪，像只抓狂的兔子，“林深时，你又怎么了？”
“叶初初，你敢穿那条裙子去见傅清源，我打断你的腿。”
林深时忽然从卧室探出脑袋，朝着她一板一眼地说道。
认真说狠话的样子像极了生气的狗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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