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文艺假期

因为《星球大战2：克隆人的进攻》拍摄行程已大致完成，目前的宣传行程又还称不上紧迫，所以奥斯汀趁此空闲拍摄其他电影。

        那部电影叫做《咖啡与香烟》，是著名独立电影大师吉姆．贾木许所拍摄的黑白电影；由十一段同时有咖啡与烟的短片所构成。十一个故事的人物与情节其实并没有相关，但透过刻意共同使用错综的黑白西洋棋格纹桌面，与暗号般出现的咖啡与烟，来贯穿所有短片。

        光从剧本就可得知，这整部电影没有高潮，台词也大部分平凡无奇，充满日常生活中随处可见且毫无重点的闲磕牙，却意外地丝毫不令人感觉乏味，反而令人感同身受，毕竟谁都参与过尴尬到无以为继的对谈；且仔细检视那些无趣的台词，实际上蕴含着极大的信息量，几乎能勾勒出角色完整的生活样貌。

        这部电影的拍摄，严格来讲是大卫．林奇给他的机会，当时大卫临时将他加进《穆赫兰大道》剧组拍摄五分钟的镜头后，对他的独特的气质和亮眼的表现赞赏有加，却因为近期没有电影角色可以给他，所以转而将他推荐给另一位著名导演吉姆．贾木许。

        当然，奥斯汀出演的只是电影中其中一则短片。准确来说是那部电影的第九个小节〈堂兄弟？〉，叙述一位无名气的影集喜剧演员，发现有位亲戚是现代的当红明星，因此充满期待的将对方约出来谈拍片合作。

        一开始无名演员主动向对方释出善意与热情，但大明星不但不领情，甚至还在言语间不断释放不耐烦与厌恶，即使是经过礼貌且优雅词汇包装的话语，仍然无法掩藏他的鄙视；期间路人来向大明星要签名时，更显两人地位上的悬殊差距。

        最后在大明星意图离去时，一通电话将两人立场反转，原来无名演员是大导演斯派克．琼斯的密友，大明星马上想与对方攀近关系，对方则断然拒绝。

        而奥斯汀饰演的角色，正是那位大明星。

        这太有意思了！奥斯汀边笑边读完吉姆．贾木许递给他的剧本。

        他不久前拍电影时，里面的许多影人见到大导演和一线明星，马上倒屣相迎，却正眼都不瞧他一眼。奥斯汀只要回想起那些人的嘴脸，马上能演活短片中骄傲又现实的大明星。

        约定拍摄的那天早晨，奥斯汀抵达了用作拍摄地点的咖啡厅，向吉姆．贾木许恭敬的问好；吉姆热情的招呼他，并介绍了许多参与本片的演员，包含有名的凯特．布兰切特、罗伯托．贝尼尼、史蒂夫．赖特、伊基．波普、汤姆．威兹等，当然还包括以及将与他对戏的阿尔弗雷德·莫里纳。

        然后，不知是不是为了营造出短片中的尴尬感，吉姆．贾木许居然二话不说直接将他和阿尔弗雷德分开，要求他们到不远处的化妆间边弄造型边练剧本。

        同时，在场的名人们也纷纷离场去准备自己之后的戏分。

        小众文艺电影角色的造型多半不会太复杂，奥斯汀被安排去化妆间时，只接了摇滚风格的长卷发、换了套条纹西装，阿尔弗雷德更是只有梳好头发和修整胡子。

        因此不多久，他俩还是回到拍摄用的咖啡厅，开启了剧本规定的尬聊小剧场，当话题实在尴尬到无以复加，再用咖啡或香烟尝试缓和凝结的空气。

        导演吉姆．贾木许则用摄影机取好多个角度，分别进行远、近、中景拍摄，来呈现这狭小空间内的故事，并有效捕捉演员的动态—此手法十分基本，电影专业出身的奥斯汀也曾这样调度镜头来拍摄学生作品，不过他挺期待擅长独立电影的吉姆，如何将这种原生态的拍摄手法换出新的花样。

        有出错之处，吉姆．贾木许就喊ng、教导他们该怎么做或提醒他们台词，让拍摄得以顺利进行。

        短暂的准备时间虽然无法让奥斯汀不间断的熟背整段台词，却足以让他想好大致的诠释方向。因此，他所诠释的大明星，不是眼高于顶的脸谱化自大狂，而是带着文质彬彬的面具，他先用礼貌的话语招呼身为无名演员的亲戚，而后即使讽刺那名亲戚都使用文雅的字汇；此刻奥斯汀本身的英伦绅士气质发挥了作用，将那片优雅矫饰的面具打造得更完美。

        僵硬的谈话持续进行，大明星那片优雅的面具背后，更多空洞的内在随之展现：他开始从仍旧礼貌的言语发放对无名演员的鄙视，面部肌肉、肢体语言也不经意的泄漏不耐烦的讯号；他用多次露齿的笑容塑造出大明星自命不凡的性格、极少正视无名演员的双眼表达对无名演员的轻视；当有女粉丝找他签名时，他甚或毫不犹豫地就要拿写着家谱的文件往上签；还看手表假装赶时间、找借口不给对方电话号码，屡屡令阿尔弗雷德饰演的无名演员局促起来。

