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章

穆伽楠给沈恬回电话的时候，她刚刚从浴室出来，沿路一路的水脚印，即使被说了很多年，她还是习惯光着脚走在地板上；北京城的秋天终究还是来了，带着丝丝凉意的夜晚，穆伽楠听着电话那端的嘈杂，许久未张口。

        震耳的音乐声中穿插着沈恬的声音，“你干嘛不接我电话？”

        “我们在echostage，肖宇听说你回来了，叫你来放纵～喂，你听没听见呀？喂，是我这儿信号不好么…”

        伽楠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伴着沈恬不间断的声音，音落刚好喝完最后一口，屋外透过窗户吹进来的冷风伴着冰水，让她不禁打了个冷颤，才在那面终于不再连环提问的一刻开了口“刚才洗澡呢，才看手机…我收拾一下过去。”

        “那你快过来呀，正好给你介绍几个新朋友，肖宇他们说今天要跟你喝到天明，你不要开车了哈…”

        十点的环路上车流不断，穆伽楠望着窗外的夜景，听着沈恬的话，想着这么多年了，她依然保持着少年时期一样的絮叨和热情。

        仔细想想，这些年来，穆伽楠性格变得冷淡，兜兜转转的，倒是这么一个热热闹闹的沈恬恬默默陪她走过了好多时光。

        “好，一会过去，到了跟你说…”挂了电话，伽楠吹干了头发，穿了身运动装就出了门；岁月有时候是极不公平的，比如这些年都未曾在伽楠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未施粉黛也依然是18岁的模样。

        到了echostage门口，伽楠把车钥匙交给了门童，一边回着工作消息一边往里走；开门的是阿越，一眼便认出了伽楠，满眼兴奋。

        “伽楠姐，你啥时候回来的”伽楠抬眼望向说话人，这才看到是阿越，收了手机伽楠也笑了，“今天刚回来，好久不见，阿越…”

        “五年没见了，姐…这次回来是不是就不走了，我们都好想你啊”阿越带着伽楠往里走，“暂时应该是不走了…”伽楠回道，俩人一边走一边听阿越介绍echostage这些年的变化，伽楠想起了当年这儿刚开业的时候，肖宇瞒着肖叔叔在北京城寸土寸金的二环里开了个夜店，一帮人来庆祝开业的那天，肖叔叔让吴叔找人把肖宇押回的家，关了一个月的禁闭。

        大家都说，大院里的这帮孩子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事实呢，又真的是谁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么；跌跌荡荡的这些年过去了，echostage倒真是让肖宇越做越好。

        进屋的时候，伽楠有一点怔忪，认识的人不多，一屋子男男女女喝的正嗨，在她开门的一瞬间，声音消散大家都好奇的看着门口的姑娘，一身运动服显得修长，带着帽子看不清脸。伽楠有点尴尬，正准备关门的时候，沈恬从角落里冲了出来，一把抱住了她，“啊啊啊啊啊，你终于回来了，小伽楠…”沈恬娇小一些，更像是挂在伽楠的身上，搂着她的脖子撒娇。伽楠笑了，她在陌生人前的时候或多或少的有一些紧张，也只有沈恬能让她瞬间放下紧张。

        沈恬拽着她往里走，肖宇走过来给了伽楠一个拥抱，“欢迎回来…”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我的铁磁，穆伽楠“沈恬拽着伽楠给大家介绍，“穆穆，我给你介绍，萧晨，李博文……”伽楠一一点了头，直到看向角落，两个男人在灯光灰暗里叼着烟，看着她俩，“穆穆，这是我老板林书瑞，旁边这位是陆圻舟。”伽楠对视点了头，依然是冷冷清清的样子。跟着沈恬坐在了一边，音乐响起，狂欢继续。国内的夜店多少与国外的有些不同，这场子里虽然有些陪酒的姑娘，但大多数也都是喝喝酒唱唱歌。肖宇拿着酒坐在了她俩旁边，穆伽楠其实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就是随着这些年的长大，性子里的冷清是越来越明显。

        伽楠接过肖宇的酒杯，叫了一声“肖宇哥”；肖宇揉了揉她的头发，笑了笑，

        “你哥最近还好么”肖宇问

        “挺好的，每天虽然很忙，但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脾气。”

        “这么多年了他就改不了”肖宇把头枕在胳膊上，望着屋顶的灯光“别说有时候还挺想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想跟他喝酒了”

        “他也想你，有好几次深夜都看到他看着你们的合照发呆”伽楠喝了一口酒，冰块放的有点多，酒的味道被冲淡了些

        “她最近联系你了么”

        “…前些日子邮件回复我，人在伊拉克，看照片瘦了好多…”终究肖宇还是问到了周舒桐，其实伽楠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想了想还是多说了一些“感觉状态不是太好，我问了她回来的时间，她说归期未定。”

        肖宇笑了笑，看向伽楠，“你俩一样，什么时候认定的事儿，会回头…”说完干了一杯酒。

        伽楠也笑了笑，干了手里的酒。她其实也很想念舒桐姐。

        沈恬跟萧晨一帮人蹦迪完，坐了回来，拿过伽楠的酒杯喝了起来；

        “你们在聊什么呢？”沈恬喘着气问

        伽楠给她擦了擦嘴角的酒，“聊我哥”，沈恬翻了个白眼，多年以前沈恬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曾经一度超级迷恋穆楠辰，这个事儿传遍了大院，后来穆楠辰找了女朋友，沈恬为此喝多在穆家闹过一轮，自此，穆楠辰便成了沈恬不想被提起的人。

