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即日。

        默陪无明回天庭参听法会，临走前，默特意换掉朱红裙，穿的是无明的茶白衣衫，体形不一，肥宽之处默用墨色绸带绑起，固住双肩小蛮腰。

        默将赤发变成墨发梳成无明那般，幻化成男相，除了长相比无明稚嫩秀气了些，比无明身形小巧玲珑了些，乍一看像刚飞升天庭童子，却有无明清新脱俗气质，默满意的很。

        “无明君，我这般打扮可好看？你可喜欢？”

        天庭中，默为无明背着箱笼，故意在大庭广众之下转了一圈，又引诱无明脱了鬼面，仔细瞧一瞧默为无明梳妆的样子。

        无明自顾自行走，对默何装扮毫无兴趣。

        默却上了瘾，假扮起了男童，故作关心，实则占色，大胆上前，欲要挽无明小臂。

        无明听出了默离近的步声，无明故意多走了几步回到两者之间五尺之距。

        默毫不在意，依旧又多走了几步，接近无明。

        “无明君，你眼神不好，小心点走。”

        无明远离了近身的默。

        “无妨，我可听路，妖王莫要少过五尺之距。”

        默故作不明。

        “五尺之距多远？”话落，默见到一丝白綖轻缠绕了她小指上，默抬头瞧去，前面无明不知何时已止步未转身。

        “跟白綖走，妖王便明了。”

        无明走前，默跟后，两者间白綖之长恰好为五尺之距。

        还真是荤素不吃，素神一位，真解释了五尺之距，默暗想，心不死，既贴身不行，言语上拉近些也好。

        默故作悲伤道：“无明君能否直唤了我名？无明君一直唤我尊号，只让我心中更加对那日冒犯愧疚，我自愧有辱妖王此尊号，无明君若唤我名，我心中罪恶或会少一些。”

        片刻后，无明道：“默，仅是即日。”

        默惊喜一愣，本以为无明忘了她名，没曾想无明记得了。

        “好！”

        言语上拉近一步，不就可暧昧上几句。

        默笑颜道：“无明君，听路哪里有眼见的准，不妨无明君跟我回西海，我日日是你的双目，也省的无明君再费力听路了。”

        无明脚步一停，默也跟着止步。

        无明回头面向默。

        默瞧不见无明此时何神情，感觉出了无明似乎不悦。

        难不成情话讲重了，要赶她回去了？默忙转移话锋。

        “瞧！前面是不是就是清灵殿了，若去晚了，耽误了参听法会多不好。”

        无明依旧不动面向默。

        默干巴巴寻问上了句：“无明君可去？”

        无明刚确实不悦默的情话，有赶走默的打算，然许诺的一日，半日未到便毁约实属不妥，左右不过几句越界话算不成严重，无明忍了不表态，淡漠转身向着清灵殿方向走去。

        “无明君等等我啊。”

        默碍这五尺之距的白綖跟在无明身后走，默望着无明独自走在前些许孤寂的背影，无明这般矜持可要她如何是好呢？自然无明无爱意，默便让无明对自己有了爱意，一日时光久伴，难道还同化不了无明这位素神了。

        清灵殿前，无明止步，同默直面道：“你不用跟我进去。”

        “可。”

        “静等于此处。”

        默本想说她假扮他男童，自然要跟在他身边，可惜默的话，无明不容默讲完收了白綖进了清灵殿。

        清灵殿内，如来佛与一众仙君传佛法之道，净化身心，无明同如来佛平坐之上参听，法会一片祥和。

        清灵殿外，默受着热风吹，受着炎日晒，苦苦等着无明出来，默常行风月之事，何时在追情路上吃过如此亏。

        “唉。”默轻叹一声，有些想念了人间风月，想着何时可去游玩游玩人间，后一想，此时可是在追求真心人，怎能见异思迁，默连忙斩断了欲念，无意瞧见不远处有位仙娥挎花篮奔桃园方向。

        默心生坏意，上前叫住：“神仙姐姐神仙姐姐！”

        仙娥停下脚步，瞧着默眼生，问道：“你怎乱称呼，我只是一仙仆，不是什么神仙。”

        默故作惊讶道：“怎会！弟弟初升天庭，一眼便瞧见神仙姐姐仙光耀眼，如此仙威绝对是大神仙来路！弟弟绝非会错，难道神仙姐姐是瑶池金母！”

