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互看杂志

当天下午，两人全副武装的出门：帽子、墨镜、灰阶色调外套、围巾把全身包得紧紧的。

        不出所料的，沿路上，有狗仔队举起相机朝他们按下快门。奥斯汀见状，就别过头去。

        “你怎么和小时候一样害羞啊？”艾德蒙低声调侃。

        “唉呀，还是比小时候好一点的！”奥斯汀用相同的语气回应。

        、

        回忆起十多年前，九岁的金发孩子和八岁的棕发孩子，穿着短小的衣裳，站在英国伦敦某条绵长的灰色人行道前。他们的周围挤满了人声，并充斥着漆黑的□□短炮，朝他们发射刺目的白光。

        那是电影《非常人生》片场附近的街头，当日，小艾德蒙和小奥斯汀的戏份结束得特别早，所以他们决定前往邻近的公园玩耍。

        活泼好动的小艾德蒙，不会放过任何玩耍的机会，便迫不及待地踏上人行道。但他走了两三步后，发现原本应该与他并肩同行的小伙伴，居然没有跟过来。

        “奥斯汀，走咯走咯！”小艾德蒙回头招手。

        孰料，后头的小伙伴浑身僵直，湛蓝的大眼满是惊恐：“我怕…怕…”

        “怕什么？”小艾德蒙说：“我看你上次和我去黑漆漆的仓库冒险都没那么怕，这里那么亮，更没什么好怕的。”

        小奥斯汀稚嫩的声线颤抖着：“好多人…他们都在看着我…而且那些光一直闪呀闪的…好亮…我看不清楚…好可怕…”

        “才不可怕咧！那叫镁、光、灯，可以让你在拍照的时候看起来更帅！你以前没拍照过吗？”小艾德蒙说。

        “不要…我讨厌镁光灯…”小奥斯汀的蓝眼竟泛起了水光。

        小艾德蒙蔚蓝的大眼一转，说：“不然这样吧！你闭上眼睛不要看，让我带你走过这条人行道，怎么样？”

        小奥斯汀神色依旧害怕，却回答：“好。”

        于是，九岁的男孩伸出手，牵住了闭上双眼的八岁男孩，带他穿越了那条异常难走的人行道，来到公园。

        那一刻，小艾德蒙显得特别像个大哥哥。

        、

        “也是啦！你可不会像小时候一样需要闭上眼睛牵着我。”艾德蒙做个鬼脸。

        奥斯汀翻翻白眼：“别在记者都在的时候说这件事啦！我可不想登上明天的八卦头版。”

        艾德蒙“嘿嘿”一声，提议：“那这样好了，奥斯汀，你退到旁边把脸遮好，我来对付他们。”

        这次又是哪招了？奥斯汀满腹疑惑，却仍用棒球帽挡住脸，并从艾德蒙身边移开几步。

        艾德蒙先是笑着环视那群记者们，说：“唷，你们…”

        “食屎、食屎、食屎、…”

        “通通都去食屎。”

        经过艾德蒙一连串的点名后，整个狗仔队炸锅了，直朝着金褐色头发的明星按下快门，并将麦克风指向他，以致忘了后方挡住脸的明星。

        后面的奥斯汀，同样瞠目结舌。虽然这位老兄素来有恣意妄为的形象，但他也把这个形象做得太彻底了吧？！

        待到狗仔们团团围住艾德蒙，他高举起手，比个示意跟上的手势。

        奥斯汀这才意识到，对方走的方向，正是他们的目的地──洛杉矶颇有名气的《伊利亚特》书店。

        、

        这家已开业20多年的书店，招牌和外墙都以红、蓝为主要色调，里面有成千上万的书，也有猫在闲逛，人们可以坐在椅子上，拿着自己挑选的书，享受某种温暖、诱人的感受。

        两人进入了《伊利亚特》书店，也甩掉了死缠烂打的狗仔。

        于是生性文静的奥斯汀，愉悦地找了一本书，坐在椅子上细细品味。

        反观艾德蒙，他愉快地逗弄猫咪好一会儿，让喵喵叫不绝于耳后，开始在书局内的杂志架前翻箱倒柜，不知道在找什么。

        就知道这好动的伙伴不会乖乖待在原地看书。奥斯汀微笑着想，然后他抬起头：“艾德蒙，你在找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谁知，艾德蒙恰好拿起一本杂志：“找到了。”

        奥斯汀看了下那本杂志的封面，发现其中一个小标写着〈奥斯汀．海曼：走出花园，飞向宇宙〉。

        “你是故意的吧？！”奥斯汀压低声音喊。

        “不然呢？”艾德蒙说：“我跟你来书局完全是找些好玩的东西。”

        “不行，我也要看你的杂志。”奥斯汀半开玩笑的回答，然后也在杂志架上东翻西找起来。

        “这里，”艾德蒙了然的指了某本杂志：“你要找这个吧？”

        奥斯汀扬眉，随后拿起艾德蒙指的杂志，杂志上有个小标题：〈艾德蒙．伊斯顿：不走寻常路的表演天才〉。

        “你居然还真的指给我看啊～”奥斯似笑非笑地说：“是希望我看看你的黑历史吗？”

        “拜托！登上杂志是多好的事情呀！可以展现出最好的自己！”艾德蒙说。

        奥斯汀翻个白眼。

        、

        逛完了书局，在艾德蒙一时兴起的提议下，奥斯汀．海曼领着艾德蒙．伊斯顿进了他家。

        而后，他们坐在客厅沙发上，读起印着对方照片的杂志。

        ‘去年初，一名披肩长发覆盖半边俊美面容、双手插入破旧风衣口袋并挂着若无其事微笑的忧郁少年，带给我们整个嬉皮年代的风华；今年那名少年剪短了头发、佩上□□，原先柔软、蘸满伤痕的浓眉一横，替我们描绘出未来世界的钢筋轮廓和群起争夺…’

