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一个多月后，

        按道理拾壹月也快要入冬了。但上海天气暖，可能也是才刚刚月末的原因，天气才刚刚有些凉意。

        这天纪家吃晚饭时，纪母又提起纪殃的婚事来。

        “我们家殃儿也不小了，我的闺中密友早早就抱了外孙，咱们家殃儿这婚事还没个着落呢。你这个当爹的也不知道关心关心女儿的终身大事。”

        纪殃本来开开心心的吃着饭，一听到母亲说这话哽了一下。之前是为了要等林漠硝母亲点头，她的婚事才一直拖着。如今是没什么可等的了，但是母亲突然提到这事，她一下又不知道说什么。嫁给一个跟自己两情相悦的人，纪殃又何尝不想呢。可如今曾经跟她两情相悦的人要娶他人，这婚事也就只得由父母之命。

        在和林漠硝分开之后，她也没有什么成婚的心思，谁想到那天母亲的一嘴，只过了没几天就有了下文。

        每每都选在晚上吃饭的时候说突然这些事情，长此以往纪殃都要消化不良了。

        “前几日和老陆聚了聚，提到殃儿的婚事，老陆倒是来劲了，说着自己家的儿子也尚未成婚，年岁上比殃儿大上三岁，瞧起来倒是合适。正巧陆老太太整日催着老陆给他家独子张罗着娶妻。陆家虽家大业大，但总归没有什么架子。陆家少爷学成归来不久，年少有为又听说生得端正，想要跟他家结为连理的，还有对他心生爱慕的小姐快把他家门槛踏破了。可偏偏他家这儿子对这婚事也不上心，这一个个上赶着上门的，老太太都瞧不上。总说这些小姐，都不是她想要择的孙媳。前几日一聚，老陆闲聊之中，倒是一下子拿出了一家之主的风范。一下子非说，我早年怎么也算得上是他的救命恩人，这门亲事也算是有些提及。过几日殃儿去和小陆少爷见上一面，若是双方没有异议，这么其实也算是定下了。”

        听完父亲这段话，纪殃真的快要消化不了了。本来好好的吃着饭，一下子就成了有婚约的人。

        陆家又是哪个家，家大业大的不会也像林漠硝家里一般嫌弃她的家世吧。

        不过既然是父亲定下的，那想来也是思虑周全的结果。

        她点点头应下了父亲的话。她总不可能一辈子不成婚吧。区别只是对方是否是自己满心欢喜的人罢了。

        喜结连理。除了跟那么特定的一个人，跟谁结为连理都是一样的吧。这世上也并不是人人都能跟自己爱的人成婚的。

        几日后。

        纪殃照着父亲的吩咐到了和陆家约定见面的十字路口。

        今天在妆容上还下了一些心思。也无非是想给对面留下一个好印象。看父亲的态度，这么婚事多半是要订下了，那还不如好好接受。留下了好的印象，未来的日子才会好过嘛。

        她等了一会儿。十字路口上人来人往。有摁着喇叭的小汽车和公交车，有时不时发出清脆的铃声的单车，有熙熙攘攘的行人路过。

        她并不知道传说中的陆家少爷到底有什么样的特征。

        父亲只说，今天穿着粉色的旗袍。对方自会认出来你。

        纪殃没有等到那位传说中仪表堂堂的陆家少爷。倒是一位看起来有些上了年纪的夫人叫住了她。问她是不是纪家的小姐。岁月在这位老夫人的脸上留下了一些痕迹，却带不走她的端庄和气质。看得出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老夫人脸上有些污秽的痕迹，像是被什么煤炭蹭到了，衣服也是风尘仆仆，有些旧旧的，穿的是晚清的裙子，像是哪家的下人。

        “纪小姐，我是陆家的下人。我们少爷今日突然有要事，不能来赴小姐的约了。夫人遣我来跟小姐说一声，别让小姐白白在街头等着，要是受凉了不好。”

        纪殃松了一口气。怎么说也要见一个陌生人，还有可能是是自己未来的未婚夫。她心里怎么说也是紧张的。刚刚她还在想，等下要说什么呢。这下没人赴约，她倒是松了口气。

        纪殃摆摆手，跟老太太说没有关系。

        “太太给了我银子，要我好好招待小姐。说是对陆家对小姐的赔礼。小姐想吃些什么，陆家都会好好招待。”

        纪殃本来都以为可以回府了，却没想到老太太蹦出这一句。

        不过幸好是一个下人。并不是老夫人或是夫人，没有那种来着长辈的压力，也不是陆少爷，没有那种陌生人直接的尴尬。也算是轻松的。正好她这会儿也有点饿了。她便让老太太决定去吃什么。

        她没想到的是老太太带她到了一个路边的馄饨摊前坐下了。跟老板要了两碗馄饨。点完了才像好似想起什么一样。

        “这里简陋，纪小姐金贵，是我考虑不周了。当下人的，没去过高级的餐馆，还是由小姐带路吧。”

        纪殃吃惊倒不是这个。她没想到老太太也知道这家的馄饨很好吃。

        “您也知道这路边的馄饨好吃吗。什么简陋不简陋的，吃东西嘛，该讲究的是好不好吃而已。奶奶您相信我，这家馄饨真的很好吃。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没有什么小姐夫人，长辈为尊，都听您的。”

        没有少爷，也没有夫人，纪殃这顿饭倒是吃得很轻松又开心。跟老太太时不时唠着家常，逗得老太太咯咯直笑。其间还看一个讨饭的乞丐太可怜了，出钱赏了乞丐吃一碗馄饨。

        吃完了饭，还把老太太送回了陆府门口。

        其实她心里清楚，这门亲事多半是黄了。这次的见面是早就定下的，说什么少爷临时没空都是搪塞她的借口罢了。少爷不来，陆家也没说请她去见见夫人或老夫人，但陆家到底是大户人家，识大体。还派了个下人来赴约，不算爽约。

        她的家室说低不低，可是若是要配上陆家此等大户人家，还是相差甚远。连林家的门都进不了，更别说比林家还要家大业大的陆家了。

        陆老爷也算是卖了父亲一个面子，怎么说也是被陆家瞧上过的女子，其他的好人家也会多看两眼。不能嫁进陆家，也算是好事。若是家人与林母一般不好相处，那纪殃这辈子都要在人眼色之下生活。但陆家的下人谦虚端庄，看得出陆家的家教极好，连下人都培养得如此，老太太气质上佳，若不是这身行头，倒真是瞧不出是个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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