        仙娥被默哄的娇羞道：“你是何家大仙座下小童？越发讲话糊涂了。”

        默笑道：“弟弟是无明君身下人。”

        仙娥道：“原来是南海长神的小童，怪不得同长神一般文雅风姿。”

        默依旧笑道：“神仙姐姐哪里话，弟弟模样比不上神仙姐姐一点美容，神仙姐姐是弟弟见过最羞花闭月女子。”

        仙娥羞涩的说不出话。

        默故作瞧不懂仙娥挎花篮为何意，问道：“神仙姐姐拿着花篮何事？”

        仙娥道：“这不是蟠桃熟了，上家令我去桃园摘桃。”

        默拿过仙娥花篮，又故作生气心疼神色。

        “神仙姐姐玉手这般娇嫩，怎能劳烦神仙姐姐做粗活，弟弟来帮神仙姐姐。”

        仙娥有些犹豫。

        “这。”

        默直接挽起仙娥小臂往桃园走。

        “好了好了，全权交给弟弟，神仙姐姐一旁歇着便好。”

        这一去，仙娥坐在一旁，默上上下下把桃园蟠桃全摘了，塞了满满一花篮。

        仙娥不好意思道：“辛苦弟弟了。”

        默挥手道：“无妨无妨，神仙姐姐快回上家那里，免得神仙姐姐上家着急。”

        仙娥笑道：“弟弟顾虑的是，姐姐先走了。”

        默面带笑容目送仙娥离开，待仙娥走远后，放下箱笼，一跃上桃树上端平躺树枝上，拿出藏衣袖里的蟠桃，一口咬下满满桃肉。

        “累死了，想食个早膳这般不容易，还是般若在身边的好啊。”

        话后，默掏出衣衫内散发淡红光之物，边欣赏边三两口食完了蟠桃，又拿出三四个蟠桃续啃，默啃的正欢，树下传来小声人言。

        “诶呀呀到底丢哪里了？”

        默低头瞧去，唯一穿的红里有金满身印着囍字衣衫月下老儿正嘀咕着，寻着什么。

        “即日长神就要应劫了，这要是找不到了如何是好！”

        一词应劫引了默新奇，默换了个姿势趴树枝，这般快便来寻了？默浅笑观赏月老苦寻，小手一扔，桃囫砸在月老头上。

        “谁！”月老被默突如其来的桃囫惊到，左右张望不见人影，只瞅见地上新鲜的桃囫，喃喃自语纳闷开来。“哪里来的桃囫？”

        月老欲抬头望去，默翻身跳下，正好落在月老面前。

        月老见默的打扮以为默为顽皮小童，呵斥道：“何家小童这般放肆！桃园岂是你游乐之地，还私自食了蟠桃！”

        顽皮一笑，默故作认错道：“是是是，小仙知错了，望月老仙师饶了小仙，小仙会记住仙师这份人情，不同玉帝告发仙师过错。”

        “你这小童还敢威胁本仙师！本仙师何错”之有二字未出声便扼杀在嘴里，月老惊恐看着默手中熟悉之物，一时难再开口。

        默瞧着月老惊恐模样很是满意，笑道：“小仙摘桃之时碰巧捡了此物，不知是否是月老仙师的灵宝？”

        “是是是！”月老忙应声，伸手欲拿回灵宝。

        默躲掉月老伸过来的手，故作惋惜道：“唉，要是玉帝知晓了仙师未尽红喜职责，丢失三生谱，天地间男女再无□□，傀儡一般，扰了六界平衡，小仙怕月老仙师这份媒仙差事要丢了。”

        “你你你个小童莫要信口开河！快把三生谱还给本仙师！”

        月老复抢，默躲掉了。

        “诶呀，别抢啊，仙师这般急性，要是让第三者知晓了，小仙想守，是无力守得住仙师的秘密了。”

        月老深知自己一时失误被默当成了把柄，决不能让第三者知晓，看了看三生谱，又看了看默一副邪气嘴脸，质问道：“你这小童为何有三生谱？莫不是你偷走了本仙师的灵宝！”

        默一愣随后无奈笑了，你这倒打一耙的功夫真是炉火纯青啊。

        “瞧来仙师人言灵活的很，那这三生谱我直接上交了玉帝也无何大事了。”

        “别别别！”

        月老连忙拉住默小臂，拦住了默，被默挑衅的话一激，刚作势的霸气立即作罢，好声好气讨要道：“这位小童，一切都好商量，千万别报给上家啊！”

