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纪殃一下子就来了兴趣，照理说京剧里皆为反串，花旦一般都是男子所扮演，老生才为女子，而瞧着今日的虞姬艳美非凡，身姿更是了得，更别说对女子细小动作的处理了，无论是男子或女子所扮演，都是绝佳一等，若为男子，皆更加惊艳。

        “为何？”

        黎皓斜斜的瞥了她一眼，看着她眼里因好奇而产生的求知的眼神，不免心里生出几分觉得她可爱灵动的心思来。

        “这是茶茵楼之特色，每月十五的花旦都为女子所唱，今日上台的是茶茵楼的花魁之一，在上海也算有点名号梅妩凤，这身段和嗓音自然是一等一的好。自然也难怪你赞不绝口。”

        纪殃点点头表示对酒楼经营之妙和对黎皓的解释的感谢。

        “没想到黎少爷也喜欢这些听戏，我瞧着他们都不曾瞧过一眼楼下，还以为这儿除了我没人爱瞧呢。

        黎皓轻轻敲打着桌面，有种慵懒的感觉。“这包厢是我择的，若真是他们碰巧择了这样好观戏的位置，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他们都是打小儿在军中长大的，更别说有一部分人跟少卿一样父辈皆是军营里出来的。都是粗犷的大老爷们，行军打仗，日日训练，哪会有功夫注意这些。更何况这有些戏文隐晦，有些弟兄没念过书的怕是觉得不知所云，无法体会其中之美。少卿倒是能懂，但他不喜爱这些。你也瞧见了，我是纨绔子弟，打小就是在这商贾人家长大的，也算长年出入风月场所。这些个逗趣儿东西倒是能懂其中韵味。倒是你，想着这大家闺秀都是安分于室的，宣扬着女子无才便是德，没念过书，更别说哪知什么霸王别姬，你却还知道花旦该是男子唱的。才当真让我意外。”

        正巧这戏唱到最后一幕，纪殃一面听黎皓说话一面看着精彩的故事，有点意犹未尽看着台下，伸手拿了块桌上的糕点，打算专心跟黎皓聊天。

        “我可不是你平时见的那些中规中矩的大家闺秀。我父亲是医生，母亲倒是正儿八经名门闺秀下嫁，他们都是会念书写字的，但他们思想并不封建，前些年还支持了新文化，从小教我识文断字，还把我送进了学堂，论才学和见识，我可不一定输给你。”

        黎皓低声笑了，说她非同一般，倒是很有趣。

        天色晚了，小聚会散了。陆少卿提议俩人散步慢慢回去。上海这几年很少下雪，今儿他俩走在路上，忽然却从头上飘下几片雪花来。幸好两人今日出门穿的暖和，倒也不碍事。

        纪殃有点兴奋，伸手去接落下来的雪花片儿。

        “上海有些年头不下雪了。若是今日咱们早早坐车回去，在房里窝着，或进了梦乡，也遇不上这雪景了。”

        陆少卿在身后，看着她灵动的背影，在前头小步跑着伸手去接雪花，少女天真的烂漫味儿实足，倒是瞧不出几分已婚少妇的滋味儿。

        “成亲前，我瞧着军中前辈的夫人，都是端庄温婉，随着夫君走在身后，料想日后自己若是成亲，会不会也是这般模样。如今看来，我是与旁人不同。”

        纪殃停下来回头剜他一眼。这些时日的相处，纪殃已基本不再对陆少卿有所防备，更不怕他了，倒是越来越露出了自己原来的性格。时常跟他絮絮叨叨，没把他当做什么高高在上的少爷，只是当做朋友一般。

        “你意思是后悔跟我成亲了？不满意我这般性格不如你想的温婉贤惠？那也没用，这可是父母之言媒妁之命。”

        说罢还朝陆少卿做了个鬼脸。当真是十打十的少女之气。陆少卿低头笑了，笑她可爱，笑她对自己没什么畏惧。

        “我的意思是你很特别。没有让我娶到比比皆是的贤妻，但我觉得你比她们更合适在我身侧。”

        纪殃没想到他话锋一转到变成了夸奖，有点不好意思，但又有点得意。

        “这还差不多。”

        陆少卿伸手拉过纪殃伸出去接雪花的手，大手覆住小手，手里皆是凉气，想给她捂暖些。

        “是啊。你可是并非大家平日里见到的那些中规中矩的大家闺秀。”

        纪殃被他牵住，可以感觉到他手心的薄茧，应是平日里持枪训练留下的。

        “你偷听我们说话。”

        “是光明正大的听的。”

        又是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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