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原身闻舍的故事

闻舍第二次见到庄林是在电视机里，小小的屏幕里庄林正被加封为大元帅。那时十八岁的闻舍还是虫星上的一个小职员，那台电视机是他用攒了三个月的工资买的，在这之前闻舍打发时间的方式一直是翻着从二手跳骚市场淘来的一本不知名作家写的异世界修仙小说。

        “庄林真是一个耀眼的虫。”，无论是第几次看见庄林，闻舍的第一次反应都是这个。

        闻舍洗了个澡后瘫在二十平出租屋里的破洞沙发上，他一点也不嫌弃破败腐味的出租屋，毕竟他从小生活在贫民窟里，家里的唯一一个像样的家具是兼吃饭与储物一体的矮柜子。

        电视里播放的是一档采访庄林的节目，记者每访问庄林一个问题，闻舍假装自己是庄林跟着回答这个问题，说出来的答案和庄林说的话一模一样。

        闻舍经常想，即使庄林不认识他，他闻舍也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庄林的虫。

        闻舍第一次见到庄林的那天是十七岁那年的一个下雨天。他赶着去亚裔虫族区的果蔬集市没在意交通状况，便被飞驰而过的车甩了一身的泥点子。闻舍只好停下来擦身上的衣服，就在这时他听见身旁路过的两个小混混雄虫在议论一个虫。

        “你看，今天军校站岗的那个人是不是庄林？”

        “绝对是庄林，这么出众的身条我绝对不会认错。”

        闻舍听见这话也十分好奇的抬起了头，看见在路边执勤站里的庄林。

        庄林直挺挺地站在执勤亭里，穿着军队里特有的可反射981可见光的白色军服，但闻舍偏偏觉得庄林看着比军服还白，再配上那双冰蓝色的双眸，让闻舍有一秒的错觉认为庄林是一只通体白色的波斯猫。

        “害，你怕他干什么？还不是一只雌虫罢了！只要一碰到精神触角，再硬的骨头也给跪在咱们面前。”

        “也是哎，等他身子一软，还不是任咱们玩？”

        用脚趾想都知道这两个雄虫要干什么，他们就是想把庄林拖到巷子里行不轨之事。

        但闻舍没有阻拦这两只雄虫即将要行使的恶行，他不想缠上麻烦事。一个雌虫，被上就被上了。如果他管了这件事，没准两个雄虫明天就把自己堵在巷子暴打一顿。

        闻舍目睹了一起。那两个雄虫的胳膊被庄林以极快的速度折到背后，然后再加上一脚被踹到了一边。

        太帅了！

        等到再缓过来神的时候，闻舍已经去完果蔬市场了。他照例买了一颗还没来得及变蔫但已被商贩打折的菠菜，今晚还是不出意外的煮

        一碗菠菜汤。反正他是一个人生活，做饭技术差点也没什么，能喂饱自己就行。

        闻舍的手里还拿着一根劣牌细火腿肠，不过这根火腿肠不是用来给他自己吃的，而是一个诱饵。

        猎物上钩了，今天是一只瘸腿又脏兮兮的猫，根据沾满尘污的毛发根部，依稀可以辩得这原本是一只白猫。

        就在这猫吃得正香的时候，闻舍一把掐住了猫的脖子。猫儿发出凄厉的嗷呜声，但闻舍也并不在意。就在小猫快咽气的时候，闻舍放下了这只猫。小猫吓得都不敢反击闻舍一下，被放到地上的那一刻就一瘸一挂的跑开了。

        闻舍蹲在了地上，看着小猫跑远的身影，撩开了自己的袖子，袖子下尽是青青紫紫的淤青，全部都是学校里混混打的伤。

        “庄林，如果是你遇见了这种事，你会怎么办呢？”，闻舍不禁问，“你会像我一样懦弱地躲在巷子里拿小猫撒气吗？”