        默打掉月老手，笑道：“依仙师的话要如何好商量呢？”

        月老低声下气道：“自然是看仙友想作何了？”

        默忙婉拒道：“别，月老仙师还是唤小仙为小童，千万别唤仙友，小仙可不敢当仙师仙友。”

        月老一听，此话不是在拿他取乐，打趣他见风使舵，故作和蔼道：“仙友言重了，天地仙者皆为仙友，无派别地位贵贱之分，仙友既然捡到了本仙师无意流失的三生谱，想来是你我有缘，这般缘分，本仙师怎能错过。”

        默挑眉瞧着月老，不愧为红喜一职，这口才厉害的很。

        月老见默还不讲了歹意，又和蔼道：“仙友若想细看三生谱，本仙师自然不会拦仙友，只是三生谱关系了天地间男女七情六欲重任，哪怕仙友不小心在三生谱上压了个折儿，这六界情缘都要颠倒一番，不妨仙友将三生谱暂还给本仙师，本仙师亲自为仙友讲解三生谱情缘，仙友意下如何？”

        默随意道：“不用这般麻烦，月老仙师先来讲讲长神何来应劫一说。”

        “这这乃仙界中大事。”月老很是为难。

        “那便作罢了。”

        默故作转身离去，月老忙拦住。

        “仙友不为旁人，是仙界一者，理当知晓仙界动静。”

        月老看了看四下再无人后，同默小声道来：“长神此时到了圆满当口。”

        “既这般，仙师掌红喜，能为长神写劫数？”默问。

        月老不好意思道来：“长神本就知晓六界间各类劫数，偏不明情劫，这也是奇异，情劫竟成了长神圆满之路重中之劫，也故此，本仙师才能为长神写劫数，能同星君，永华宫二位司命，共同为长神应成情劫。”

        何为情劫，默常行风月之事自然明了，眼下她为了得到无明而屈身，好难接近了无明，怎能眼瞧着拱让了无明跟旁人生情，她这辛苦得到的只有一场空了。

        宁愿一场欢喜，不许一场空，默心有决心，复问道：“去哪家应劫啊？”

        月老应道：“已是应情劫，长神必然是去人间了。”

        “人间哪家？跟哪家女子的情劫？”默追问，不想是什么偏是什么，六界这般大，偏去多是陈情的人间应情劫。

        月老心有顾忌，长神应劫可是大事，不能轻易与外泄露长神应劫之处及应劫的宿命之人。

        上一刻的顾忌，下一刻月老见到默笑着手里晃着三生谱。

        月老忙回道：“星君于人间，给长神寻了人间的方家，本仙师给长神寻得宿命情劫，是人间名门望族孟家。”

        方家？孟家？默些许疑惑，她在人间游玩许久，没听过人间的方家孟家，莫不是无明这应劫的家门应情劫的宿命人都是偏户？不过知晓了无明应劫一事，要留住无明需一物，默无害笑容又笑出了，笑着瞧了一眼月老的束发，又同月老笑道：“那真是劳烦了仙师。”

        “不劳烦不劳烦，能为长神尽一份力，实属本仙师荣幸。”月老也温和笑着，抚手欲拿回默手里的三生谱。

        默躲掉了。

        “仙师这作何？”

        月老急忙道：“不是本仙师讲了长神应劫一事，仙友还了三生谱。”

        默故作不明，笑意道：“小仙何时答应了仙师此事，小仙可从未记得。”

        “自然。”月老本想言片刻前默问他时说的话，仔细一想，默却是没应了月老还三生谱。

        月老自知上当了，咬牙切齿隐忍怒意。

        “仙友已知了长神应劫，又要如何才能还了本仙师的三生谱？”

        默无害笑容更加浓重了。

        “不麻烦，只要仙师给小仙一段红绳情缘就好。”

        月老忙回绝：“不可不可，红绳万万不能随意牵线，牵对了还好，若牵错了可为孽缘，孽缘即为情劫，情劫可不是轻易便能渡过，仙友提任何条件都可，只是这红绳不能简单给了仙友，不过仙友可将心上人名告知本仙师，本仙师为仙友同仙友的心上人算上一卦，若合适，本仙师自然将红绳情缘牵与二者。”

        左右不过一句给不给的事儿，啰啰嗦嗦一大堆，默听了烦得很，不耐心了。

        “一句话，给不给。”

