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江陵王！守护神归来

谢玖依然没有走官道，将车停在了一处小镇，带着刘瑾住了店。

        店小二引着路：“楼上请——”

        “住楼下。”谢玖突然说，“我弟眼睛不方便。”

        掌柜说：“楼下只有后院，账房住的。”

        “哦。哥，我们上楼吧。”刘瑾拉着谢玖的袖子，不想给人添麻烦。

        “闭嘴。”谢玖却把钱拍在桌上，“开个楼上的房间，让账房搬上去，我们住他屋里！”

        掌柜：“……”

        后院房间倒是算干净，打水也方便。

        此处已离渭水不远，再往前就是耀县，谢玖打算先去城里打探一下消息。

        “我先去看看，你别乱跑。有事就叫掌柜的，我已经吩咐过了。”谢玖留了钱，也提前跟掌柜结好了每日的餐食，多给了店小二一些银两，麻烦他每日请一下大夫来给刘瑾换药。

        此前，刘瑾眼睛上的药每天都是谢玖给换的，他想了想，说：“你出门要当心，我们想得到，敌人也想的到，说不准就有埋伏。有任何不对劲，就先跑，总还有别的办法。我会照顾好自己，你放心。”

        “我可没担心你。”谢玖翻个白眼，却想起刘瑾看不到。

        刘瑾笑笑：“知道了，可我担心你。”

        谢玖面无表情地起身，到了门口见到掌柜，不经意间露出手臂上的钢爪，好言好语道：“照顾好我弟。”

        掌柜的骇然，忙点头称是。这是个刺客！这世上最惹不起的就是刺客，你躲到哪里，他都能找到你杀你全家。

        谢玖脱了外衣，一身夜行劲装，飞上城墙，在几户屋顶上轻盈掠过，找到了知县府上。

        谢玖揭开一块瓦片，见到房间里有两人在谈话。

        “王子要留他性命，悬赏万金。”

        “王子来了？”

        “前几日便到了城里，党项与契丹联合，我们正是用兵的时候，这时候可不能与金国翻脸……”

        谢玖：“？？？”

        “可宫里头那位铁了心，已经派出几队杀手……”

        “皇上的想法呢？”

        “这谁知道！不过吴侯也调度了人手，恐怕已经在路上了罢。”

        “这、这我如何向王子交代？”

        “总之，镇上那盲眼少年不能留，尽快解决掉。”

        谢玖：“！！！”

        待谢玖赶回到小镇，却见浓烟滚滚，大火染红了天际。

        整座客栈已被烧塌了，一阵阵焦味，一声声哭喊，谢玖恍惚间，仿佛看到那年的鲜卑神山……

        不久前。

        “公子，换药了。”

        刘瑾穿了鞋，正要去开门，却忽然意识到，这不是店小二的声音！

        “公子，请开门，公子！”

        刘瑾只背上关山月剑，来不及戴蒙眼布，更顾不得收拾其他，摸索着便从窗户翻出去。

        多亏听了谢玖的，选在一楼……

        刘瑾听到背后屋里已被破门而入，他摸着墙往巷子里跑，摸到个水缸，便把关山月藏了进去，然后继续跑，还被绊倒了好几次。

        眼前一片漆黑，他不知道跑到了何处，又能继续往哪跑。

        四周安静下来，刘瑾突然停住了。他如果跑太远，谢玖回来会不会找不到自己？

        旁边院子里响起唱曲的声音，而他的前后却无比安静。

        面前的风蓦地停了。

        刘瑾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僵在原地。

        吴回一眨不眨看着面前的少年，盯着他的眼睛发问：“看到一个男人带着盲眼的少年了吗？”

        刘瑾努力转动眼珠，然后蹲在地上，两手一边翻找，一边试探着院落的门槛，嘴里嘟囔着：“我怎么知道……见着我玉佩了吗？”

        吴回皱眉，一把将这少年提起来，用肘抵着他的胸口压在墙上，危险道：“看见个失明的少年了吗？”

        当杀手凑近时，刘瑾闻到了桂花的味道。

        刘瑾侧过头，装作畏惧、想回家的样子，一手去推院门，另一手哆哆嗦嗦地朝来路一指：“是、是不是刚刚上马车的那个？对、对了，他差点被马踢到……”

        就在这时，院里人似乎听到动静，打开了门。

        吴回放开这少年。

        有人从院里骂骂咧咧走出来，一把薅着刘瑾头发将他拖进院门：“往哪里跑？给我回去伺候大爷！”

        勾栏瓦舍，姑娘逃跑也是常有的事。

        刘瑾一身素白里衣，长得白净漂亮，少年人的骨架还未长开，被当做落跑的女孩抓了进去。

        吴回一转身，去找马车了。

        谢玖冲到客栈前，火里也不见人。

        然后这时，谢玖却看到有人坐着他们的马车而来，立时上前：“陆——”

        一把长剑卷着炎息从马车内破空而出，带着穿火之势刺出！

        谢玖后撤的同时亮出手臂钢爪。

        铮——兵器在夜空下碰出火星。

        “你杀了我哥？”吴回一剑斩向戴面具的刺客。

        “你哥是谁？”谢玖飞身跳上屋顶，一边拆招，一边搜索刘瑾的身影。

        两名刺客你追我赶，谢玖率先跳进一座院子，正要拉人来当肉垫，却发现手里这“女孩”无比眼熟……

        刘瑾只觉自己被人抓住，力道极大地甩出去：“？？”