        从那之后，每遇见什么事，闻舍都会问自己：如果庄林是我的话，会怎么做。

        如此这般靠想象他也成为这世界上最了解庄林的人。

        闻舍确定自己喜欢着庄林，很多雄虫会用每天对着喜欢的雌虫照片书抒发几次确定自己对雌虫的爱意，但是闻舍是个精神力等级只有d级的雄虫，这意味着他不只精神力弱也没有太大的欲\\望，但是每次从电视里看见庄林夜不能寐的夜都让他确信自己喜欢庄林。

        “要是我当了明星的话，是不是有可能和庄林一起上节目呢？”

        闻舍坐在公交车里任由周围乘客把他挤来挤去，他就呆呆地看着公共小电视里庄林的采访瞎想，就在这时有一个星探站在了闻舍的旁边。

        “请问你有没有兴趣进入娱乐圈呢？”

        闻舍觉得对方应该不是骗子，毕竟自己手头上没有任何积蓄可以被对方骗。幸好对方真的是一个星探，还把他推到了一个一眼看上去就能接触到娱乐圈高层人士的经纪人手下。

        闻舍没想到自己到了二十二岁会突然有了梦想，他想成为虫族的大明星。他那本就缺乏营养摄入的单薄身体为了减肥愈加消瘦，可是接到的通告寥寥无几，有时候甚至无法支付他因为身体素质下降而感冒发热的医药费。

        闻舍每次在电视里看见庄林，都会给经纪人发一条信息，但是大多数信息都会石沉大海，得到的少部分回复都是带着明显的敷衍意味。

        二十二岁那年五月份的时候，闻舍的消息发给经纪人的消息又一次石沉大海，他一边啃着泡面一边看着那个只有三个巴掌大的黑匣子电视。

        电视里庄林由于决策失误被免去了职务，庄林从审议院出来的时候民众把臭鸡蛋，烂西红柿纷纷扔到他身上。

        闻舍头一次猜错了庄林的反应。闻舍猜，庄林一定会把周围辱骂他的虫开枪射杀，但是庄林只是站在那里忍下了一切。

        闻舍第一次见到庄林如此不堪的样子，他觉得庄林再也不像以前那般耀眼。

        他同样觉得庄林像极了那只逃跑的小白猫。

        闻舍把自己的电视机卖了，仅用不到富贵人家小孩一顿饭的钱就买通了民政局的工作人员修改他和庄林匹配到一起。工作人员戏谑的表情闻舍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工作人员像在嘲笑他马上要娶全虫星名声最差的雌虫，也像在嘲笑曾经高高在上的大元帅要嫁给一个精神力只有d级的废物雄虫。

        他马上就要有一只属于自己雌虫了，他可以肆意在那名雌虫身上宣泄情绪，更何况那名雌虫还是他曾经仰慕了许久的庄林。贫民窟楼上楼下雌虫们的惨叫声一下子涌上了闻舍的脑海，记忆里雌虫们痛苦的叫喊，雄虫们放肆的狂笑让他格外的兴奋。

        庄林被强制押送到他不足二十平米的出租屋时，闻舍以为他会第一时间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鞭子肆意在庄林身上发泄。但他没想到亲眼见到庄林的第一反应是：庄林，不该住在这样的地方，不应该住在这样一个阴仄又充满霉味的房间，他应该住在一个会洒满阳光的屋子里。

        押送庄林来到他家的直播提醒了他，他决定靠直播赚钱换一个大房子。

        闻舍直播间充满了让他殴打庄林的观众，也许是众人给了一直懦弱的他勇气。他用法律施压，庄林就会服从地跪在地上等待他的鞭打。

        庄林服从他可能因为法律，也可能因为众人的围观。

        但闻舍知道，更多的原因是庄林在自暴自弃。

        就像曾经的他一样。

        闻舍虽然出身于贫民窟，但是闻舍长了一张还算不错的脸，因此同学们也和他的关系良好，但这都是精神力等级评定之前的事。闻舍精神力评定为d级后，恃强凌弱的虫族天性使得曾经友善的同学一下子翻了脸，最开始是对他言语辱骂，后来是身体暴力。

