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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心意相犹自相问(四)


楚一忧不是不识大体的人,眼下主要的矛盾还是那朝堂之上的上官且行,她知道上官且歌应该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但心中却难免不了有所担忧。

        何为主,何为次她是分得清楚的,现在可不是她闹脾气的时候。

        秋日暖暖,山花烂漫,青草如茵,清流潺潺,若不是亲眼看见,楚一忧还真不相信这阴森恐怖的止情崖下会有这种鸟语花香的地方。

        原本以为上官且歌接下来应该会有各种事情要忙活,谁知道这家伙根本就是游手好闲,什么都不做,反倒带她来了这么个地方。

        “你对止情崖好像很熟啊!”昨夜的山洞,今日的谷景,若不是亲身到过的话根本就不可能发现这些地方的。

        “当然,小爷以前也是来过的!”上官且歌不知从哪折下一枝木槿花,递到了楚一忧手中。

        楚一忧心中一动,他怎么可能来过这里?

        止情崖是前朝余孽欧阳氏的地盘,朝廷忌惮其势力,十几年任其发展,就算是围剿,这也应该是第一次来对,上官且歌怎么可能来过这里。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木槿花纵然生命力极强,却朝开暮落,当初那人从树上折下花枝的时候就说过这句话,那叹惋的神情,我到现在还一直记得。”上官且歌携着楚一忧挨着一块草地便坐了下来,笑道:“大概是逐原一战之后吧,炎月王朝大败,拥护欧阳氏的家臣便带着其少主退守黑山崖,也就是现在的止情崖,那个时候的欧阳止情也不过是三四岁年纪,黑山崖其实还没有这般强大,但是朝廷却不敢出兵铲除,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木槿花开说到一半,怎么又变成了止情崖的来历了?

        楚一忧听得一头水雾,但看他说话不似往常那样没正经,柔和的日光照在他的面庞上,令他多了几分光华,目光认真,温柔如水。

        这是不一样的上官且歌,他的目光没有灼热,说出的话带着淡淡的暖意,却让楚一忧的心不由地一个激颤,她忽地双手环住他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肩上,轻声说道:“那便是天商朝有什么筹码在这群人手中。”隐隐觉得,这件事应该和他有关了!

        “他们抓了皇帝的一个妃子和皇子作为人质,说来这个妃子娘家背景颇为雄厚,所以当时的皇上为此不敢轻举妄动,但他虽然没有派人前来围剿黑山崖,但同样也没有派人来救那对可怜的母子。”上官且歌说到这里时情绪明显有了较大的波动,但是很快就让他平复了下去,“那对母子便是被关在这崖下山洞里的,说是关,但却并没有牢笼,因为没有武功的人想要从这止情崖下逃出去根本不可能,起初那对母女还对皇帝抱有希望,所以他们就算吃野果喝冰水也要努力活下去,但是时间一晃就是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半年,木槿花开复谢,谢了复开,皇子身上的华服成了破布,那高高在上的人始终没有派人来过……”

        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怆凉,从心里凉到骨子里的那种,坐在上官且歌身旁的楚一忧打了一个寒噤,她将手覆上上官且歌的手上,眸中注视着眼前之人,纵然没有说半句话,却胜似千言万语。

        从未想过那样一个习惯嬉皮笑脸的人也会有难以触碰的伤疤,上官且歌说的不多,但楚一忧却已经能够想象当时年幼的他是怎样煎熬过来的,他曾经所承受的痛苦,或许远比她的还要多。

        明明是比自己还要凉上好几分的小手,此刻却觉得温暖无比。上官且歌眸光带着柔和的笑,对着楚一忧继续说道,“就在那对母子几近崩溃支撑不下去的时候,来了一个高人,原来他是那位妃子的故人,或者说青梅竹马也未尝不可,只可惜造化弄人,当初的他为了远游拜师选择了离开,回来的时候便是物是人非,不过他还是甘冒风险来救这对母子,可是当他到了止情崖下的时候却只发现了木槿花下的一处无名冢,躺在一旁的,是一个脏兮兮到看不清模样的男孩,折下一枝木槿花放在无名冢前,他带走了那个男孩……”

        “那个高人带着男孩回了皇宫,但却没有离开,他的时间除了将一身本事传授给当初那个男孩外,便是诗酒相伴,还喜欢种一大片木槿花,每逢花开,便一定要亲自折下一枝观赏上一天,再后来,皇子将他的本事都学了去,他便离去了,疯疯癫癫,浪迹天涯,醉生梦死,了无音讯,因此世人都叫他为梦三生!”上官且歌嘴角微微勾着一个幅度,似笑非笑地说道:“阿忧,这就是我在止情崖的故事了!”