        ”他有什么可聊的，依然是孤独终老的人“

        伽楠笑了笑，抬头的一瞬间，和对面的陆圻舟，林书瑞对视了一眼，林书瑞举起了酒杯，穆伽楠没动，接着便被沈恬拽去了外面的舞池。

        另一边的角落，林书瑞又给陆圻舟点了根烟，两个人刚聊完城南的那片地，陆圻舟算是林书瑞公司的投资人之一，一群发小从小一起长大，一个当了兵，一个从了商。林书瑞大学创业那会，陆圻舟为了帮兄弟，把自己手里的那点钱都投了进去。确也是没想到当年小小的科技公司，如今进军了房地产业，生意越做越大。

        “那姑娘是不是还挺眼熟的”林书瑞问

        “哪个？”

        林书瑞抬头点了点落地窗外，刚才一脸冷清的穆伽楠在舞池里蹦的正嗨，虽是一身运动装，确也在人群里显得出众。

        “不太有印象了”

        “听沈恬说，也是大院里的孩子，应该见过的”

        陆圻舟想了想，摇了摇头，他自小很少在大院里，后期就直接进了部队。对大院的孩子并不太熟悉，大多数都是长大之后慢慢熟识的。

        ”这姑娘长得不错，身材也不错“林书瑞看着外面继续说着

        ”你看上了？“陆圻舟吐了口烟圈，也看向了窗外，这姑娘看着是挺顺眼的

        林书瑞笑了，“这一看就不是我的风格，倒是跟你有点合适“

        陆圻舟倪了一眼，林书瑞继续说“你不考虑谈谈恋爱么，阿姨前些日子还问我来着，生怕你哪天告诉他们你喜欢上了个男人“

        陆圻舟给了林书瑞胸口一拳，手机响起，他看了看手机，掐了烟，跟林书瑞说了声“有事儿，先走了“

        便起了身，门口遇上了刚回来的肖宇，打了个招呼便就走了。

        穆伽楠跟沈恬感觉蹦了好久，她很多年都没有这样畅快淋漓的在夜店放松过了，那会还小的时候，卢子睿总愿意出去玩，就带着她一起，后来这些年在国外除了治病，不是一直在跟着导师上临床就是在看书写论文，剩余的其他时间研究自己的品牌设计，无心也不愿去国外的夜店转一转。

        再回到二楼房间休息的时候，原本角落里的两个人就只剩下一个人默默的喝酒，穆伽楠看了看，也没太好奇。

        沈恬回来被林书瑞叫住的时候，其实人是有些喝懵的。林书瑞拽着她想聊一嘴下午公司会议说的事儿，结果发现身边的姑娘一脸无知的看着他，鼻尖带着细汗，微微喘息。他好像从来也没这么仔细的观察过他公司的这个公关总监，平日里大多数都是他提需求，她去满足。也有意见不合的时候，但这姑娘大多数都是雷厉风行拍桌子说不行的人，从未见过这样的她，倒也是有点意思。

        “林总，您现在找我是要说公事儿私事儿？”姑娘念着一点清醒，一脸无辜的发问给林书瑞逗笑了

        “喝多了？”林书瑞喝了一口酒

        “没有呀，我怎么会喝多…”小姑娘瞪着大眼睛靠近他，满脸认真，他越看越觉得有趣，还没等说话“你没事儿我走了…”

        说完就扭头走人，留着林书瑞一个人有些诧异的默默笑了。

        沈恬回来的时候，伽楠其实也有点发晕，一帮人刚才来跟她喝酒，喝的有些急了。沈恬拨开身旁的人，坐在伽楠身边把胳膊挂在她身上。“穆穆，你终于终于回来了，我好想好想你哦…”伽楠听着有些难过，这世界上真正在乎你的人其实并不多，人越长大能留在身边的人就越少，五年前离开的时候多少有些狼狈，这姑娘在她走的那天找遍了整个机场，抱着她哭的溃不成声。

        伽楠揉了揉沈恬的头发，“不走了…这一次回来我不走了，对不起啊，这些年让你们都担心了…”

        沈恬是真的开心，她最好的朋友终于回国了这件事情让她开心的有些忘我，两个人窝在一起趴着耳朵聊着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大多数都是沈恬再说，伽楠在听。听她讲着上学的故事，自己的生活，最终聊到了她老板林书瑞的时候，沈恬指着角落里跟肖宇聊天的人，跟伽楠说，“喏，就是那个长得衣冠禽兽的傻逼…天天搞一堆绯闻给我增加工作量”

        林书瑞觉得有人在看他，抬起头的时候，就发现对面的两个姑娘，一个举着胳膊指着他，一个看着他不失礼貌的微笑着，心中有些莫名，却又感觉出了种种恶意。隔着各种嘈杂的声音，也的确听不到她们在说些什么，但这感觉并不好…

        互相对视中伽楠觉得有点尴尬，压下了沈恬白嫩的胳膊，跟她聊起了其他的话题；林书瑞手机响起，便也低头看了眼手机，陆圻舟给他发短信说到了，他抬手便拍了一张对面两个热聊中的姑娘，回到“我被人指指点点了”

        陆圻舟在宿舍洗完澡才看到林书瑞的彩信，照片里的姑娘一个趴在另一个人的耳朵山并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另一个脸上的笑容看的让人有些舒适，她…叫什么来着？穆伽楠，穆…伽…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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