        不反击，就意味着要被人欺压到死。像他一样，被人欺负到脊梁都直不起来。

        闻舍直播间收到了大量的打赏，除此之外，他最近的运气格外的好，每次去片场还能捡到一两个跑龙套小角色，他用这些钱租了全虫星采光最好的楼盘的房子。

        在那间房子里，闻舍觉得自己几乎被割裂了，但他很享受这种割裂感。

        比如每次直播的时候，他挥起鞭子就很享受，跪着的庄林看起来比巷子里任何一只贪吃的猫都乖，任他鞭打甚至都不吭声。

        但是看着晚上睡在床上的庄林他就会特别的心疼，他总觉得要买点什么东西让庄林睡的更安稳，像个土大款一样席卷了商场里所有的黄色床具。

        闻舍总是祈祷庄林的易感期不要到来，毕竟自己只是一个d级的雄虫，从生理上讲根本满足不了庄林的精神力需求。而且最近那个看起来精神力很强的滴滴医生似乎在窥视庄林，他一点也不希望庄林在对比下觉得他虚弱无力。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把钱汇到了一个号称自己正在研发雌虫易感期抑制剂的科学家的账户上。

        闻舍自知自己一定被骗了，一腔怒火的他当即开了直播，又以法律施压庄林跪在地上接受鞭打。

        闻舍一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是庄林迎来的易感期，他只是单纯的认为自己这次下手特别狠，才会让雌虫的后背遍布血痕。

        等到闻舍发现庄林进入易感期关闭直播的时候已经晚了，庄林的后背全是近乎一个小拇指深的血痕。

        易感期受的伤终身难愈！

        闻舍被庄林掐住脖子近乎窒息的时候，他居然想的是：这真是一件好事，庄林反击了，再也不会自暴自弃了。

        庄林果然和他一点也不一样。

        闻舍知道庄林在做一些秘密工作，自从那次庄林反击之后他再也没打过庄林，庄林也开始彻夜的不回家。闻舍不想让庄林发现自己知道这件事，但是他还是放心不下庄林，便从家里带了几套黄色床具交给宇宙博物馆的保安，希望他可以悄悄的让庄林睡上这些床具。他总结的应该没错，黄色的床具会让庄林睡得更香。

        闻舍以为庄林总有一天会回到他的身边，他们一定会像所有的雄主雌君那样过完一生。

        五月三十一日，那是闻舍最开心的一个晚上，庄林恢复了大元帅一职，庄林又要变回那个耀眼无比的人。

        六月一日，那是闻舍最难过的的一个晚上，通过了《反家暴法》、《离婚法》的庄林当天就把闻舍送进了监狱。

        闻舍被关进虫族监狱的时候，申请带一本书进监狱，那本书是闻舍没有买小电视之前一直陪伴的他那本异世界修仙小说。

        闻舍畏畏缩缩的样子一进监狱就成了众人发泄的目标，闻舍在每天身体的折磨下精神也逐渐崩溃，成了虫族监狱里有名的疯子。

        十二月一日，庄林林森订婚的消息登刊各大报纸。

        闻舍看到报纸那一刻边笑边把报纸撕了个粉碎，同狱室看着疯疯癫癫的闻舍甩了他几个巴掌无趣地离开。

        “庄林···庄林结婚了，哈哈哈！庄林结婚了！哈哈哈！庄林他怎么结婚了！”

        “呜呜呜···庄林他结婚了！他过上好日子了。他就···他就再也记不得我了···”

        闻舍掏出压在枕头底下的玄幻修仙小说像模像样的拜了起来。

        “神啊！哈哈哈哈····我是说有可能的话，我希望可以重来一次！求您啦！呜呜呜······”

        闻舍在精神恍惚下好像听见神问他为什么想要重来一次。

        闻舍感觉到自己整个身体及灵魂都在被掏空，但是比起他的愿望可以实现的话，忍受这些疼痛都算不上什么，他口吐白沫地说：“神啊！如果可以重来的话，我是说如果···我希望···我希望庄林可以永远记得我···”

        就像我一直记得他那样。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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