        谢玖：“……”

        吴回见被抓的人质也是有点眼熟，剑招只慢了半拍，却未收势。

        谢玖却瞬时翻身将刘瑾推开，自己以背去接那一剑。

        吴回：“？？？”

        吴回的剑刺入谢玖背上，却不料谢玖竟不躲，而是一悬身，以肋骨卡住剑刃，反手钢爪落往吴回的脖颈。

        吴回弃剑，迅速推开，肩膀到右胸却被抓出深可见骨的血痕，若他晚一步，胸膛已被钢爪破豁了。

        “这是你什么人？”吴回莫名其妙地看着刘瑾与谢玖，想不通为什么刚才谢玖冒死也要护着个小倌。

        谢玖轻浮地捏捏刘瑾的脸，眼神却始终朝向这杀手：“是我的逃生子，不成吗？”

        吴回：“……”一时分辨不出谢玖说的是真是假。

        刘瑾听到这声音，当即配合地大喊：“爹！”

        谢玖险些呛住……他飞快从伤口抽出剑，像一阵风，抱起刘瑾飞上屋顶：“大皇子留给你们，不要了，我儿子我要带走的！”

        与此同时，官兵流水般涌入小院。

        “吴大人！”

        吴回皱眉：“他受了伤，跑不远，你们去山道堵着。”

        “是！”

        吴回还未意识到轻敌，自顾自转身上了一匹战马，却是沿着巷子去找自己的佩剑了。

        “你受伤了！”刘瑾感觉到谢玖的呼吸急促，鼻尖闻到浓稠的血味。

        谢玖那杀手的剑扔进巷子，侧腹的血一直在流，抱着刘瑾往山林跑去。

        “放下我，你先走！”刘瑾急道。

        谢玖却道：“放下你，我无法和他交代。”

        “我好歹是个皇子，他们不敢把我如何。”刘瑾想，谢玖可以先跑了再想办法救自己。他毕竟是个皇子，对方说不定会考虑活捉。就算自己死了，起码谢玖还能跑出去，继续寻找谢晚意。

        谢玖呼吸一窒，突然停下脚步，将刘瑾放了下来。

        面前是断崖，谢玖转身，林木中密密麻麻涌来无数追兵与火把。

        “咱俩谁都别争了。”谢玖说着，撕下衣袖束好了伤口。

        刘瑾看不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捉拿叛贼余党！”林中有一名将领吼道。

        刘瑾听到声音的方位，立时站到谢玖身前，怒喝道：“何来叛贼？吾乃大瑞皇子，尔等休得放肆！”

        刘瑾虽为少年，也未束发，一身单衣，这一声喊却有万钧魄力，带着君王的气度。

        谢玖露出略微惊讶的神色，低头看着身前的小皇子。

        对面那将领也是愣了愣，良久才反应过来，下令道：“大皇子已去尧山，怎会在此？杀叛贼！”

        刘瑾听到喊杀声，并未退却，他感觉到一只手落在他的肩膀，坚定而有力。

        “殿下，让我替你杀了他们吧。”

        这是谢玖第一次叫刘瑾殿下，也是他第一次真正为了刘瑾而决定杀人。

        谢玖是个刺客，用的是近身兵器，在这种群战里本就吃亏。此时，他身上又有伤，还要带个人。

        如果拼着一口气，也能带刘瑾冲出去，但他自己也将力竭而亡……

        刘瑾紧紧抱着谢玖的脖子，被无数人的血溅到脸上。

        春风度不知割断了多少士兵的脖颈，谢玖手臂已战得酸麻。而眼前，还有起码一半的人……

        就在这时，一武将身着薄甲，带着头盔，单骑从半山腰俯冲，悄无声息从官兵背后突入了重围。

        官兵顿时手忙脚乱，急急地回头，却已来不及！

        那武将手中剑过之处，便是割麦子般飞起的头颅……

        忽然间，有士兵似乎认出了那人，惊骇道：“是、是江陵……”

        话音未落，士兵的身躯已被从中劈开，与战马齐齐一分为二！

        谢玖听到一阵极快接近的马蹄声，那杀气到得身前，却是缓缓收住了。

        武将拉起谢玖，谢玖又抱着刘瑾，落在了马上。

        “驾——”武将看到断崖，不仅没有勒马，反而狠狠一鞭催动身下战马。

        吴回赶到时，只见月色下，漫山遍野的尸首，一匹战马载着武将飞跃过山崖，哒哒马蹄声在对面渐行渐远。

        吴回纵马来到悬崖边，为首的将领只剩下一口气，朝他道：“叛贼……回来了!”

        吴回身躯一震。

        云雾散开，皎洁月色倾泻而下。

        那武将摘下头盔，谢玖的呼吸瞬时屏住。

        “怎么？”刘瑾没听到谢玖说话，却听旁边扑通一声。

        刘瑾伸出手，摸到了谢玖的脸，他跪下了。指尖触到浓重的呼吸，刘瑾突然心中一震，意识到什么……

        谢玖气息不稳，声音不易察觉地微颤：“拜见……王爷。”

        “谁？”刘瑾僵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舅，是你吗？”

        下一瞬，刘瑾便被一个滚烫坚硬的拥抱锁进了怀里。

        “瑾儿……你的眼睛怎么了？”谢晚意声音颤抖，难以置信地捧着小皇子的脸。

        刘瑾张开唇，却说不出话。他大口喘息，紧紧抱着谢晚意，一刻也不敢松开，生怕这不过是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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