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求医

林黛玉吓了一跳，几乎是立即站起身来：“见过北静王。”

        北静王点头示意：“不必多礼，你是来寻郑太医的，不是来拜见我的。”

        林黛玉微微一愣，是她的错觉吗？怎么好像从北静王的语气中听出了那么一点儿不情愿，不高兴的意思？

        林黛玉忙道：“也不全是来寻郑太医的，那日码头多谢北静王帮忙，故而今日带了些家中的小礼来，还望北静王不嫌弃。”

        伸手不打送礼人，这道理林黛玉是懂的。

        北静王略有些意外，不过林黛玉这话听来熨帖，北静王只“嗯”了一声便从游廊过了。

        自始至终没有到花厅之中，似乎只是有事从这边路过无意撞见了林黛玉跟郑太医一样。

        林黛玉跟紫鹃目送北静王离开。

        只有郑太医嗤之以鼻，切，这臭小子去哪儿要从前院侧花厅的游廊路过啊？有毛病！

        北静王走了，林黛玉立刻坐下来：“郑太医，我的脉象如何？上次您说可以诊治，需要我做什么？”

        林黛玉没让郑太医用悬丝诊脉那套，为保效果，当然是直接诊脉，脉象越清晰越好。

        郑太医诊脉片刻后道：“林小姐脉象委实有些奇怪，体内虚寒之征溢余，又十足一个水象脉络，若是驱寒，难免去水影响身体。但若是不去水，这虚寒之征恐怕难以痊愈。”

        林黛玉目光沉静：“我知道了，很难。那么我需要面对什么？”

        再难也不还活着吗？没直接让她去阎王殿，而是给了她一个不错的新开始，她没理由放弃。

        郑太医便说了，从用药施针，到汤饮食物，乃至起居行动……诸多事项。

        郑太医道：“当然这是最快最好的办法，若是有一二不方便的，也不打紧。”

        “没有不方便，就这样，我今日便开始照做，郑太医请开药吧。”林黛玉斩钉截铁，半点儿不含糊。

        听到这话的郑太医简直要热泪盈眶了。

        看看！看看！这才是病人求医应该有的态度！

        多配合！多认真！

        想想那个臭小子，年纪不大，脾气不小，叫他吃药不是忘了就是干脆说不想，反正就没有配合的！

        自觉已经连废了一个号的郑太医满心欢喜地给林黛玉开了药方子：“药我就不给你抓了，想来你家中应该有库房，挑着好的用便是。”

        林黛玉也不多言，点头，把药方收好了放在袖子里。

        这是事关性命的东西，就算是紫鹃雪雁王嬷嬷，也没有自己稳妥。

        只有一事比较复杂：“你这体内寒毒，终归要用针灸艾炙之法逼出，但是你一个闺阁女儿家，到我这里来看诊开药还行，施针的话，恐怕是不太方便。”

        郑太医犹豫着道。

        毒？

        听到郑太医用了这个字眼，林黛玉依然面容沉着，只说道：“没有不方便，每十日一次是吗？今日出来匆忙，的确有些不便，郑太医几时方便？我再与郑太医确定时间地点，必定做到。”

        地点自然还是北静王府方便，郑太医自行请命借用北静王的地方。

        时间再看，今天偷着出来，听了郑太医说自己有救，林黛玉已经十分满意了。

        言语之中感激非常：“郑太医，多谢您老费心。时下我年岁尚小，恐只能奉上医资，但郑老先生救命之恩，晚辈铭记在心，他日定当不负。”

        谢不谢的还是其次，郑太医就是心里犯嘀咕：“怎么一个臭小子是那样少年老成，如今来了个总角年岁的小姑娘，竟然也这般有条有理无可指摘？敢情现在的孩子吃的跟他当初的，不是一样的米？”

        闲话少叙，林黛玉这边拿了药方，心中稍定，立刻跟紫鹃出门又乘坐马车回了贾雨村府中，从后门悄悄进去了。

        王嬷嬷正一手瓜子花生核桃仁，一手端着甜酪醴，见林黛玉回来，才慌忙来禀告：“才刚宝二爷着人来后院，说出来这多时，老夫人恐怕该问饭了。”

        林黛玉点头：“好，这就回去。”

        王嬷嬷去前头回话了，林黛玉跟贾雨村的夫人进了里间。

        林黛玉给贾雨村的夫人行了个大礼：“多谢师母帮忙周旋。”

        贾雨村的夫人许氏叹了口气道：“你是个苦命的孩子，如今你娘去了，若是有什么，尽管跟师母说。”

        林黛玉立即接口道：“有一件事是真要师母帮忙。”

        许氏脸色微微异样，倒不是觉得不想帮忙，而是感觉这姑娘接话太快了。

        听说以前是个清高性子，连雨村都不如何搭理的。

        所以这次前来拜望就很出人意料了，这会儿又说帮忙？

        许氏忙道：“只姑娘不跟我们见外便是了，有什么能帮得上的，姑娘请说。”

        林黛玉道：“师母知道的，我母亲过世原已有三年，大孝已过。但我如今远离金陵，虽住在外祖母家中，到底是挂念母亲。”

        “我想时常为母亲念经礼佛，但是又不愿惹外祖母徒生哀念，故而想要师母帮我寻个处所，方便我能够时常礼佛。”

        林黛玉心中默念：念您一声母亲，对不住了，虽然不知道为何占用了你女儿的身子，但是想来以您的聪慧机敏，必定不愿意看到女儿被逼上绝路孤苦无依患病惨死的结局。

        我替她好好活着，如今根基不稳，尚要借用父母名声，还望您不要见怪。

        许氏听闻林黛玉如此孝顺，又想悼念亡母，又不愿让外祖母触景伤情，顿时表示理解。

        “这事好办，京中大户人家的女眷每逢初一十五，或五或十都会去寺庙烧香礼佛。若不愿意你外祖母触景伤情，我便替你寻个清净的寺庙便是了。”

        林黛玉点头，想想又补充道：“师母见谅，我自幼家风严谨，父亲在朝为官，外祖家中身份不同，故而那寺庙须少闲人同往。”

        林黛玉心中自然是不在乎这个的，但是对于封建迷信的古人来说，名声一事实在是太要紧了，能防范的还是先防范住。

        许氏点头表示理解。

        前院便传话来：“宝二爷已经与贾大官人辞别了。”

        林黛玉这边便跟许氏辞别：“改日再来探望师傅师母，师母若是寻我，便往荣国府中寻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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