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洼归二百三十一

江清月想去西安。
  此行未动身前，江清月面见了任超，任超身边还有哲，二人多是形影不离的。
  江清月把西安一行的打算，一股脑向二人说了。
  ……，西安的贾弓靠着岳父的提携，在前些年一路青云，升任了机关管人事的主任，一时里，贾弓的身边聚集来男的女的一大帮马屁精，这干人多胸无点墨，但各自又不知咋整来的学历文凭，没有真才实学，正事自是干不来，整歪的邪的到是里手，每日里和贾弓不是酒场就是夜总会，把个贾弓弄的晕晕乎乎，此外，这帮人还时不时地介绍三亲俩好的，委托贾弓提拔这个安排这个，当然，个中少不了好处费。贾弓开弓没有回头箭，两年间，他个人都记不清官场上违规办了多少“人情事”，记不清手中有了多少如大风刮来的票子。
  贾弓心里全是了天官赐福，其乐悠悠，口中美酒身边美人，怎一个美字了得。贾弓的二婚妻子，对丈夫一切全不闻不问，管自个人披金戴银，也自朝三暮四的轮换着情人，如此井水不犯河水，更使贾弓乐得逍遥自在，场面上开个会，人五人六，照本宣科，有时来了兴，还手夹着烟，随口天南地北跑火车，就这样，也常是掌声迭起，喝彩不断……
  天要让其亡，先要让其狂。朗朗乾坤，反腐利剑连挥，这一年，贾弓的岳父在临近退休两月被斩落马下，不消三月，贾弓也被拿下，双开还判了刑罚。贾主任毁了锦官城的初始之恋，也没有了古长安的声乐悠悠，身边人也皆鸟兽散……
  被贾弓弃之如敝履的前妻江清月，在网上得知了贾弓的时下信息，她要去西安一走，干什么去呢？这个剑门深山走出的女孩，这个古城曾岁月悲惨愁苦的女人。
  任超和哲，对江清月西安行都没拦着，各自送了几句叮嘱。
  通过哲的战友，西安武警看押五支队支队长的便当，江清月得以探视了贾弓。
  江清月眼中的贾弓，脸面上褪尽血色，黄黄的象陈年的报纸，头谢顶了，周遭稀疏着零乱头发，一双少神的眼晴，镶在干瘪的眼睚里。
  江清月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人就是贾弓了，倒是对方的迷漓泪眼，她才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重庆寒窗求学的贾弓。江清月玫瑰色明净的脸，两道柳叶双眉下黑白分明的眼睛，都闪着无尽的光辉，象山城、象古都四月的春光，贾弓不敢看对方了，悲情地低着头说了:“想不到你来看我！我的人生叫自己毁了，你是个好人，好人就有好报，天道轮回，我该这报应……”江清月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把她净身出户时带着的一页纸笺送给了对方，一一那是当年贾弓写给他的情书。贾弓手捧着看过，旋即一声嚎啕……
  江清月又看了当年她摆摊卖菜的小巷，那地方有她无助时哲给她的温情！小巷还在，但菜市没了，多了一片柳林。
  一切都象日历翻篇了，生活象天上的云，云卷云舒，人生象古城一边的兵马俑，被历史尘封。
  江清月想运粮河了，想洼土了，想那副传神的小眼睛。
  洼土是她的归宿吗？她坚信不疑！那方有她梦幻的亲情。江清月从西安回到燕归来住处，已是月上柳梢头的时光。李甘霖正在操着计算器，盘点着合作社当月的收支。
  门响过，进来了江清月。
  “叔，你又忙乎呢？”
  “哦，这么几天就回来了。”
  双方语罢，江清月随手掏出来两袋腊牛羊肉和一桶泾阳茯茶，放到李甘霖桌上。
  李甘霖眼睛专注地扫瞄过，口中啧啧赞了:“都是西安特产，分给大家共享吧！”
  “各有各的，这是专门儿孝敬您老的。”  李甘霖听了，心生感动。说了谢谢又道  “一路颠簸，先洗洗，饿了，厨房里有哲妈送来的还热着的锅贴，垫补垫补。明格儿，又是星期六，超和哲准保要过来！”
  江清月倒不觉得乏累，心里暖暖的。她抹了把脸又吃了锅贴，径直去了自己的卧室。室内很洁净，床上蛋青色的床单满布着尺长的方格儿，每个格内都显有一弯白色的弯月，这是王乐禾送的。一对帎头平置在床头，一个绣有海内存知已，一个绣有天涯若比邻，字的颜色一个红一个绿，字出自哲的手，绣工则是张可人。江清月卸了行装挂在墙角的衣帽架上，那第一次穿的绿色衣裳第一次围的粉色围巾，是他送给她的，一一她想到了任超。夜空新月，隔窗照着躺在床上的江清月，不同往常，夜归人竟自难眠了。这不是剑门深山的老家，走出大山，那个石垒的两间小屋量是人走屋无，爸妈也早早去了另个世界。古城的半年幸福随之是一把辛酸泪……。运粮河，古洼，怎么就魂牵梦绕般的来了她的女儿身？
  ……
  拍、拍、拍，有人轻轻的敲门了。王乐禾来了。
  “姐，超哥和哲早到家了。”江清月高兴地看了王乐禾，一伸手，把早备好的一兜临潼石榴和一身高粱红的女儿唐装塞给了王乐禾。
  江清月和王乐禾前面走，后面跟着李甘霖。
  哲家，江清月微微向两个鼓捣电动车的男人点了点头，折身去了哲妈妈屋。未及哲妈妈说话，桌上已摆上了水晶饼和花生酥，还有两只葫芦鸡。这都是古城西安排前十名的特产，江妈妈自是未曾见过吃过，口中连说了不该花费！
  午饭，也容不得哲妈妈和王乐禾插手，江清月到也没做拿手的川菜，只把任超和哲叫到厨房，指挥二人切扒了带来的一大块腊牛肉，又撕扯了一只软酥鸡。两个男人笨手笨脚地干着活，都有了满满的幸福感，味蕾也先自被打开了。“他大伯，熬到这时候了，你就费费心张罗，把俩孩子的事办了吧！”哲妈妈凡见到李甘霖，逢说必是这活。李甘霖微笑说:“你就省你的心吧！不是两个，是四个人的事了。”二人面前，各摆了王乐禾端过的一杯泾阳茯茶。
  油然一碧的天空，绛红乳白的云朵，漫天匝地的阳光，给运粮河人家一派奇丽的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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