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要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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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厉额角青筋爆突，浓密的两条眉毛搅在一起，挤出眉间深深的沟壑；他嘴唇惨白，热汗从头顶不停漫出，鼻息粗重，胸膛起起伏伏，甚至连手都紧攥成拳，整个人仿佛正在经受莫大的痛苦。
凑近陈厉的肩膀处，甚至能听到骨骼“喀喀”的轻微声响，肌肤之下，似乎陈厉的全身血肉与骨头都被重新捣碎、重塑。
！！
陈厉怎么了？生病中暑了吗？！
看清陈厉的状况，白绵一下子陷入慌乱之中。
白绵脚步不稳地跑进浴室，拿水打湿了毛巾，急急忙忙覆盖在陈厉额头上；又去拿药，发现陈厉昏睡着，喉咙紧闭，根本灌不进药。
“呜……然后呢，我该怎么做？”
“陈厉到底怎么了？”白绵自言自语，声音都带了点哽咽，他六神无主，从来没见过陈厉如此虚弱的样子。
白绵知道今早陈厉出去是为了办项目相关的事，但具体的情况却并不清楚。
他睡的很沉，也不知道陈厉什么时候回来的，更不了解陈厉为何突然生病，而且这病还来势汹汹。
他焦头烂额，拿手机打了急救电话，却发现电话占线，试了几次都无功而返。
实在没办法，白绵告诉自己冷静，但一种环绕着心脏的不安直觉令他整个人都慌得失了力气。
微信消息一直蹦个不停，白绵隐隐抓住到了什么，他打开消息框，发现许多群都已经炸了：
“我x，我领居一直在惨叫，我根本不敢出去！”
[视频]
[图片]
[图片]
“真的假的，怎么跟丧尸一样”
“求求大家帮帮我，我反锁了门，但是我爸已经疯了，他在门外一直撞我门”
[转发消息]
“官方通报来了！！”
“咋了咋了，我刚被吵醒”
……
元纪1028年，全球爆发史无前例的大范围丧尸危机，病毒来源未知，人类文明摇摇欲坠。
崩坏，就在一瞬间。
白绵几乎拿不住手机，他不敢点击视频，看到血腥的照片就快速划过。
良久，白绵脸色苍白地抬头，望向大门处。
从担忧陈厉的情绪中脱离出来，他终于意识到一个一直被他忽略的事实——凄厉的惨叫在此栋居民楼此起彼伏，令人不寒而栗的“嘶嘶”声似乎就在家门边。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白绵抽泣着，再也憋不住眼泪，他甚至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四肢无力地坐在地板上，整个人陷入恐怖之中。
就在这时，刚刚熄灭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
“嗡——嗡——”声惊醒了他，白绵的双眼被泪水浸泡得迷蒙，他抽抽噎噎地凑近手机，从模糊的视野中费力辨认出了那个名字。
来电显示：沈泽深。
“嗡——嗡——”，白绵的手机放在地板上，不停抖动，声波通过地板传到门外，引起了门外丧尸的注意，丧尸开始用手使劲抓门。
白绵急急地滑动手机，抖着手地把听筒放在耳边，他声带微微颤抖，止不住哭腔，喊对方：“——沈泽深！”
“沈泽深！”
他反复叫着对方的名字，像是大海里落水的人牢牢抓住浮木一般，似乎不喊对方的名字，下一秒就要溺死。
“沈泽深，怎么办……陈厉他好像生病了，整个人都晕倒了，我怎么叫他都不醒，他发着烧，我喂不进药……”白绵语无伦次，他几乎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但沈泽深一直沉默着，听筒那边只能捕捉到男人轻微的呼吸声。
“……沈泽深？”
白绵睁大眼，可怜又恐惧地叫他。
终于，沈泽深出了声：
“白绵，你在陈厉家里是吧？”他语调微微上扬，并没有直接开口问陈厉的情况。
白绵听在心里，察觉到沈泽深的情绪似乎有一点古怪。
他甩甩脑袋，稍稍平静下来，“嗯，我在陈厉家里。”
白绵揪紧了衣服一角，等着沈泽深的回答。
而另一边，沈泽深听着青年乖乖的回答，喉咙滚动了一下。
他闭上眼，唾液腺疯狂分泌着液体。
沈泽深重重咽了口唾沫。
再睁开眼，沈泽深的双眸亮得吓人，他气定神闲，慢条斯理地说：
“白绵，你不用怕，我告诉你该怎么做。”
“你放心，我会过来找你。”
“等着我。”
白绵按照沈泽深说的，将陈厉的手脚用枕单绑在床头床尾。
沈泽深说，现在的陈厉很危险。
沈泽深让白绵把卧室门从外面关闭锁死，要白绵留在客厅，白绵没有应声。尽管沈泽深说陈厉现在很危险，但是白绵还是想陪着陈厉。
他轻声对电话那头道：“我还是陪着陈厉好了。”
沈泽深静了一下，然后语调不变：“也可以，那你留着卧室的窗吧，其他门窗记得关好。”
顿了顿，他补充：“你去看下陈厉，他是不是现在还在出汗？”
白绵紧张地说：“嗯，是的，陈厉怎么了？”
沈泽深似乎迟疑了一会儿，他叹了一口气，语气犹疑而沉重：
“……哎，我过来和你说，现在讲不清楚。”
“白绵你……做好心理准备。”
白绵呆住了，刚止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他挂了电话，坐在床前，用哭得酸痛的眼睛仔仔细细地描摹陈厉严峻的眉眼。
沉重而异样的睡意再一次袭来，白绵甚至做不到躺回床上休息，就着这个趴伏在陈厉身边的姿势睡着了。
白绵睡得不好，他做梦了，梦里有条大蟒蛇，无论是长度还是粗度都大到不可思议，对着他嘶嘶吐气。
而他自己，则在梦里变成了一只兔子。
这只雪白小兔在大蟒蛇面前就好像一个袖珍玩偶。
蟒蛇急速地扭动身体，一圈一圈把白绵这只倒霉兔子围住，白绵傻兮兮的，根本来不及反应，整只兔就被圈在大蟒蛇环成圆圈的蛇身里。
巨大的舌头凑近他，蛇信一下一下戳着白绵软乎乎的兔子身体，白绵害怕极了，整只兔都在颤抖，他忍不住大叫——
“不要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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