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这部电影有点怪

在经纪人查理的听觉轰炸下，隔天早上，奥斯汀．海曼就来到卡森经纪公司，询问关于他接获的青春校园电影的细节。

        由是，查理递给奥斯汀那部让他滔滔不绝的电影资料，然后…继续滔滔不绝：“我就说你适合演青春校园电影吧！你看我的眼光多准！我……”

        奥斯汀边皱起眉头忍耐，边阅读起刚拿到的资料。只见它的标题写着人名“丹尼．达可”，剧情则是：

        患有精神疾病的高中生丹尼．达可，某天晚上受到莫名的召唤而梦游，遇到一个兔人弗兰克告诉他“世界将在28天6小时48分12秒以后毁灭”，也因此躲避了一架飞机坠落在他房间的意外，自此以后，他频频出现幻觉，生活也发生了变化。他也得到了一本《时空旅行奥义书》，对书中提到的时空旅行、离线宇宙产生了强烈的兴趣，并试着拯救即将灭亡的世界。随着世界末日的临近，丹尼的生活愈来愈诡异，他的新女朋友和家人也被牵扯进去。看来，想实现拯救世界的愿望，需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这是什么怪异的剧情？！奥斯汀错愕的想。

        不过那些文字也让他的脑海里闪现了少许记忆碎片，从那些碎片中，他发现这部电影之后将被命名为《死亡幻觉》，它尽管不卖座，但几年后似乎成了经典邪典电影？无论如何，他很确定这么诡异的剧情，不管怎么拍都会拍成邪典电影的。

        他也猜测，经纪人查理肯定连那部电影的大纲都没看过，否则他估计会直接把那项演出机会给吞了。

        只是不晓得性格冷静又深谋远虑的经理人谭杰昆怎么看呢？带着这份好奇，奥斯汀打了通电话到waw经理人公司。

        “这是你的主演机会，去演。”谭经理毫不迟疑地回答。

        、

        因为是低成本独立电影，《死亡幻觉》的试镜过程不复杂。第一关，在家录试镜带；第二关，在某栋公寓面试定江山。唯一的麻烦事，是那部电影的面试地点在加州好莱坞，离他所居住的纽约十分遥远。因此他生平首次，为了面试电影在外地待上两天，暂时不能见到心爱的布鲁克了。

        “奥斯汀．海曼，请进。”工作人员在狭窄的等候室呼唤道。

        奥斯汀依言进门后，立刻见到一张办公桌后坐着某位带着无框眼镜的男人，年纪看着大他不了多少，身上轻便的浅蓝衬衫与面试场合严肃的气氛格格不入，男人桌前的名牌却依旧宣示着他是这办公室的主宰者──“导演理查德．凯利”。

        真是新鲜！他想。

        这是奥斯汀只身闯荡美国以来，第一次在面试阶段就见到导演。毕竟他先前两部电影都是应征配角，在他面前审视着他表现的人只能是选角指导。

        “我想，你应该还没读过完整的剧本吧？”理查德．凯利问。然后，他给奥斯汀．海曼看完整的剧本，并要求他在十分钟内读完，以便回答接下来的考题。

        这么快就给我看完整的剧本？你都不怕我泄漏剧情给外人吗？！奥斯汀狐疑地想。

        然而当奥斯汀翻开剧本，就马上明白为啥对方如此大胆的让他了解剧情──因为它太难懂了，即使被剧透个底朝天也不会影响观影趣味。

        出乎意料的是，这剧本有种古怪的吸引力，初看时不知所云，后来却愈发令他陷入整出剧阴郁中带着温暖的氛围里头。他格外注意了主角“丹尼．达可”的台词，并想像着这位充满惧怕、却不失聪慧和善良的怪学生，说着带刺的言词，在冷漠僵硬的现实中寻找一道暖流。

        最后奥斯汀看到主角死去时，甚至落下了眼泪，但为了不让导演看到，他立刻抹去泪水。

        不过这小细节还是被理查德瞄到了，他不禁想，这孩子不是普通的善感。前几次他面试的多数演员看完这剧本，都只会露出困惑的表情呢！

        “看完剧本以后，你有什么看法吗？”理查德问。

        “在这之前，请问我可以先确认一下我对这个剧本的理解有没有问题吗？”奥斯汀看了下理查德，得到他“可以”的回应后，便问：“这部电影主要说的是一个少年在离线宇宙面对自己对命运的恐惧、并感受到爱，同时思索青少年面对的困境，比如教育体系和自我探索，对吧？”

        理查德诧异的张开嘴，他亲手写的剧本可是让先前一群面试者大惑不解，眼前这位英国小子竟然在短短时间内找到了剧情主轴。

        奥斯汀则露出若有若无的微笑，他素来喜欢读些高深莫测的书，所以阅读理解能力扛扛的。

        “答对了！奥斯汀，差不多就是这样。”他说：“那你有什么想法？”

