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针锋相对

吹了蜡烛分了蛋糕，生日的仪式就算是结束了。菜端上桌，陆亦凉看着那些几乎都见不到辣椒的菜，有一瞬的失神。他是个不关心别人，有时甚至连自己也不关心，所以他习惯性地忽略被人关心注意的感觉。

        譬如他不吃辣，所以和他相熟的人约他吃饭都会避开辣菜，只有陈北夏因为自己喜欢而一而再再而三地约陆亦凉吃火锅。陆亦凉对此习以为常，他不会因为傅舟泽刻意为他选择了江浙菜馆而感动，但现在却会为了陈北夏提前点了一桌清淡菜而动容。

        他也也就看人。

        两个人抱着碗，还没吃几筷子，外面进来了几个人，张望了一番，直接走到他们桌前。

        陈北夏抬起头，傅舟泽那张笑脸直接凑了上来：“晚上好啊。”

        这时陈北夏才看见傅舟泽他们来了四五个人，除了他和身后的林闲外，陈北夏只认出其中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分班前他们也做过同学，说过几句话。

        陆亦凉的筷子早就放下了，脸上是明显的赶客的意思，可来的这几个人显然没有读出他的意思，林闲甚至还上前对着陆亦凉说道：“同学们都特意来陪你过生日，你连面都不露，也太疏远我们了吧。”

        很挺有意思的，陈北夏想，刚刚电话里陆亦凉语气已经那么不好了，林闲现在还能笑得这么舒展，也的确是个人才。

        陆亦凉没有理会林闲，只是微微皱眉，看着傅舟泽。傅舟泽打着哈哈：“我听见你跟北夏打电话，知道你们在这儿。”

        这真是巧得很，陆亦凉和陈北夏约地方的时候，正和傅舟泽在一起，傅舟泽没等陆亦凉结束通话就知道同学会他不会去了，本来也想着不去就不去了，但事情发展变化太快，偷听电话竟然还能有这种用处。

        看着陆亦凉那双平静如水的眸子，傅舟泽觉得瘆得慌，他赶紧凑到陆亦凉耳边，小声解释：“行行好吧大哥，哥几个都是都是专门赶过来给你过生日的，你电话不接人也不来，像什么话。你要真是不想搭理林闲，不多说话就是了，别老板着脸。”

        言外之意他也很无奈，诚然他的确很无奈。傅舟泽这么了解陆亦凉，也摸不清他到底跟林闲是怎么起了矛盾的，明明两个人高中时候还算是比较融洽，结果一毕业就像是成了死对头，只要有林闲的聚会，陆亦凉都不去，哪怕是不小心撞上了，也不会多说几句话。

        他们同学圈子里，暗戳戳有人猜陆亦凉和林闲是不是谈过，分的时候不太和平，才搞成这个局面。

        傅舟泽当然是没当回事的，陆亦凉不是朝秦暮楚薄情寡义的人。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陆亦凉不会不给傅舟泽面子，他跟同学到了招呼，顺便还介绍了陈北夏。

        戴眼镜的男生从陈北夏挥挥手，十分友好：“陈北夏。”

        陈北夏点头：“你好。”

        “还真是你啊，老傅说的时候我还想了好一阵。”男生看着陈北夏呆呆的，问道，“你这反应，不记得我了？”

        然而只是因为有些尴尬所以做不出反应结果被认为是记性不好的陈北夏只好说：“我大概还记得，余策。”

        被准确叫出名字的余策自然是因为自己能被人记住而有些小得意，他丝毫不见外，说道：“既然只有你们俩，那行行好，让我们凑个热闹。”

        这是没有办法拒绝的，来都来了不可能赶人走，何况都是为陆亦凉来的，现在陈北夏没什么立场做主说“不”。她看向陆亦凉，陆亦凉眼里全是抱歉，但这份抱歉其实不必要，这个场面不是陆亦凉计划中的，他也很措手不及。真要说谁的推力打，那只能稍微埋怨一下一直很热衷于散播消息调和关系的傅舟泽，把这个尴尬的局面带了过来。可是细想一下，傅舟泽做的已经很周到了，几个还算亲厚的同学专程过来见陆亦凉，陆亦凉却不露面，多少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这对他那几位同学来说，也不合适。

        陈北夏自然是应下，还朝旁边的服务生招了招手：“姑娘，帮忙拼一张桌子来吧，谢谢。”

        桌子拼好，大家都坐下，却都没有人说话。为了打破尴尬的局面，陈北夏甚至把只有两个缺口的蛋糕推出来分享。每个人都拿了一份蛋糕，只有林闲说她不吃。

        几个同学蛋糕吃的倒很开心，但计划完全被打破，陈北夏有些闷闷的，她站起来，向陆亦凉说道：“我去趟卫生间。”

        陆亦凉有些担心她，怕她情绪不好，陈北夏生怕陆亦凉做出什么不合适的举动，冲他眨了眨眼睛，表示没事。

        对面的林闲也跟着站起来，笑眯眯地看着陈北夏：“一起去吧，我刚好也想去趟卫生间。”

