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流言四起

姑苏城外，一间小木屋隐匿在溪边，门前竹林遮蔽，屋后绿树成荫。烛光映照出屋内绰约的人影，透过纸窗，若隐若现。

        “启禀公子，苏锦和孟桥昨日抵达蓝墨山庄，今日午后便离开，往湖州方向去了。”一名红衣女子正恭敬地向眼前的黑衣男子汇报情况。

        这黑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叶寒找了许久却迟迟没有消息的陆澜。

        “这么快就回去了？”陆澜有些意外，“蓝若涟那边是什么动静？”

        红袖回道：“蓝家姐弟三人皆未现身，只有苏锦和孟桥离开蓝墨山庄，随行的还有一个神秘男子，属下瞧着，倒是有些像……”

        “像谁？”陆澜连忙追问。

        红袖犹疑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回道：“有些像叶寒。”

        陆澜果然十分震惊：“叶寒？你确定你没看错？叶寒是从蓝墨山庄出来的？”

        这怎么可能呢？蓝墨山庄向来是嫉恶如仇，怎会容得下一个十杀门少主？除非……是个人原因。

        之前他就奇怪，叶寒从不过问江湖中的其他事，但近来却格外关注蓝墨山庄，甚至为此朝他放狠话，还亲自去了龙虎山，原来是看上了蓝家大小姐，为自己寻到一个绝佳的庇护所，怪不得他翻遍了整个江湖都找不到他，还得以身作饵逼他现身。

        不过叶寒倒是个聪明人，知道蓝墨山庄的重要性。只要拿下蓝若涟，执掌蓝墨山庄便指日可待，届时，整个江湖的情报网就尽在他手中了。以蓝墨山庄的名望和人脉，迟早能够洗白他的身份，以一个全新的面貌，成为江湖之主。

        这蓝大小姐也是昏了头，竟放心让叶寒去管湖州的事，这样一来，叶寒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一手遮天？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可他偏偏不让叶寒如愿！

        “传下去，继续派人追杀苏锦和孟桥，把戏演得再逼真些，我就不信，蓝家会不管此事。还有，到江湖上去散布消息，就说叶寒住在蓝墨山庄，和蓝若涟关系密切。多余的话不要多说，要引起别人的猜测。”

        既然叶寒想借蓝墨山庄藏身，暗中培植自己的实力，那就别怪他把这火烧到蓝墨山庄了。

        “是”红袖拱手领命。

        陆澜看了看红袖，见她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不由得想起了柳暮烟。自从她被蓝若离他们带走之后，他就再也没办法操控她，可惜了这么好的一枚棋子。罢了，总得有人来接替她，于是又吩咐道：“以后就由你来接替柳暮烟，不要再让我失望了。”

        “属下定不负公子所托！”

        红袖喜出望外。她之前就不明白陆澜到底为什么那么看重柳暮烟，就因为她武功高强吗？可是摄魂蛊再强，也没办法时时操控，柳暮烟意志太坚定，总会有突破束缚那一天，哪里比得上她死心塌地忠心护主？

        如今没了柳暮烟，陆澜总算是看到自己的好了。她这回一定要向陆澜证明，自己可以做的比柳暮烟更好。

        次日一早，苏锦一行人就到了蓝墨山庄湖州分舵。

        “韩少侠，这便是我湖州分舵了。这几日，韩少侠就且安心在这住下，我会安排两个兄弟来协助你。你有什么需求就尽管跟他们提。”一到这雾月堂，苏锦就带着叶寒来到一间客房，安排他住下，留下两个人照顾他，而后便自称有事先行离开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叶寒倒是装模作样地要来了一堆资料在那研究，还派了些人手去调查一些有的没的，白天努力查案，晚上早早熄灯入睡。一见苏锦就跟她扯了一堆十杀门的什么作案风格及手法，让苏锦颇是满意，觉得这人十分可靠，对十杀门的了解果真比她们还透彻。

        只是陆澜做事实在谨慎，孟家庄灭门案没有留下半点痕迹，而他派出来追杀孟桥和苏锦的杀手，除了能证明是十杀门干的之外，没有半点对叶寒有利的消息。

        江湖中人人都知道十杀门的少主是叶寒，陆澜作为护法，行事必是叶寒指使的，所以只要和十杀门有关的事情，就必然和叶寒脱不了干系。更何况还有孟桥和苏锦这样亲眼在孟家庄见到叶寒的，更是对此深信不疑。