        月老尽力挽回。

        “仙友，不是本仙师不给，真是三生谱的规矩，红绳情缘不宜乱用。”

        “行吧，那就作罢了。”

        月老忙喜道：“仙友宽宏。”

        月老话音未落，默趁月老松懈之时，飞快揪掉月老一根发丝，三生谱扔还给月老，背上箱笼跑远。

        “多谢仙师了。”

        远处传来默人言回音，月老回过神，三生谱已在怀，可束发的长发中少了一根发丝，惊慌失措。

        “仙友！”

        月老忙追出桃园，可哪里还有默的身影了，月老恐慌。

        “完了完了。”

        此时回清灵殿路上，此刻默掌心有了一段红绳。

        还真如传闻那般，月老这长发是红绳变的，难为他舍不得给我，这也牵不了几次就秃了头，不过这下有了红绳，不难留不住无明这素神了，默心里正春风得意。

        默快回了清灵殿门口，瞧见了玉衡同无明一起出来，两位相面，玉衡也是离着无明五尺之距，默想到玉衡反对她嫁无明，很是不喜玉衡同无明一起，挥来法术变回了先前模样朱红裙打扮。

        “无明君。”默喜颜上前，刚越过玉衡一步，一丝白綖又缠绕了默小指，默自觉退步，同玉衡站齐。

        玉衡见默忽然出现，眉头蹙紧。

        “妖王怎在这里？”

        默瞥了玉衡一眼。

        “自然是跟着无明君来了。”

        玉衡发现默同无明之间的白綖，眉头拧得更深。

        “长神怎会跟妖王一起？”

        无明平淡道：“默同我请罪。”

        “请罪，长神相信了？”单是请罪关系？玉衡多疑。

        “有何不妥？”无明问。

        “我听闻西海妖王放浪不羁，作风更是污浊，长神还是离妖王远些较好，免得平白染了妖王浊气。”玉衡话音未落，瞳孔惊吓放大，一道红雷闪现玉衡眼前，正正劈在了玉衡足前，玉衡束发里的一绺青丝落下。

        默掌心红雷团球，阴冷道：“当面毁我名誉，你这般作风不污浊？”

        玉衡神情严肃，同默冷言道：“妖王若行的端正，何会惧我闲言。”

        “我偏厌恶了你闲言。”

        默话止，掌心红雷欲要肆虐一番，无明拦了。

        “默。”

        “诶！”

        无明一声呼唤，默立即散去了红雷满脸笑意。

        “无明君唤我何事？”

        “不可失礼。”

        “好！”

        无明同玉衡道：“廉贞星君，旁人所言是杂念，你我是神仙，不宜多想。”

        玉衡依是严肃神情。

        “长神在理，我是提醒一句谨记祖规。”

        祖规？何祖规？默有些疑惑的瞧了无明一眼。

        无明平淡道：“有劳廉贞星君挂心，我还有事，先走。”

        “不送。”玉衡回。

        无明前走，默单背箱笼欲跟后，同玉衡低声挑衅。

        “小星宿，小心夜路，我可是记仇的很，还有无明，我要定了。”

        玉衡蹙眉，厉声道：“你休想。”

        默顽皮一笑，挥了挥手告别了玉衡。

        玉衡怒视着身形渐远的默。

        离了清灵殿，默瞧着走前的无明背影，思绪想起玉衡刚讲的祖规，无明一字不提祖规，到底是何祖规？还须谨记了，难不成。

        无明忽然止步，未转身，默见状拉回走神的思绪跟着止步，还是瞧着无明背影。

        “默。”

        “无明君何事？”

        “你可知，你刚才在天庭中唤天雷，何其失礼。”

        “无明君担心我了？”默打趣一句。

        无明回头面向默，姿态静若止水，言语无情至极。

        “你若有毁六界平衡恶念，我必诛之。”

        “好了好了，我知你端正，我没闲情起恶念，无明你何必认真。”

        无明不悦道：“你唤我什么？”

        默随性惯了，一时没忍住，笑嘻遮掩道：“自然是无明君了，无明君刚才同玉衡君讲有事，何事之有？眼下还不去，可会误了事？”

        无明见默又耍了赖，便作罢，幸好只相处一日，若再多上一日，无明只怕自己忍不住，贬默回真身重新修炼人道。

        无明淡然道：“去马房。”

        默拎了拎箱笼喜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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