        虽然陈北夏寻思她们之间没有熟到一起上厕所的地步，但是大家都看着，她也不能把脸拉下来拒绝，只好也堆着看起来似乎很真诚的笑，和林闲一起往前走。

        陈北夏知道林闲故意跟自己一起，肯定是想趁着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时候说些什么，而且肯定不会是什么受听的话，这一点从上次的通话就能看出来。

        她们站在洗手池前，都在看似认真地洗手，实则陈北夏一直在留意林闲。虽然几年没见，但是林闲跟记忆中的样子没什么区别，依然是漂亮高挑，白色的长裙穿在她身上，整个一仙女下凡。相比之下，陈北夏显得朴素很多。

        林闲在这时开口道：“我们忽然过来，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语气怪怪的，根本不像是觉得自己打扰了，陈北夏回的很得体：“不会，反正都是过生日，人多热闹。”

        林闲怪笑一声，其中嘲讽的意味不能更明显：“他可不喜欢热闹，我打了十几通电话给他，他一个都没接。”

        那不间断的电话来源果然不是傅舟泽，陈北夏觉得自己还是很智慧的。

        既然林闲脸色语气甚至笑声都不友善，陈北夏也懒得装作友好，她甩了甩水，转过身盯着林闲，就差把“别跟我唠嗑”写在脸上：“你想说什么？”

        陈北夏的态度摆的很明显，林闲也把假笑收了起来，脸上是看得出的冷漠：“刚刚陆亦凉介绍的时候，说你是老同学，而不是女朋友，看来是真的没在一起。”

        “你什么意思？”

        “不是男女朋友，却可以为了你，在生日的时候放同学鸽子，他喜欢你？”林闲侧头看了看陈北夏，“看你的脸色，陆亦凉不会跟你说过喜欢你吧。”

        这该是陈北夏和陆亦凉之间的私事，陈北夏也只跟宋韵洁吐露过，这事她还不准备分享，甚至连苏沉沉她们都没说。但是林闲竟然就这样说了出来，而且看林闲的表情，不是随口胡说的。林闲的眼神直勾勾的，陈北夏很不舒服，但她表现得很平静：“我想这跟你没有关系。”

        “是没有关系，但我好心多说几句，免得你迷失了。他说喜欢你，你就信了，他喜欢你什么呢？喜欢你们久别重逢，还是喜欢你以前那么喜欢他。”

        林闲说话很不留情面，她是个心思细腻的姑娘，所以哪怕陈北夏以前尽力掩饰，还是能被林闲看出小心思来。她们从前似乎也有过不太愉快的对话，但是陈北夏记不太清了，只依稀记得自己没争过林闲，心里堵了很久。

        但是之前吃的亏现在不会重蹈覆辙，她抬起头，背挺得很直：“你对我们的事情了解的很清楚，傅舟泽告诉你的吧，那你又知不知道，傅舟泽了解的也不多。陆亦凉是什么样的人，你觉得你很清楚，我想我也足够清楚，他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我知道你也喜欢陆亦凉，但你犯不着在这里挑拨离间，我们不是熟人，我不相信你，你说的话我不会听。”

        “挑拨离间？”林闲冷笑，“你想太多，我对你和陆亦凉之间的关系很有信心，你们走不到一起，你们从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现在说喜欢你，不见得就是真心真意，不过是因为你从前付出太多，所以他要弥补，用感情弥补。”

        陈北夏反唇相讥：“就算是弥补，也好过有的人连弥补都没有。”

        这还真是扎到林闲心里了，她的脸白了白，但很快又镇定下来：“自欺欺人，也就只是让自己陷进一时的假象，你也算是了解陆亦凉，他不喜欢亏欠别人，你付出这么多年，所以他现在回报你，你却当成真心，那就太蠢了。”

        “你这么笃定，是陆亦凉亲口告诉你的？”

        陈北夏此时像是个刀枪不入的战士，不管林闲说什么，她都轻飘飘地回一句，还能让林闲不痛快。林闲回的也不知有没有底气：“我们从没断过联系。”

        不知真假，但是对陈北夏来说也不轻松，毕竟她和陆亦凉断了近三年的联系，这是没有办法忽视的。她看着林闲，觉得漂漂亮亮一个姑娘怎么就面目可憎了，她回道：“要是你觉得自己可以拿捏我的心思，说几句话就让我胡思乱想，那你看错我了，也看错你自己了。”

        “他对你连坦诚都做不到，你还这么自信。”林闲有些咄咄逼人了，“为什么重新找到你，为什么联系你，为什么今时今日你们还能说说笑笑站在一起，你都没想过。彼此之间还有隐瞒，你凭什么觉得自己真就可以走下去。”

        陈北夏已经觉得烦了，语气也不太好：“瞒不瞒着谁，是他的事，我说了，你不用跟我说这么多。我也明白告诉你，林闲，我还喜欢陆亦凉，所以不会因为你说了什么就改变我对陆亦凉的态度。今天是你们的同学聚会，我们没必要在这种场合下争吵。”

        说完她就要往外走，林闲还在她身后说：“彼此不坦诚，真的能走下去吗。”

        陈北夏多少觉得林闲今天有点儿疯，她没有理会，继续往外走，林闲却上来一把拉住她，逼着她把自己的话听完：“他说的喜欢到底是真心实意，还是迫于无奈，陈北夏，我劝你看清楚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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