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拜年的学问

杨士奇已经忘了吴成是谁，直到看了吴成的名帖后才知道他与李青云是同一科的进士，现在在大理寺任职。

由于有很多人等着给杨士奇拜年，故而李青云和吴成并没有多待，听完了杨士奇的勉励和教导后就告辞离去。

除了杨士奇外，李青云还准备去给杨荣、黄淮、金幼孜拜年，他与吴成在杨府门前分了手，坐进马车里急匆匆走了。

直到马车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吴成这才颇为感概地收回了视线，前去给大理寺的上司拜年，李青云今天的这个人情他牢牢记了下来。

拜年其实也是一门学问，并不是想给什么人拜年就能拜得了的，里面涉及到了双方的身份和地位以及交往情况，贸然登门是一种非常唐突的行为。

永乐帝北征的时候，李青云与杨荣和金幼孜打过交道，而黄淮是杨士奇的挚友，故而这三个人李青云是无论如何都要去的。

文华殿大学士权谨那里李青云自然也要去，毕竟他已经给内阁的四位大学士都拜了年，岂能差了权谨？要不然岂不是厚此薄彼。

不仅内阁成员，都察院的上司、各大部院相识的堂官以及与周家交好的勋贵，该拜访到的人是一个都不能落。

因此，李青云在外面整整跑了一天，直到天黑才回到家里，累了一个半死，让陈凝凝好好地给按摩了一番。

第二天上午，李青云拎着两瓶好酒去了太仆寺典厩署，前去看望胡一图，胡一图让老婆炒了几个好菜，两人中午的时候边喝酒边聊天。

“胡叔，圣上可能为方公平反。”酒过三巡之后，李青云忽然压低了音量，向胡一图说道。

“什么？”胡一图正在倒酒，闻言手上不由得颤抖了一下，一些酒水洒在了桌面上，一脸惊讶地看着李青云，他自然清楚李青云口中的“方公”是指方孝孺。

“据小侄所知，圣上可能平反先帝时的一些冤狱，其中就有方公。”李青云郑重其事地回答。

“皇上真的准备这样做？”胡一图连忙放下了手里的酒壶，神情急切地问道，显得有些难以置信。

古代父母死后子女要守道三年，作为皇帝，继位三年之内通常都不会改变先帝的政策，以示孝道和敬重。

方孝孺被永乐帝定为奸臣，诛了十族，前古未有，如今永乐帝驾崩不到半年洪熙帝就要给方孝孺平反，在胡一图看来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皇上励精图治，修明纲纪，减赋赈济，其魄力和胸襟令人仰止。”李青云冲着胡一图点了一下头，一脸钦佩地说道。

“倘若如此，我也能稍微安心了。”胡一图闻言双目流露出复杂的神色，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美酒入口化为无限的苦涩。

李青云默默地给胡一图倒了一杯酒，希望胡一图能解开心结，毕竟典厩署不是胡一图该待的地方，他应该去更广阔的天空去施展才华。

下午，李青云去了城里的一座宅院，门口停着两辆马车，显得有些冷清。

“请问，你找谁？”随行的小厮敲开了院门后，一名家丁狐疑地打量着李青云，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眼前这个气宇不凡的年轻人。

“本官都察院湖广道监察御史李青云，特来拜会太常卿大人。”李青云微微一笑，自报了家门。

太常卿即杨溥，杨溥虽然也是东宫旧臣，不过他与洪熙帝的关系比不上杨士奇和黄淮，他当年在东宫的职位是太子洗马，也就是太子的侍从官，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现引起洪熙帝的注意。

后来，在迎驾迟缓一事上，杨溥因为是东宫僚臣，故而与黄淮等人一起下了诏狱，在牢里待了十年。

与黄淮的武英殿大学士相比，杨溥的太常卿并算不了什么，要知道太常寺是执掌宗庙祭祀的清水衙门，故而给他拜年的官员就要少了很多。

“大人稍等。”家丁听闻李青云是监察御史，连忙拿着他的名帖进去禀告去了。

不一会儿，那个家丁回来了，恭恭敬敬地将李青云请了进去。

“太常卿大人，下官给您拜年了，祝您新年愉快，阖家安康。”前院的大厅里，身材消瘦的杨溥正在与两名中年人谈笑，李青云并不认识那两名中年人，想必也是朝中的官员，他冲着杨溥一躬身，拱手行礼。

“坐。”杨溥闻言笑了起来，冲着李青云指了一下客厅里的座位，李青云此番来给他拜年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两人也就有过几面之缘而已。