        “…当主持人宣布最佳男配角的提名名单时，镜头扫到一个年轻的面孔…”艾德蒙饶富趣味的阅读，还念出声来。

        “小声点，我在看书。”奥斯汀说，目光仍埋在书刊中。

        “这里又不是图书馆，没必要这样吧…”艾德蒙嘀咕。

        “……。”奥斯汀没有回答。

        ‘多数影迷对他更早的印象来自他小时候主演的《终结者2》，电影中，他展现了超龄的演技和人格魅力。该系列结束后，艾德蒙成为那时期最受瞩目的童星之一，他步入青春期时却仍不可避免的面临了转型危机。幸好，他用自己的方式渡过了。’

        “…以超龄的演技技惊四座，让大家注意到这位瘦小却蕴藏着庞大能量的男孩”艾德蒙乐呵呵的问：“能量男孩，你看到哪了？”

        奥斯汀说：“呃…不好意思，我现在可以演‘尼尔’吗？”

        艾德蒙说：“当然可以，为啥不行？”

        “好。”奥斯汀说罢，直接送对方一记中指。

        艾德蒙捧腹大笑。

        ‘渡过危机的艾德蒙．伊斯顿，走的甚至不是大多数英国演员的路线。提及英国演员，一般人总想到风度翩翩、举手投足皆充满贵族气息的绅士，“那不是我。”他摇摇头。

        艾德蒙职业生涯的起步或许能解释部份问题，有别于多数英国演员出身于学院体系，反而和不少美国演技派相似，据他所述，他“从有记忆以来一直在演戏”，长年累月的片场经验培养了他出色的镜头感；但更重要的是，他骨子里透露的不羁和孤寂，贯穿了他主演的电影。因此即使不认识他，都无法忽略他的存在。

        《美国x档案》的导演托尼．凯耶说：“一喊开拍，他的动作、眼神和性格完全换了一个人，甚至连细微的肌肉抽动都融入了角色中。”

        同戏演员爱德华．诺顿则说：“他是个天才。”’

        “…而当他回归校园的消息登上各大媒体，影迷的惋惜声此起彼落。”艾德蒙再度抬头，语气却不如先前愉快：“所以我说，你当初为什么不演了啊？”

        奥斯汀终于将目光从杂志移向艾德蒙。

        然后，他看见对方皱起的眉头。

        、

        艾德蒙．伊斯顿不是第一次问奥斯汀．海曼这个问题了。遥想1991年，在位于伦敦西区的某间室内运动场边，他就那么问过。

        “嘿，奥斯汀，听说你不演戏了，真的还假的？”少年艾德蒙闷闷地问。

        少年奥斯汀点点头，没发出多余的声音。

        他猜得出自己的伙伴是从哪里听说此事的。不到一个礼拜前，有篇标题为“《秘密花园》天才童星惊传息影”的报导，在好莱坞和英国投下震撼弹，仔细一看，报导的主角就是年仅13岁的奥斯汀．海曼。

        “为什么啊？！不是说好当彼此的兄弟吗？你为什么说不演就不演了？！”14岁的艾德蒙的喊声突破了他的喉咙。

        少年奥斯汀紧抿着嘴唇，依旧沉默。

        少年艾德蒙继续喊，他尚未变声完毕的嗓音听着十分沙哑：“你是想要回到那该死的学校，然后坐在教室里听老师说教吗？还是你爸妈不让你演戏了？还是什么其他原因？你倒是给个解释啊！”

        少年奥斯汀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爸妈…”

        “爸妈不让你演戏？也是啦！你个读书的料子爸妈是不会放过的啦！肯定会让你好好学习、将来找个稳定的工作！不会让你继续表演啦！”少年艾德蒙连珠炮似的说。

        “对不起。”少年奥斯汀低声说。

        少年艾德蒙蔚蓝的双眼，流下了两行泪：“拜托…我爸爸已经离开了，妈妈也不怎么管我，不要连你也离开我啊！”

        错了，不是爸妈不让我演戏，是爸妈支持我息影。奥斯汀暗忖。

        事实上，息影完全是他自己的决定。那年，年仅13岁的奥斯汀，厌倦了镇日受到观众和记者环伺的生活；他也感觉，随着演戏得愈来愈久，同学看他的眼光变得不同了，有的崇拜，有的鄙夷，却没人用平常心看待他。

        再说，在影视圈里待久了，都不免知道某些黑暗的故事，比如大人向童星伸出魔爪、小演员被欺凌…等等，他虽然记不清细节，却总隐约察觉到，故事中得到好结局的永远不是善良的角色。

        所以他选择回归校园，而作为普通人的父亲和做为演员的母亲，都给予支持。

        以上种种，奥斯汀至今仍未向艾德蒙坦承。

        、

        没等到奥斯汀回答，金棕发的年轻人就霍然起身，在沙发椅脚上留下不大却仍刺耳的声响。随后，他径自走到正门前，死瞪着门板不放。

        褐发的年轻人瞬间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半晌，奥斯汀才跟着站起来，走向艾德蒙：“对不起，我…”

        “对不起，是我失控了！”艾德蒙却回过头来，抢着说：“你没有什么该道歉的。”

        接着他唤了声：“嘿，奥斯汀？”

        “嗯？”

        “后天开始我们就不会在一起拍戏了，可是我还是希望我们可以偶尔约出来，可以吗？”艾德蒙问。

        “当然可以。”奥斯汀说。

        艾德蒙松了一口气，脸上也重新恢复先前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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