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凶宅（2）

苏若水推开新世界的大门之后，将中介攒了许久的所谓凶宅集中筛查了一遍，可惜，这些存货全都没有那套房子性价比高。

        真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凶宅三千她已心有所属。

        “嗯……所以呢？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钟逝手指敲击着桌面。

        他最不喜社交，一出口就是赶客的话。

        作为一名名义上普通的生物老师，他并未在学校事件中被追责，依旧默默无闻守着他的实验室，期待生活能够回归过去的平静。

        只是……

        他回头看着垂手站在身侧的汪冽，这孩子变成了与他一样的不生不死的怪物，而后漫长的生命之旅他不得不承担起领路人的责任。

        又看看面前笑得没心没肺的苏若水，这个学去了他实际能力的，有实却无名的徒弟……奇怪了，他记得对方之前没这么厚脸皮，难道这能力还有什么特殊副作用不成？

        可怜的亡灵法师学贯中西，可缺乏社会经验，他不知道不经一事不长一智，而人的脸皮也是随着经验成正比增长上来的。

        果然，苏若水她一点儿也不在乎钟逝的态度。

        “钟师父！”

        “别，我不是你师父。”

        “钟老师！”

        “你老大不小了，我不敢当。”

        “江湖救急啊，借点钱吧！”

        苏若水直奔主题的速度太快，让钟逝连打太极都来不及。

        “不借！”

        “钟老师，你平常也没什么开销，住宿舍，吃食堂，借点首付钱就当投资，这个房子房间多，到时候给你留一间。等你以后不当老师了，带上汪冽小师妹，还有个落脚的地方，入股不亏！”

        苏若水早就想好了，靠她自己买房子还是勉强，不如拉上这群居无定所的非人伙伴，当做集资房，一方面解决了首付不足，另一方面，万一房子里真有什么自己打不过的厉害角色，非人伙伴们都能帮帮忙……

        果然，这句话让钟逝动了心思，他不老不死，不可能总在一个地方工作生活下去，总是过着居无定所的生活。可他现下有了徒弟，徒弟是个小姑娘，总不好让人家跟着自己睡桥洞。

        “嗯……你觉得呢，老史？”

        史来木跟钟逝是个老相识，现在跟着他在学校里打杂，听闻借钱，史来木正一步步往后挪，眼看着就要打开门溜出去。

        “呵呵，你们聊你们聊。”

        苏若水抢先一步把住门锁高地。

        “史大哥别走啊，好东西大家一起买，我不会忘了你的份的。”

        五分钟后，大家还是坐在一起讨论起了房子，毕竟在这个局势之下，有条退路对他们非人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嗯，位置确实不错，离学校这边近，周围还有大学城，以后汪冽去上学也容易。”钟逝护短，当真动了买房的心思，越看越喜欢。

        史来木也点头：“没错，回头我拉小尹和小毛一起入伙，咱们全款直接买再谈谈价，住一起有个照应，有福同享嘛。”

        有难同当，有钱同花，谁也别想跑。

        小尹和小毛是之前非人科的同事，七彩鹦鹉和黑猫。

        苏若水将房子之前发生的事故讲给二人听，他们还没开口，旁边一直沉默的汪冽却开了口。

        “不是神经病。”

        “你知道这个房子？”

        苏若水抬眼看向汪冽，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汪冽点头：“我之前住过老城区，那件事挺出名……杀了孕妇的不是神经病，据说他跟女友分手后撒气，杀了人之后还攻击路人，被路人一起制服抓了起来。他家有些关系，给他办成了精神病，因为社会影响严重，被强制送进精神病院关了几年。之前那套房子也老出事，我听人家说那房子的风水不好，说是盖得位置不好，盖在了鬼门上。”

        鬼门？

        苏若水想起之前的黑袍骷髅，它献祭了自己，说自己是“开门人”。

        不知道这两个门有什么联系……

        这疑问在脑海中转瞬即逝，她被手机铃声打断了思路。

        那对中年男女终于意识到除了苏若水这个冤大头，恐怕再也找不到其他的接盘侠了，打电话来约她去看房签约。

        犬戎每次变成人形之后总会虚弱一段时间，这次也不例外，只是可能当狗时间长了，他渐渐摆脱了半神的架子，做狗的时候也不别扭了。

        趁着还住在宿舍里，每天在小朋友们羡慕的眼光中驮着稀稀上下学，陪着她玩（被稀稀揉），日子过得格外安心和躺平。

        “这大概就是人们说的天伦之乐吧。”

        老狗长叹一声，感叹着。

        犬戎平和地让苏若水心中打鼓。

        “大白，我得跟你确认一下，什么鬼你都吃得进去吧？”