不过，李青云是杨士奇的弟子，而杨士奇和杨溥当年同在东宫为臣，真要论起关系的话李青云是杨溥的子侄辈，来给他拜年也显得顺理成章。

对于李青云此次前来拜年，杨溥既感到意外也很高兴，李青云的恩师是内阁首辅，岳父是京畿都督府大都督，对这个太常卿可谓是无欲无求，正因为这样杨溥才觉得李青云这次给他拜年实属难得，少了许多利益上的纠葛。

李青云这次是特意来拜码头的，虽然杨溥现在的官位并不显赫，但是作为东宫旧臣被提拔重用是迟早的事情，故而他趁着这次拜年来铺铺路，给杨溥留下一个好印象。

晚上回家的时候，李青云发现大厅里很热闹，原来是杨云贵夫妇和李满山、李大牛来了，特意来给李青云拜年。

杨云贵现在是都察院专门负责核查刑部案子的承经，虽然只是一个吏员，但是手中握有很大的实权，经常与刑部衙门的人打交道。

而李大牛自不必说，京畿都督府成立后他被周征调了过去，深得周征的信任，与李满山一样，都成了正六品的武官――京畿都督府断事司断事，现在可谓混得风生水起。

杨云贵、李满山和李大牛是李青云最信赖的人，晚上的时候他与三人开怀畅饮，觥筹交错间气氛十分轻松。

由于是在家里，心情舒畅的李青云禁不住多喝了几杯，结果三年来第一次喝醉了，连怎么回卧室的都不记得。

杨云贵、李满山和李大牛也都被喝趴下了，三人不得不在李府留宿，被人给抬去了厢房。

第二天上午，李青云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他的脑海中昏昏沉沉的十分难受，不由得伸手拍了拍脑袋。

“你是谁？”当注意到被自己搂在怀里酣睡的女子时，李青云不由得微微一怔，神情惊讶地问道，虽然女子凌乱的长发遮挡了脸颊，但是他岂会分不清陈凝凝和郑婉柔？

“老爷！”女子随即被惊醒了，一脸娇羞地喊了一声。

“雪儿？”李青云这时认了出来，脸上流露出了诧异的神色，怀里的这名女子竟然是周雨婷的贴身侍女雪儿。

自从周雨婷有了身孕后，雪儿一直留在她的身边照顾，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而且还睡到了他的**上，要是让周雨婷知道自己欺负了雪儿，那下场可就糟糕了。

“小姐说三夫人和四夫人这些天太过劳累，因此让雪儿过来侍寝。”雪儿把头埋在胸口，不敢看李青云，娇滴滴地说道。

李青云闻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就觉得奇怪，陈凝凝和郑婉柔怎么可能会让雪儿上他的**，原来是周雨婷的意思。

周雨婷以前就想让雪儿给李青云侍寝，也算是给雪儿找一个好归宿，只不过李青云一直没有点头，后来李青云跟随北征大军伴驾，事情就拖了下来。

如今雪儿也早过了出阁的年龄，周雨婷自然要为她打算，昨天听说李青云喝醉了，故而就把雪儿派了过来，趁着李青云醉酒成全了这桩美事。

“雪儿，老爷给你讲个故事吧……”既然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那么李青云也没有了顾虑，见雪儿脸颊红润欲滴别有一番妩媚，于是眼珠一转，笑眯眯地拉起被子盖住了两人，准备颠龙倒凤，与雪儿行闺房之乐。

自此，雪儿正式成为了李青云的妾室，由于她出身候爷府的卖身丫环，并不属于良妾，按理说不能进李家的族谱，不过李青云还是把她的名字写在了他这一支的李家族谱上。

在李青云看来，雪儿既然成为了他的女人，那么就应该与绿萼和陈凝凝、郑婉柔一样，相互间没有身份高低尊卑之分。

至于雪儿何时能进李家庄的宗族族谱，李青云还要再想办法，他这一支的族谱他说了算，可是李家庄的宗族族谱就由不得他作主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以后找个机会给雪儿讨个诰封，这样一来雪儿不仅可以顺理成章地进李家庄的族谱，而且心里也算是彻底踏实了，否则李青云就是把她的名字写在他这一支的族谱上雪儿也不会安心，而且也没办法来服众。

转眼间，元宵节到了，京城里家家户户门前都挂上了花灯，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作为御史，李青云没能像其他的官员那样在家中与家人团聚，而是骑着马，随着五城兵马司的人在熙熙攘攘的街头巡察，越是这种重大的节日都察院的御史就越忙碌。

“或许，这就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吧！”街上热闹喜庆，一派祥和温馨的景象，李青云则显得有些心事重重，抬头看向了天空中悬挂着的一轮皓月，心中暗自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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