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凌晨零点一分

“哦？他的确是……太老实了，不是实心眼，甚至缺心眼了。”覃娴笑了笑。

        “是的。他工作很认真，经常有些同事把工作交给他做，他以为别人信任他呢，开心地屁颠屁颠去做了。”许既明回想着周嘉树的老实样，不免失笑。

        “他曾经给我带来很多快乐呢。”

        “对了，可能有些……唐突，不过我很想知道你和周嘉树是怎么在一起的，你们完全是两类人。”许既明还是问出了一直以来疑惑的问题。

        “嗯……这也说来话长。”覃娴顿了顿，“你知道吗，我从小到大都不怎么合群，而且有点内向，我的父母工作很忙，没时间教我怎么去和别人相处，所以从小学开始我就一直是那种被欺负的孩子。到了初中，认识了江昕，她很仗义，我初中没怎么受欺负，基本都是躲在她身后，不过到了高中就难过了。我读的是文科，文科班女生多，心眼也就多……”

        “我好像铺垫太多了吧？”覃娴突然峰回路转般停下了。

        “我喜欢有铺垫的故事。”许既明笑着摇摇头。

        “好……我上高中的时候是真的没少受欺负，不合群的原因也总是被骂，甚至被轻微的霸凌过。从小到大，我基本都生活在阴天，我不懂得保护自己，我觉得自己很差劲，别人欺负我甚至成了理所当然，因为我不够好。认识周嘉树之前我一直这么认为自己。

        “上大学的时候，学期末申请奖学金，我被自己的舍友陷害，被夺走了名额，四个人的寝室，我被三个人孤立。那个算计我的女生倒打一耙，说我和她恶意竞争，当时半个系传的沸沸扬扬。

        “没有人相信我，没有人相信我我是被陷害的，那个女生开朗活泼自来熟，所有人都认为她是一个非常好的女孩子，反而我孤僻不合群，每天独来独往，所有人都认为我是个城府很深的人。然后周嘉树出现了。

        “我现在还记得，当时下了课外面下了雨，我没带伞，淋着回宿舍，半路突然有个人给我撑了伞，是周嘉树。他当时第一句对我说的话就是‘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我相信。’，当时在我眼里，他整个人都在发光，特别是他的眼睛，亮晶晶的。

        “后来我和周嘉树成了很好的朋友，虽然我也有几个朋友，但他是我唯一的好朋友，我也是他唯一的好朋友。他说他不爱打游戏也不爱运动，平时没什么爱好，就是看看电影看看书，和那些男同学们总是格格不入也没什么交集。他告诉我他注意到我好久了，我的成绩很好，这也是他相信我没有算计那个女生的原因。”

        “周嘉树真的很善良。”许既明抿了一口酒。

        “是啊。我忘记我们是怎么在一起的了，我只记得，我只记得当时很快乐，因为被爱，被信任。”覃娴向后仰了仰，看了看夜空，发现有很多星星。“我感谢他的出现，甚至都不知道我对他的感情到底是什么。他曾经说，我是他的月亮。”

        看见覃娴在看夜空，许既明说了句：

        “今天星星很多。”

        “不过我更喜欢月朗星稀的夜晚，我喜欢月亮一枝独秀的感觉。每个人都想成为月亮，也希望自己能将所有周围都星星的光芒都掩盖去。”覃娴自嘲笑笑，“我现在也是为了生活而奔波的星星们的其中之一了，不过自己不愿承认罢了。”

        “你就是月亮。”许既轻轻摇了摇头。

        覃娴手撑着下巴，侧着看向许既明，眼皮垂着。在覃娴不经意的表情中竟然看到了一丝媚气。

        “看你喝半天了，这点酒还没喝完？”覃娴看着许既明杯子里没怎么动的酒，转移话题。

        “这不是酒，是苏打水。”许既明笑了笑，“我开车来的。”

        “许总要送我回去啊？大半夜的地铁站，我不想去。大半夜的计程车，也不好打。”

        “我的荣幸。”许既明点头笑笑。

        “对了，李总怎么没来？”

        “没跟你说吗？李博衍出差去了。去的意大利吧？”覃娴把杯中最后的酒喝光。

        “主角没来。”许既明眯了眯眼睛，往远处看了看。

        “他算哪门子主角？”覃娴摇摇头，想再说点什么，突然想到自己穿着人家设计的衣服呢，还是不要太刻薄为好。

        “我很佩服李博衍，也很羡慕他。”许既明没什么表情，只是向远处看，看灯火通明和车水马龙。

        “他的家世，长相，学历，能力都是顶配，羡慕啊，可是我无论怎么羡慕，这些东西都羡慕不来。”覃娴想到和季雯今晚聊天聊到的李博衍穿的衣服，勾了勾唇无奈笑笑。

        “你能得到这种人的赏识，也很厉害。”

        “赏识？谁的赏识？你是说李博衍？得了吧。”覃娴觉得不可思议，从哪只眼能看出来李博衍对她半点赏识，不过是资本家把员工当做更好用的工具罢了。

        “当事人肯定看不出来，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很欣赏你。”许既明挑了挑眉。

        “挑眉是说假话了吧？”覃娴笑，之前谁跟她说过人的一些微表情可以暴露一个人的心理。

        “覃大心理学家？”许既明没正面回答覃娴，而是直指要害，他知道覃娴是根据心理学所谓的微表情判断的。

        “不是吗？”

        “如果能用微表情这么简单地判断一个人的话，我想这个世界可能就没那么难搞的人际关系喝人情世故了。”许既明若有所思，“我现在直视你，你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情感吗？”

        “不知道。”覃娴摇摇头，她的确看不出什么。

        “那不就得了，哈哈。我说真的，李博衍很看重你。”

        “就当是许总对我的夸奖了，过奖了您。”覃娴摇头笑了笑，表示没默认许既明的想法，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你看，如果我根据所谓心理学上对动作的研究，那您现在低头看手表就是有意无意中的向我暗示很想和我结束对话。”许既明反客为主。

        “怎么会？我今天晚上最享受的就是和您在一块聊这些有的没的。”覃娴笑着，摇摇头。

        “可以麻烦一下覃小姐，问问几点了吗？”许既明晃了晃酒杯，眼睛里含着笑，勾着覃娴向前一步，好像想让她趴他耳边说呢。

        周遭的气温好像在升高，像是有无形的手搅动了空气，让它温度上升，密度变大。

        覃娴靠近了一步，一小步，但她能感觉到许既明是看到了她的靠近，不过没什么反应，也只是半倚着窗台的栏杆，没什么表情，但能看出点浮于表面的笑。

        覃娴刚刚低头看手表的时候根本没看见几点了，她刚刚似乎是想看时间的，但是似乎大脑告诉她的只有看手表的动作，而忘记看时间了。这个时候，手表真的成配饰了。

        可是她又不好意思再低头看，许既明就这么看着她呢。

        覃娴的余光看到外面的夜空突然亮了，下一秒就是烟花绽放的声音。她转头向外看，这下有理由看手表了，但是不用看了，她知道现在几点了。

        覃娴上前举起自己的空酒杯碰上了许既明手里的酒杯，碰完后勾了勾嘴角，微微向窗外偏头。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许既明刻意地看了一眼手表，“覃小姐，我看手表了，但不是为了逃避和您的对话，现在是凌晨零点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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