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毒哑余莺儿

“好景艳阳天，万紫千红尽开遍……困春心，游赏倦，也不索香熏绣被眠……”

余莺儿独坐在窗前，眼神中透着一丝执拗与渴望，一遍又一遍地吟唱着那曲  “游园惊梦”，从晨曦微露直至夜幕深沉，她的嗓音也从清脆渐渐变得沙哑干涩，可即便如此，她依旧没有停歇。

她的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领口的衣衫，她的眼神却始终紧紧盯着窗外，可她期盼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抱屏在一旁看着，眼中带着一丝心疼与担忧，“小主，您都唱了这么久了，皇上应当早就知道了，他若是想来早就来了！您何苦这么折磨自己？”

“皇上喜欢听我唱曲儿，他是喜欢我的，只要我一直唱，一直唱，他就能重新宠爱我！”

抱屏嘴唇微启，欲言又止，终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没有再多言语。

余莺儿仿若未闻周遭的一切，依旧扯着那沙哑的嗓音，执着地吟唱着，那干涩而破碎的歌声在寂静的寝宫中持续回荡，宛如一只受伤的孤雁在暗夜中哀鸣。

忽然，一阵轻微的吱呀声打破了这单调的旋律，寝宫的门被缓缓推开，余莺儿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曲声戛然而止，身体瞬间僵住，紧接着，她的脸上迅速泛起一抹惊喜交加的红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欣喜地扭过头去，双眸圆睁，眼中的期盼如燃烧的火焰般炽热，紧紧地锁定在门口的方向。

她就那样痴痴地望着，可满心期盼的人并没有出现，来的人居然是翊坤宫的颂芝，余莺儿满是期盼的眼神瞬间变得失落起来，她缓缓转过头，仍旧望着窗外的方向，眼中满是落寞。

“怎么是你？”

“不是我还能是谁？难不成还能是皇上吗？”颂芝满眼不屑地瞥了她一眼，语气也满是嘲讽之意。

余莺儿闻言眉头紧蹙，转身怒道：“你来做什么？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

“哼！别自恋了！”

颂芝不屑地嗤笑一声，“你这没日没夜的唱，扰得我家娘娘无法休息，娘娘若是因此身子不适，岂是你能承担的起的？我家娘娘让我来奉劝你一句，闭好你嘴，小心祸从口出！”

“哼！什么打扰华妃休息，不就是因为我咒骂了甄嬛那个贱人吗？这后宫谁人不知，甄嬛是投靠了华妃，有华妃在她背后撑腰所以才敢如此嚣张跋扈！”

颂芝脸上带着薄怒，冷声道：“余氏，你落得如今的地步看来还是不知悔过，敢咒骂莞妃娘娘，诋毁我们家娘娘，莫不是嫌这条小命太长了？”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我面前放肆？”

余莺儿用手指着颂芝怒道：“一个瘸腿的贱婢罢了！别以为你是华妃身边的人就有多了不起了，奴婢就是奴婢，我好歹也是皇上的女人，哪怕被降了位份，被褫夺了封号，我仍旧是个主子！”

“落魄的主子连最低等的奴婢都不如，更何况，你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官女子，嚣张什么？本来，奴婢是想好言相劝，可谁知小主非是不听呢！既如此，就别怪奴婢心狠了！”

颂芝说完便对着身后的两个宫女使了个眼色，她们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上前一步，朝着余莺儿走去。

余莺儿满眼惊骇，大声怒吼道：“你们要做什么？我是皇上亲封的官女子，我是皇上人，你们胆敢对我下手？”

“余小主放心！这并不是什么毒药，不过是我们家娘娘听不得你的那些污言秽语，所以才命奴婢端来这一碗药，赏你一个清净！”

“你……你们要毒哑我的喉咙？不……我不会喝的，我还要唱曲儿给皇上听，我死也不会喝的，你……你们别过来！别过来……”

余莺儿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她们一步步朝自己靠近，她一边摇头，一边往后退，抱屏也满是担心，她想上前护着自家主子，可还没迈开一步就被一个身体强壮的宫女给摁倒在地。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紧紧地摁住余莺儿，将整整一碗汤药灌进她的喉咙里，余莺儿拼命反抗，用力想要将那些药吐出去，却被人捏住下巴，越来越多的药顺着她的嘴进入喉咙。

余莺儿只觉得喉咙一阵灼烧感，接着便是一阵针扎似的刺痛感，她痛苦地趴在地上，紧紧捂着自己的喉咙。

“不……不要！我……我的嗓子，怎么成了这样？”

她听着自己发出的声音，只觉仿若粗糙的砂纸在相互摩擦，又似破旧的风箱在艰难拉扯，嘶哑得令人心生恐惧，难听至极。

她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睛瞬间瞪大，那眼眸中满是惊恐与难以置信，她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只死死地盯着颂芝，目光犹如两把锐利的匕首，似要将对方洞穿。

颂芝毫不在意地轻笑一声，“余小主，你该庆幸这药只是毁了你的嗓子，若是按照我家娘娘曾经的性子，你如今早已没命了！”

她起身走到余莺儿面前，俯身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人啊！总要为自己做错的事、说错的话付出代价，这样才能长记性不是？”

“奴婢的腿是瘸了，可奴婢仍旧可以在宫中随意走动，小主的腿倒是好好的，却被困在这小小的牢笼中，不得自由！就连你引以为傲的嗓子，如今也变得嘶哑难听，真是可怜啊！！”

余莺儿挣扎着撑起身子，她仰起头，脖颈上青筋暴起，张开嘴，那原本婉转的嗓子如今已变得破败不堪，却仍是拼尽全身的力气，从喉咙深处挤出粗粝而沙哑的声音。

“你……贱婢！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你与华妃、甄嬛，都不得好死！你们都得下地狱！贱人，你们全都是贱人！啊！！”

她话没说完，就被颂芝一脚给踩在背上，余莺儿瞬间趴了下去，脸紧贴在冰凉的地板上，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一双猩红的眼愤恨地盯着颂芝，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

颂芝冷声警告道：“余小主，奴婢最后一次警告你，若是再敢说出什么污言秽语出来，就不单单是坏了嗓子这么简单了！”

余莺儿强撑着喉咙的刺痛感，咬牙切齿地吼道：“甄嬛，华妃……贱人！该死！”

颂芝眉头紧皱，见她如此油盐不进刚想好好教训她一番，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怒斥声。

“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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