        时隔十来年,而今故地重游,那一层层记忆果然还在,磨灭不得!

        “且歌……”楚一忧一时之间竟不知要说什么好,他说这些话没有什么特别情绪,带着点风轻云淡,但是楚一忧听来却已经惊慌失措了,他省略了太多东西,但她都能够想象得到,省略的才是最为痛苦最为难熬的,这样的他,让她心疼!

        看上官且歌为人处事间的那份潇洒,一直以为这样的人应当是谈笑风生,乐天不羁的,谁会想到他也曾有不少辛酸往事呢?谁曾想过他也曾伤心绝望过呢?

        有过那样的经历,大多人恐怕都有着一生挥之不去的阴影了,就算不消沉恨世,但也绝对不可能欢颜笑语,或许这一生便是阴郁沉寂了,但是上官且歌却一样也没有,他乐观洒脱,就好像是天生带着阳光一般,绝对没有人会将他同消沉二字联系在一起。

        “担心什么呢?”上官且歌忽地笑着摸了摸楚一忧的头,眸中光芒浇注,“说来因为木槿花生命力之旺盛,就好像那历经磨难而矢志弥坚的性格,还有不少人将之比做对爱情的坚持呢!阿忧,你对这花可喜欢?”

        楚一忧看他此前俊颜上的点点霜华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只剩下一脸的深情,不禁有几分好笑,不是世人的敏锐性太低,而是这人隐藏地太深了,就算用心了也不定能捕捉到,她不禁有几分好笑道:“原本我喜欢的可一直是梅花呢,也认为自己只会喜欢梅花,没想到今日看这木槿花绮烂如火,锦绣飘香,这才发现自己其实也是会喜欢其他的东西的!”因为此花是那人所折,这故事是那人所述,所以觉得异常喜欢吗?

        “说起来当初救下绛悠也是在木槿花开的时候,木槿花品种虽多,但是三醉木槿尤为稀有,小爷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株,却在旁边看到了满身血污的绛悠,那时他才七八岁,奄奄一息地躺在木槿花下,或许是想到了当年的自己,小爷将他救下了。”上官且歌若有回忆地说道,“小爷好心要送他去医馆医治,谁知道那家伙倒好,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抢了我手里的木槿花枝,一跑就是十几里,直到将我引到一个大宅子才肯停下。”

        “然后呢?”楚一忧突然有几分好奇,李绛悠那样的人会有怎样的故事呢?

        但不得不说那个时候的李绛悠就足够聪明的,一眼便看出上官且歌对那三醉木槿的重视,只要抢了三醉木槿,上官且歌就一定会追上他的,只不过,他要让且歌做什么呢?

        “那宅子一看样子就知道是大富人家的别院,后门倒是虚掩着的,眼看着爷就要抓住他了,谁知绛悠这小子直接钻进去了,小爷自然就跟着闯了进去,一进去便听见了里面的打斗声,一个男子被十来个家丁围着打,打到头破血流还不住手!”

        “那个男子,是龙连?”楚一忧不禁猜测,看李绛悠那冰冷样,却独独对龙连很是关心,能让他拼死拼活的人也确实只有龙连了。

        “当然是龙连,不得不说他的命真是硬,最后那一棍被小爷给夺下了,保住了一命,只是身上的伤容易愈合,那心里的伤可就难好了……”

        微微的一声叹息,让楚一忧心中突然有说不尽的苍凉,龙连她见过,的确是一个铁铮铮的汉子,看起来乐观爽朗,但楚一忧看人何其准,从龙连那一双深褐色眸子中她却不经意间看到了阵阵沧桑,那时她便知道龙连也是个有故事的人物。而心生的叹息却主要来自于李绛悠,那个少年如玉又冰冷如霜的人,和龙连截然相反,那少年周身的气息都是幽寒,还有他对女人莫名的反感,必然事出有因才对,楚一忧的确好奇,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一个人生成如此性格呢?

        “是有关女人的吧,还是一个坏女人?”能在男人心上刻下伤痕的只有女人,而从李绛悠的反应来看,还应当是一个坏女人,至于坏到什么程度,楚一忧就无法想象了。

        “这便又是一个故事了!”上官且歌眸光一转,悠悠地说道,“阿忧你确定要知道吗?或许当你听完这个故事就能理解绛悠了。”

        “当然!”只有开头没有结尾的故事可没有人会喜欢,而从上官且歌讲开头的时候,楚一忧就猜想到了,且歌说这件事的目的,是想让她融入他和他那些兄弟间。

        “好,阿忧想知道的,小爷都不会保留!”上官且歌揽着她,目光脉脉如水。

        楚一忧一顿,且歌不仅说了他自己的事,连带着将龙连等人的故事同她说,他这是要将他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了吗,他要对她毫无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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