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林如海进京

林如海是第二日中午前到达京港码头的，贾琏跟宝玉两个立在码头，翘首以盼，林黛玉坐在轿子中，也是等得心急。

        远远看着一艘画舫大小的船过来，船头立着那人，岂不正是林如海。

        贾琏跟宝玉忙迎了上去：“林姑爷！”

        林如海面白微须，见贾琏宝玉二人一表人才，待人处事皆有文章，倒生出几分欣慰来，点头以赞。

        待上了岸，见了林黛玉，林如海方才露出几分情绪来，低声问她：“怎瘦了这许多？不是让你莫要着急，万事皆有为父？”

        林黛玉见了林如海，心中欢喜还来不及呢，撒娇道：“爹爹这是说的什么话，那消息传来不过这么几日，我就是不吃不喝能瘦多少？这是一贯的抽条，我长高了许多，爹爹没瞧出来吗？”

        距离上次林黛玉回淮扬已有一二年，她的确长高许多，林如海看后才不说什么。

        又道：“便是好教他们知道，我女也是有家人照应的，他们才不好轻慢与你。”

        林黛玉抿嘴笑：“爹爹多心了，府里对我样样都是好的，老祖宗前头我也是头一份儿的，今日来的琏二哥哥，宝玉，都是待我极好的。”

        林如海见她神色如常，并不是因为宝玉跟贾琏在左近才这般说，心中才觉满意，不过在他看来，便是贾府将林黛玉当公主郡主对待都是应该的，他的姑娘，值得最好的。

        倒是贾琏跟宝玉，知晓林如海那话是说给他们听的，虽他们二人自问对林黛玉从无半点儿怠慢，但是如今林如海位高权重，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却还是叫人不免多慎重些。

        路上，林黛玉便捡着林如海的吃住起居问了，见林如海如今的确是好了，才放心些，倒是才知道北静王回京后又托人给林如海送过几次药。

        这个人，一贯的做的多，说的少。

        出了码头，林如海又问林黛玉：“我这边先落脚林宅，你是跟我回去，还是先回你外祖家等我拜访？”

        林黛玉哭笑不得：“爹爹，这些排场就莫要做了，府里上下都等着呢。”

        林如海压低声音道：“傻闺女，为父这般做，日后你才多些体面。”

        林黛玉亦是压低声音回他：“爹爹放心罢，如今贾家可没人敢给我脸色瞧。”

        便有一二个如王夫人一般的，也不过是偶尔多说两句闲话罢了，当面是不敢的。至于小辈之间的小打小闹，那个不算什么。

        父女两个跟打哑谜一样眉目飞来飞去，若是北静王在此，想必又要觉得这对狐狸父女没安好心了。

        不过说了半天，林如海到底还是带着林黛玉先去了京中林宅，将所带仆从使役都安顿下来，这才又坐了轿子前去贾府。

        宝玉倒也罢了，一贯是个不爱强求人的，倒是贾琏，往常对着什么人都能谈笑风生的，在林如海面前大气也不敢喘。

        听林如海说要回林宅，心内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只在下头跟宝玉嘀咕：“这回去，你琏二嫂子又要教训我不会办差了。”

        这女人，往常就是厉害的，近些年更是，外头的生意做得比他都大，有了巧姐之后，对他也分外不上心，再不办几件漂亮差事来，凤姐怕是再不拿正眼看他的了。

        心中所想，面上却不敢流露出半分来，只敢悄悄拿眼去求林黛玉。

        见林如海总算是答应肯在贾府吃这接风宴，才忙松了口气。

        宝玉倒是规规矩矩，只是心里也在计量：林妹妹的爹爹生得这样好，又有气派，不知我到他这年岁的时候可能及他一二，若不能？也无脸说照拂林妹妹的话来，怕只是林妹妹照拂我罢了。

        一行人至贾府，贾政带着王夫人、王熙凤同几个得力的管家干事候着，听到通报，走到门前与林如海会面。

        林如海抬头见贾府门楣依旧，想起当年他一节白衣，鼓足勇气上门求亲，如今他求娶的人儿却早已成为黄土三抔，不免伤怀。

        见了贾政，抱拳：“政兄。”

        贾政这许多年，在京中都没有这般近距离地见过如林如海这样大的官，如今听他称一声兄，连忙：“哎，不敢不敢，林老爷快请进。”

        待见了贾母，又是一场叙旧伤怀，林如海才道：“都是自家人，莫要客气了，老太太坐着，喊我姑爷便是，政兄亦是，喊我妹夫便可。”

        贾母跟贾政等人见林如海颇为有礼，并不如贾琏传话回来那般对他们生疏，心中也暗自庆幸，只是不敢放松下来。

        林如海对贾母跟贾政还是颇为感激的，当年他什么身份，贾敏是金尊玉贵的侯府嫡女，肯下嫁给她，贾家人没有阻拦，这份情谊他一直记着的。

        待酒过三巡，众人微醺，王熙凤便带着女客撤下了，只留几位大人在贾母客堂中歇息，方便一会儿谈话。

        年轻一辈中，叫了贾琏王熙凤，宝玉黛玉一同前去听着。

        贾母此时亦是又气又怒：“现下只有咱们自家人，我也不藏着掖着了，这消息来得突然，我亦是惊怒。当年我将敏敏嫁与林姑爷，为的便是不让敏敏过那等苦日子，没想到千回百转，我玉儿竟然叫那黑了心肝的瞧见了，巴巴地告了皇上去！”

        在场的别人倒也罢了，倒是王夫人有些不情愿了：千挑万选地给贾敏挑了门亲事，避开皇上选秀纳妃，那为何又要送我元春入宫？合着你女儿是人，我女儿就不是人？

        王夫人心里不舒服，但也不敢当着在场这些人说什么，只在椅子上坐不住，两股左右扭动，没个安静的时候。

        林如海在路上已经托京中的好友、幕僚了解情况，这些也都知道，有些话他不便说的那么明白，还待明日进宫之后亲自面见了皇上再说。

        说起这事也着实无奈，世人都知和亲是苦差事，一去无回的那种，只是在皇上面前，万万不能表现出来，若是皇上选了你家姑娘和亲，那还是你的荣耀，若是推辞了，便是大不敬。

        这一点，任凭他跟皇上关系如何，都是改变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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