        奥斯汀说：“老实说，我刚开始看的时候觉得这剧情很怪，但看得愈多，愈觉得这是一部很美的剧本，它对许多主题都可以大胆地去写，并刻画得那么细腻，我觉得是很厉害的。

        “先说我特别喜欢这篇剧本的部分，就是对青少年困境的呈现。许多人总觉得青少年应该是无忧无虑的，连交朋友、谈恋爱都是纯纯的感情，但它展现出青少年的世界没那么简单，他们可能面对学校某些僵硬的规定、同侪的霸凌或‘要和别人一样’还是‘要和别人不一样’之类的矛盾，所以他们面临的挣扎不见得比不上成人。”

        “至于丹尼？达可这个角色，我不能说喜欢，因为他对自己的爸妈太坏了哈哈！他的爸妈已经够开明了。可是这个角色让我特别有共鸣，因为他一直面对着自己内在和外在的双重斗争，且常常有些想法旁人难以理解，他的愤怒和尖锐，某方面也是那两重压力下的表现吧！”

        “还有这篇剧本提到的生死和命运问题……”

        听着奥斯汀的解析，理查德频频点头。这小伙子异常的聪明早熟，不仅重点抓得快，更重要的是他探讨那些复杂的话题时，表情竟然轻松得像吃块蛋糕似的。

        “你刚刚提到丹尼有些旁人难以理解的想法，那你小时候有过旁人没办法理解的想法吗？”理查德问。

        “这可多了，我以前的同学都说我很难懂，还有人说我的脑袋有问题来着。”奥斯汀再次思考片刻，回答：“我还是说一个和这篇剧本有关系的好了：我初中时一直在想‘我们的意志有多少是自己的、多少是别人施加的’，可是我一问这个问题，连大人都说我想太多…”

        “听起来连大人都未必懂你的想法。那请问，你有和家人、老师或同学吵架的经验吗？”理查德问。

        “很少，但还是有。”奥斯汀老实说：“我和哥哥吵得比较多，因为他常常嫌我爱空想，我则嫌他死脑筋，就吵起来了；小学时也有一两次是有一群同学欺负我，我就不甘心的骂回去；老师的话，我高中时有个老师带头霸凌学生，我看不过去，所以在学期末时逮到机会就当着全班的面直接说…那件事情闹得特大，连校长都来关注了。”

        从这里，理查德对这位年轻演员的认知再度刷新了：他从小思想就不受到自己的阅历限制，甚至能问出连大人都回答不出的问题，也难怪会与同龄人格格不入。

        同时，他所经历过的校园霸凌、觉得不被理解、顶撞师长的经验等，和《死亡幻觉》主角如出一辙。

        “在试演之前，奥斯汀，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理查德问：“假设你马上要死去，你认为你最大的遗憾是什么？”

        这题目比起考题，更像是导演本人的疑问，他也直觉认为这小伙答得上来。

        果不其然，奥斯汀不假思索的回答出来：“平庸又没有意义的活过。”

        、

        剧组的动作很快，当晚，奥斯汀．海曼就收到了录取通知，以及经纪人查理在手机上的听觉轰炸：“恭喜你录取了！好样的！你可以演青春校园电影，然后当个青春偶像了！而且还是主演！！你……”

        又来了！奥斯汀想。

        不过现在的他，倒也很高兴自己获得了主演《死亡幻觉》的机会；因为在面试的过程中，他发现这部电影的剧情实在太符合他的审美了，更棒的是导演的“考题”让他把埋藏在内心已久的想法说出来了，简直像一场心理治疗似的。

        于是他轰炸回去：“太感谢你了！查理！经过这次的面试以后，我才知道我要演的电影是个探索自我、生死和教育制度的神作！探讨的深度就像深喉咙一样深！而且那个导演问的问题像心理治疗一样治愈！我简直可以想像他穿着白色的医师袍！……”

        手机另一头忽然安静，然后传来切断通话的声音。

        、

        获得“丹尼．达可”一角后，因为拍摄工作将完全在加州进行，因此奥斯汀？海曼在《死亡幻觉》剧组的安排下，暂时在加州住下来准备角色。

        尽管奥斯汀在纽约大学的经历和表演工作坊的口音训练，早已给了他标准的美国腔，然而美国各地的腔调也有所不同，所以他还得另外找口音老师教导他加州口音。为了更好的诠释美国高中生，顺便把自己的加州口音练得更圆熟，他自愿前往被预订为拍摄场地的“罗耀拉中学”观察美国高中文化──恰好他清瘦细致的外型显年轻，人也还不火，在那里假扮高中生不至于引人侧目。且由于片头有主角骑脚踏车的片段，他也需要练好自己骑车的技术。

        但如此一来，他就暂时无法和心爱的布鲁克见面了。

        所以他发了通短信给布鲁克：“抱歉啊！宝贝儿，我最近只能在加州准备角色了～不过我有空就会打电话给你的。”

        不料布鲁克回应：“你在加州？太巧了，我刚好也要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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