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身心俱残

这场在外人看来普遍至极的茶会，两人却心怀各异。
  阿尔菲列闭上眼睛后始终没有动静，就像一尊优美的石像静待来人唤醒。
  虽然这场景在石雨图看来更像是等待王子唤醒的睡美人。
  即使美人是个好看到超脱凡尘的男人，想必也会有不少人上赶着亲近。
  但他可不愿意当那个“王子”。
  就在他想着要不要先发制人时，阿尔菲列睁开了眼。
  那双原本非人化的眼瞳被疲惫取代了底色。
  “我能看到所有变化，却掌握不了任何东西。”
  让你又看又拿的那还得了，石雨图心中嘀咕。
  “所以你该是知道我不少事，也明白我对这个世界来说代表了什么吧？”
  阿尔菲列叹息，“你的存在的确意义非凡，我无法预见与你相关的未来，可世界延伸出的线远不止一条。”
  “我……需要更多的保证。”
  “自然。”理所应当的要求，“但你要清楚这个世界的处境已经不会更糟糕了。”
  阿尔菲列沉默。
  石雨图不打算跟这家伙直接坦白自己的计划以及界核的存在。
  他更关心另一件事。
  黑袍里的手动了两下，掏出一个盒子放在桌上打开。
  房间里浓郁的茶香瞬间被另一股更加厚重的檀香冲散，消失殆尽。
  “你先看看这是什么。”
  被香味冲击到的阿尔菲列眯眼看向盒子里的东西。
  一块枯木。
  “这是？”他疑惑问道。
  “认不出来是吗？”石雨图表情严肃地胡说八道，“这，就是我准备的秘密武器。”
  阿尔菲列看着这截仿佛下一秒就要风化的木头，眉间紧皱。
  实在看不出这东西的特殊之处，不过这种扑面而来的熟悉感让他想起一个东西。
  他的眉头突然舒展，“原来北蓝联盟也在你的计划之一。”
  嗯？怎么还扯到北蓝联盟？
  只是想先通过阿尔菲列确定手上东西和其他外来者有没有关系的石雨图一下就被整迷惑了。
  不过这不耽误他继续忽悠人。
  “没错！”他郑重其事地点头，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倒是阿尔菲列显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念念有词。
  “怪不得我明明能看到那些人的走向，却始终看不透那东西是什么。”
  跟他一样预知不到的东西？石雨图似乎想到什么。
  “你见过那瓶药剂？”
  “嗯。”
  没有觉察到话里的一丝古怪，权当对方只是对他见过那东西不知情而已的阿尔菲列继续道。
  “这节枯木和当初我被邀请前往北蓝联盟时见到的‘重造之沫’是一样的感觉”
  这件事本就是由对方秘密传达的邀约，丧钟不知道他见过也是应该的。
  既然那种危险至极的东西对方都能掌控，看来这些人对世界的未来还是能产生不小的变化。
  阿尔菲列这边正自行找补，另一边的石雨图却有些惊喜。
  原来那神秘的杀手锏叫“重造之沫”，还和枯木有所联系！
  这简直是把他苦苦找寻的外来者的消息摆在了眼前。
  面具下的脸舒张片刻后又恢复了原样。
  可是……这样就和他之前的猜想不太符合了啊。
  略微苦恼的石雨图最后还是决定将另一个问题抛出。
  “你能看到的未来里是否见过一个叫柳芳的女生，她是潜伏在晨瀚化名为安平顺的人所收的第二个学生。”
  丧钟这么在意这个人……
  阿尔菲列仔细回想了一下，又当着石雨图的面使用能力预知后，只得出一个结果。
  “没有，任何未来里都不曾出现过这人，这种情况唯有在你身上遇见过，她应当和你来自同一处。”
  意料之中。
  早就对柳芳有所怀疑的石雨图对这个结果并无意外，只是稍稍感慨。
  他可以确定自己见过的所有柳芳都是同一个人。
  恐怕……剧本里一笔带过的柳芳和他亲眼所见的“柳芳”打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人吧。
  是本来就在明方世界的“袭击者”？
  还是和他同时降临的“救世主”呢？
  石雨图不打算依靠系统。
  他不信任系统2567代表的任务总部  。
  之前不是没问过系统更深层的问题，那副主打一个过了新手世界才能解释的样子就足以让他另寻僻径。
  而且这是他的第一个世界，可一点好处没体验到不说，反倒先惹上些奇奇怪怪的事。
  果然，能把一个不明所以的新手系统和新手宿主一起投放到这种成分不明的杂烩世界里，怎么看也不是个善解人意的好老板。
  不过最主要的是，他还不想在死后也失去最后的选择权。
  至少他想结束这些的时候，能够自己选择怎么做，而不是在打白工和灵魂泯灭中二选一。
  心中想法异常丰富的石雨图面上冷静。
  “没事，她和我是同伴，只是最近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联系不上人，怕耽误计划才问问。”

  默认外来者都属于一方的阿尔菲列缓缓点头，没有纠结于此。
  石雨图见他疲态外显，不打算多留，起身就要离开。
  在同阿尔菲列道别的时候，他却语气随意地说道：“说起来，我有些好奇，你的眼睛除了看到未来还能看到别人的灵魂吗？”
  “能看到一点。”
  见人已经发现了自己的疲惫，阿尔菲列伸手按住眼睛慢慢揉动。
  “那我的灵魂还能撑多久呢？”对此一无所知的石雨图试图套出更多信息。
  按住穴道的阿尔菲列没有把手放下，只多言一句，“我不知道。”
  “你是我第一个接触的‘外人’，所以我只见过你的灵魂。”
  “我不清楚你们是怎么看待灵魂这种东西，但随便就割裂一块出去是不是有些太过儿戏？”
  怕是这一年都没有说过这么多话，阿尔菲列的嗓音变得有些沙哑。
  “这样你的结局只会是消散。”
  “补足它，这是我对你唯一的忠告。”也是对你所做的一切唯一能给出的回报。
  莫名的关心让石雨图有些不适应，可他不打算驳回这份善意。
  “我知道。”他打开门，走出房间之际轻声说道。
  “这个世界会有救的。”
  房内的人没有出声，任由他离开。
  ……
  走廊里，石雨图恢复独自一人的状态，将系统放了出来。
  “宿主，怎么样？！”自认帮了大忙的2567很是高兴，急忙问道。
  “当然是一切顺利了。”石雨图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和。
  只不过这次和系统交谈时，那双眼睛却没有了之前的和善。
  取而代之的，是凝重的阴暗郁色。
  “我这一次真的……知道了不少好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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