        拍摄的中途有段午餐时间，全剧组为方便起见，直接聚集在拍摄的咖啡厅内吃午饭，并各自轻声细语的聊天。此刻的奥斯汀，终于得以将避免扰乱拍摄而关机的手机重新打开──手机上赫然显示乔治卢卡斯几分钟前的来电。

        奥斯汀于是回拨给乔治，并走避到一旁听电话：“您好，乔治，我是奥斯汀．海曼，请问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传来乔治的声音：“奥斯汀？太好了！接下来你在《星战2》有些戏份要补拍，请问你这礼拜哪天有空回来卢卡斯影业？”

        这声音一传来，大半个剧组都安静下来、竖起耳朵。

        奥斯汀回答：“抱歉！我现在在拍新电影，可能需要问一下剧组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乔治似乎无意强迫他什么，只问：“你会什么时候拍完？”

        奥斯汀问：“请问可以再给我两天吗？我会尽快完成我要拍摄的部分。”

        虽然他《咖啡与香烟》的实际拍摄时程不会超过一天，但他还需要休息、调整情绪，他电影系出身的职业病也让他想向导演吉姆学习一些拍摄手法；更何况再接踵而至的还有繁复的《星战2》宣传行程，他可不想瘫倒在宣传会现场上。

        “可以，只要你能呈现出安纳金的状态。”乔治居然爽快的答应了。

        这通电话一结束，剧组里马上好几个大大小小的演员兴奋的恭喜奥斯汀。

        “我不知道你接演了《星球大战》系列，实在太惊人了！”

        “你居然演安纳金．天行者！厉害！”

        “《星球大战》是我童年最爱的电影！”

        “麻烦你帮我转告一下乔治．卢卡斯，跟他说我觉得他的电影简直是艺术！我的名字叫…”

        “也帮我转告他我很希望跟他合作，我的名字叫…”

        你们可以别那么急着示范什么叫现实吗？最后两句话让奥斯汀在内心翻了个白眼。

        虽然奥斯汀暗自腹诽了下某些献殷勤的家伙，但他并没有动怒，只是顺水推舟的跟他们聊开。

        那俩势利眼的家伙也确实给了他不少表演灵感，因为他接下来要表演的是大明星经由一通电话获知无名演员是大导演斯派克．琼斯的密友，连忙腆着脸给他电话号码、希望合作，所以他们势利的嘴脸是他现成的表演素材。

        所以下午时，奥斯汀的表演十分顺利，他抓准了方才餐桌上某些演员大献殷勤的神态，在饰演无名演员的阿尔弗雷德接起电话时露出惊异又暗叫不妙的表情，接着端正了神色、肢体动作，双眼也开始迫切的正视无名演员，并不断传达他对斯派克．琼斯的热情—或说与他合作的热情；这回反而换成无名演员对大明星展现鄙夷的态度。

        最后无名演员离开时，镜头给了奥斯汀饰演的大明星一段长特写，让他用眼神、表情和疑似爆粗口的嘴型展现他盘点方才事情经过时递增的扼腕。

        即使有片段末尾对演技要求高的表情特写，奥斯汀的戏份仍才ng两次便宣告通过，吉姆．贾木许和阿尔弗雷德．莫里纳都对他的表现赞誉有加，附近围观的同戏演员也前来祝贺他顺利杀青。

        奥斯汀露出了微笑，这拍摄文艺片的几天，对忙于商业大片的他来讲，是段惬意的假期。

        终究，奥斯汀完成了《咖啡与香烟》的戏份，也得到了应有的休息，回到《星球大战前传2：克隆人的进攻》剧组，进行补拍。

        所谓“补拍”，可以视为对电影的修改；电影总需要后期在剪辑室里把这些碎片般的镜头拼接起来，才能得到尚称完整的电影，即“粗剪版”，藉由观赏粗剪版，导演和制片人发现电影的问题，比如情节衔接不够连贯、某些想要表达的东西不够充分之类，就需要补拍了。补拍意味着从演员到幕后团队都得重返工作地点，有时还要聘请专业的剧本医生，负责更改剧本；如果演员已经安排了新的档期，那就更需要多方面协调。

        总而言之，补拍需要额外的花费，但对制片公司来说，只要一切尚在预算和日程范围之内就没问题，只是想再多花点时间和钱，提高产品的品质罢了。《星战2》也是如此，经过电影的内部试映会后，听从业内人士给的建议，进行补拍来让电影更臻完美。

        另外，经由伊万的一通电话，奥斯汀得知了乔治．卢卡斯改剧本加补拍的隐藏原因：

        “因为乔治剪辑的过程中，你和娜塔莉的‘ng’台词流畅到让他怀疑人生，所以他决定聘人把剧本大幅修改了。”

        电话两头的二人窃笑起来，奥斯汀突然开始期待等着他的补拍剧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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