        蓝若霏和慕翊歌在附近盯梢盯了三天，也没发现什么可以之处，反而几次发现有人要对苏锦和孟桥暗下杀手，好像这两人真的就只是目击者，有人要杀人灭口。

        拿不定主意的蓝若霏决定传信给蓝若涟，看她下一步要怎么办。很快就收到蓝若涟的飞鸽传书，让她通知叶寒可以回蓝墨山庄了。

        于是到了湖州的第四日，叶寒便和苏锦一道回姑苏复命。

        三人在返程途中，途径一家歇脚的茶摊，想着反正也快到了，不差这一时半会，就在那下马歇息。怎料刚寻了张桌子坐下，点好一壶茶，便听见一旁的人在那议论纷纷。

        “如今连蓝墨山庄都靠不住，这江湖怕是要变天了。”

        “我前几日听人说，蓝墨山庄和十杀门狼狈为奸了，这事儿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也听说了？”

        “可不是吗？我听姑苏道上的兄弟说，亲眼看到叶寒和蓝若涟出双入对，还住进了蓝墨山庄。这种关系，只怕是要联姻了。”

        “之前当这蓝大小姐是咱们‘正道之光’，没想到竟看上了叶寒！”

        “没准是色迷心窍？听闻那叶寒生的一副好皮囊，想来这蓝大小姐也是被他蒙骗了。”

        “不管怎么说，这蓝墨山庄要真是落入叶寒手中，只怕这江湖马上就要大乱了。若连蓝墨山庄都拦不住，十杀门岂不是想杀谁就能杀谁！”

        “……”

        没有人知道，流言的主人公之一正坐在他们旁边，默不作声地听他们聊天。

        起初叶寒还只是有些好奇，想听听蓝墨山庄的八卦，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他是住在蓝墨山庄不假，但这事连蓝墨山庄里的人都不知道，别人又是如何得知？而且，他什么时候和蓝若涟“出双入对”了？还有什么“联姻”更是无稽之谈……

        不过有一句话倒是说的不错，他的确有一副好皮囊。

        回想起那天早上蓝若涟看到他换衣服的眼神……说不定确实有被他的“美色”迷惑到。

        “看来韩少侠的样貌，确实是容易让人误会。”

        苏锦似笑非笑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仿佛是无心之谈，可却让叶寒莫名地察觉到一股危机感。蓝若涟说的不错，要想蒙骗过苏锦，的确不容易。原先有蓝若离在那故弄玄虚，还能糊弄她一下，可现在流言四起，难免让她再起疑心。

        叶寒抿了口茶，悠悠地说道：“是啊，以前我鲜少涉足江湖，若非这一趟帮蓝兄的忙，我也不知这十杀门少主竟与我长得这般相像。”

        “说起来，还要多谢韩少侠出手相助。”苏锦这句话倒是真心的，“这几日在下与孟少侠屡遭行刺，所幸韩少侠熟悉十杀门的招式套路，我们二人才能保住这条性命。”

        “苏舵主客气了。”叶寒颔首回应。

        这陆澜为了将这脏水泼到他身上，无所不用其极，派出来的杀手本就是十杀门中的精锐，他能不熟悉吗？而且这些杀手临死前被逼问还要说是他指使的，他总不能在苏锦面前说自己就是叶寒，这帮人在那胡说八道。

        算了算了，等回到蓝墨山庄再和蓝若涟她们商议吧。

        只是叶寒这皱眉沉思的表情，在苏锦看来确实另一种意思：“韩少侠可是在担心，这些流言会对我们大小姐不利？”

        “？？？”

        叶寒不知苏锦怎会想到这里。蓝若涟并不知他的心思，想来就算听到这些流言，也只当是别人在胡说八道。

        再说了，他和蓝若涟，也许永远也没办法成为一路人，没有人会认为十杀门少主和蓝墨山庄大小姐般配。

        念及此处，叶寒不由得苦涩地笑了起来。

        “其实韩少侠此番出手相助，帮的并非是二公子，而是大小姐吧？”苏锦毕竟在江湖中闯荡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叶寒此时这不加掩饰的苦笑，她一眼便能看穿。

        叶寒意识到自己失态了，顿时收敛了几分，神色如常地说道：“苏舵主慎言，莫要让旁人误会了。”

        苏锦笑了笑，自顾自地添了杯茶，没有接他的话，反而回忆起了往事：“大小姐自小便是有主见、有魄力、有胆色，否则庄主和夫人也不会放心让十六岁的她接手蓝墨山庄，自己却到江湖中逍遥自在，游历山水。所以，只要是大小姐决定要做的事，没有人能拦得住；只要是大小姐喜欢的人……在下觉得，应该也没人反对得了。”

        说着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叶寒一眼，“在下就是随口一说，韩少侠，也就随便一听吧。”

        苏锦这话意有所指，不得不让叶寒怀疑，眼前人是否早已看穿自己的身份。

        只有孟桥在那傻乎乎地喝着茶，吃着小吃，好不容易停了下来，却是开口问了句：“你们在说什么啊？”

        叶寒把眼前的一盘烙饼推到孟桥面前，淡淡地回道：“没什么，你继续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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