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随心即好

“冬秋，许久不见。”夏冬秋觉得自己奶奶应该快醒了，于是和周桓告退了一声，先行回家。就在他刚打开家门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身前。

在夏冬秋身前的，是一个身穿儒袍的老者，老者看着许久不见的学生，一脸慈祥。他叫吴道橦，是山崖书院此次的代领人，只是他们山崖书院传承机缘的方式不同，所以吴道橦之前在冢城待了很长一段时间。主要任务就是在冢城内教书，并寻找适合修习他们根法的人。

而他所找的人就是夏冬秋和孟子易。之前她感觉到夏冬秋在忙，所以就先去看了孟子易。孟子易现在的状态并不是很好，他因为轻易相信了王峥的话，甚至帮着王峥做了很多违背本心的事而陷入了自省。不过无妨，那些并未孟子易的本意，吴道橦相信他很快就能从那种自省中产生感悟，甚至让自己的境界更上一层楼。

“先生！”夏冬秋对着吴道橦恭敬作揖，对于夏冬秋而言，对其传道授业者，等同于父母。吴道橦急忙将夏冬秋扶起，这么多年不见，最喜欢的两个学生仍旧把他当作先生，这让老者十分高兴。

“冬秋，这些年可苦了你了啊！”吴道橦让夏冬秋坐在自己的身边，同时一个岁数的孩子，夏冬秋看起来明显不如其他孩子高，却明显来比其他孩子成熟不少。

看着摇了摇头的夏冬秋，吴道橦忍不住有些心疼。王峥所图谋的一切他都知道，甚至冢城中每个人的小心思他都一清二楚，只是碍于规矩，他并不能以自己的意向去改变任何一个人的思想与道路。

在吴道橦看来，王峥所做之事伤天害理，贾谊所行是伤天害理，冢城其他人虽然多少程度上是受到了王峥下药的影响，但他们的确也暴露了自己的劣根。

其实在贾谊要给夏冬秋奶奶下毒前有几个人是知道的，但是他们或多或少都收了贾谊的好处，所以并没有人告诉夏冬秋一声，当时的贾谊刚接触毒道不久，想要给人下毒并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为了那些蝇头小利，那几个人甚至甘愿成为贾谊的帮凶。

实际上夏冬秋一家根本就没做过什么对不起贾谊的事情，甚至在贾谊发生变故的时候，夏家还给了贾谊不少钱。夏冬秋的爷爷大气，也从来没跟贾谊提过还钱什么的事宜。

只可惜，人们总说升米恩斗米仇，这句话竟然在这儿应验了。贾谊觉得自己还不上那笔钱，这对于夏家而言本没什么，可贾谊偏偏觉得这样反倒让他在人们面前抬不起头，为了让自己以后能挺直腰板，贾谊决定从根本上接触这个问题。

是的，只要让夏家消失，那么就不会再有对他贾谊施恩的人存在，时间一长他贾谊也就不会觉得自己抬不起头来。

“冬秋，你可曾怪过先生。”吴道橦叹了口气，望着天空，看着刚刚露头的朝阳，老先生觉着夏冬秋本应该如此，如同其他舞勺之年的孩子们一样，活在清晨，阳光灿烂。

吴道橦知道，以夏冬秋的聪慧，早已猜到了自己知道王峥和贾谊的举动。虽然夏冬秋不说，但是吴道橦在有一段时间可以明显感觉出来。

“说实话，曾经是有过。可是后来冷静下来了觉得并没有这个道理。先生既然不去对我说，也不去阻止他们，那自然是有先生的道理。我现在觉得当时先生不去组织他们，肯定是因为各个门派定下的规矩。既然是规矩，没道理因为我是先生的学生，就让先生去破了那个规矩。”夏冬秋苦笑了一下，他并不打算对自己的先生说谎。

“但其实冬秋到现在也是在怪先生的，怪先生不辞而别。我知道先生离去一定有先生的理由，可是无论如何冬秋是多么的希望当时先生能够告知学生，哪怕只是一句话，几个字也好。”夏冬秋低着头，将脸埋在怀里。

“学生当时差点以为，在这个世界上，就连先生也要丢下冬秋了。”说到这里，夏冬秋抬起头来：“还好……先生今天又回来了。”

听到夏冬秋这番话，吴道橦明显愣了一下，他缓缓地抬起左手，摸着夏冬秋的额头。这个事情的确是他疏忽了，他忘记了夏冬秋当时正处在悲痛之中，成年人在那种情况下尚有崩溃的可能，更何况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孩子呢。

“那你恨他们吗？”

“恨的！我恨王峥为了虚无缥缈的道运就要置我全家于死地；我恨贾谊不但不知恩图报，反而还要下毒害死我奶奶；我恨那些冢城人为了蝇头小利，因为只言片语，反而要来排挤我这个受害者。我恨这个人人为己，自私自利的世界！”夏冬秋看着吴道橦，丝毫不避讳。

“那当他们受到威胁的时候，你会去就他们吗？”吴道橦也不恼，仍旧平静地对夏冬秋提问。

“会的！先生不是说过人性本恶，可当我们努力的去改变坏境，努力的去教化他们，总有一天可以大道人人性善吗？更何况，我在恨他们，他们也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夏冬秋不假思索，直接答到。

吴道橦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问道：“如果劫难来临时，你去了，冢城可以度过劫难，你不去也无妨。可你一旦去了，就无法再见到你病重的奶奶最后一面，这个时候，你会如何做？”

夏冬秋听到这个提问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后陷入了沉思。如果真如先生说的那样，自己会去吗？应该是不会的吧，毕竟冢城在当时的情况下并不是很需要自己，但是奶奶却只有自己。可是如果出了变故呢，如果……

看着夏冬秋纠结的夏冬秋，并没有着急让夏冬秋给出答案。

“我应该是不会去。”夏冬秋说的很是不肯定，或许连他自己都不会相信。

“孩子，关于此事你并不用急迫的给我答案。只是你要记住，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做事随本心，莫让自己后悔就好，毕竟你还年少。”吴道橦说完便慢慢消散，最后只在夏冬秋耳边留下一句话：“但愿等你我再见时，你的本心未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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