        犬戎甩了一下尾巴。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人能吃鸡鸭鱼，但也会被狮子老虎吃。天地万物都是能量的相互吞噬，我可以吞吃鬼，鬼自然也可吞吃我。到底谁吃谁，就要各凭本领了。”

        犬戎说话的时候，毛绒大爪子还按着一本《幼儿识字》，指着“大”“小”，让稀稀看。

        稀稀心思不在书上，拍着自己圆滚滚的青蛙肚。

        “妈妈带我去，稀稀什么都吃得下！”

        苏若水揉了揉稀稀的脑袋，还来不及表达自己的感动，却被犬戎打断。

        “不可以，你只能吃死气，鬼你吃不了，由我陪着妈妈去就够了。另外，”犬戎一眼看穿了稀稀的心思一般，斩钉截铁，“幼儿园和美术班的课都不能停，按时上学不可以逃课。”

        苏若水搂过泪眼汪汪的稀稀，安慰道：“好啦，小朋友可不能随便吃鬼，吃了会拉肚子！”

        但凡鬼知道自己被人当做食物般如此形容，想必会十分不忿。

        可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这种能力。

        在这个城市的另一边，有其他人正因鬼怪苦恼着。

        风馥曾经因为喂流浪猫狗而与苏若水认识，二人共同经历了鬼打墙，一起被犬戎救下。

        不过在苏若水进入体制内并且签订了保密协议之后，二人已经很久不联系了。

        风馥继续跟着父母经营着一家小饭馆，日子似乎本可以继续一成不变下去。

        只是从那次鬼打墙的小巷回来之后，她就总是有些模模糊糊地幻听，经过这段时间的休息，幻听倒是有了改善，可是偏头痛却越来越严重了。

        实际上，在鬼打墙时，犬戎撕碎吃掉了那只水鬼，只是留下了一点碎片附在风馥的耳后。

        魑魅魍魉的一点碎片，本来无知无觉，只能本能去吸取寄主的能量。

        一般人被寄生之后，很快就会虚弱下去，大病一场或者发生意外，总之会被搞得气息奄奄。这时的魑魅魍魉吸食不到能量，要不就自行离开了，也有那行动力差的硬生生饿得消散于天地之间。

        可风馥这里的情况却异乎寻常，等寄生在她身上的魑魅魍魉发现的时候，它甚至已经生出了些许灵智来。

        它模模糊糊觉得寄生的这人能量精纯庞大，让它生出了一丝贪念，如果它能够吃得更多，吃到寄主能量的核心，说不定、说不定它能成为更厉害的存在。

        产生了这样的意识，它不满足吸附于耳后，开始往寄主的识海深处啃噬而去。

        一路深入，直到它看见了一颗闪亮核心。

        它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本能告诉它里面蕴含着巨大的精纯的能量，只是有网状锁链包裹住了能量球，它迫不及待地蠕动了过去，张开利齿咬下……风馥妈妈看着躺在床上痛得唉唉叫的女儿，满目担心。

        “你去医院看一下吧，店里我和你爸顾着呢。这样天天疼要是有什么万一怎么办啊？”

        风馥用枕头压着头，声音闷闷地从枕头下传了出来。

        “偏头痛啦，每天就一阵，我上次不是去看了嘛，花那么多钱也没说出啥来。”

        风馥妈妈只得去灌个滚烫的热水袋，打算让女儿热敷一下。

        她离开了房间，自然没看到风馥的动静突然停了下来，一阵轻微的震动传遍了整个房间，风馥睁开了眼睛，眼中闪动着陌生的光芒。

        片刻之后，她恢复了常态，摸了摸自己的头。

        “哎？不疼了。妈，别弄热水袋了，我都说了一阵就好。”

        她急冲冲去隔壁找母亲。

        识海之中，哪里还有魑魅魍魉的踪影，它被烧成了灰烬，连灰烬都最终重新汇入识海之中了。

        小小鬼怪还不明白，这世上谁吃谁，各凭本领罢了。

        这房间里的动静，就连楼下正吃着猪脚饭的食客都无知无觉，可在更远的地方却被有心人发现了。

        恒物集团总部大楼顶楼。

        落地窗户外是城市忙忙碌碌的模样，站在窗前就好像造物主一般，可以俯瞰这忙碌众生的一生。

        “好风景好风景，风先生每天坐在这里也是好享受。”

        说话的人穿一套不太正式的西装，五官端正，更年轻些更瘦削些，也应当称得上俊俏，不过此时浑身只散发着“领导”的傲慢。

        如果苏若水在这里怕是大惊失色，这是她也只见过一面的异能局一把手。

        风苦手指颤了一下，扭头往外定定看去片刻，甚至连“领导”的话都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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