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危险距离

　　“凌七七！凌七七！”
　　急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好像有人在把她的身体扶了起来。
　　耳朵恰巧贴上了那人的心脏处，急促的心跳声传入凌七七耳底，每一声都是那么的清晰。
　　在意识残存的最后一秒，凌七七努力睁开眼睛想看清那人的模样，但眼前却彻底陷入黑暗。
　　“凌七七！醒醒——”
　　安静的病房内，面色苍白的女孩双目紧闭，躺在如雪花般洁白的病床上，额头的冷汗还未褪去，皱紧的眉头可以看出那人睡得并不好。
　　窗外的黑与室内的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好似一道分界线隔离出了两个世界。
　　透明的小滴壶里，液滴轻缓的下落，白色的针头被固定在床上安静躺着的女孩手背上。
　　“她现在在医院，没什么大事……嗯，你跟小妍说一声……好。”顾寒挂断电话走进来。
　　顾寒将手机调成静音，轻手轻脚的搬来一张椅子放在床沿，皱眉看着眼前静躺着的人。
　　五分钟前。
　　“小伙子，你是他男朋友吗？你这怎么搞的，女朋友胃疼得都昏过去了才来医院？”女医生拿着单子，毫不客气的训斥。
　　“医生你误会了，我不……”
　　医生打断他的话：“不要以为年龄小就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你看看！急性肠胃炎！再晚一会你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吗？”
　　眼前再次浮现出当时的情形——凌七七躺着公园的长椅上，原本红润白皙的小脸却苍白的毫无血色，一对秀眉因疼痛而紧锁。
　　顾寒慌了。
　　从小到大都没这么紧张过的他，第一次有了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他是怎么了？
　　顾寒从心底问自己。
　　但是没有答案。
　　顾寒原本的话卡在嘴里，冰冷的琥铂色眸子微微下垂。
　　“对不起医生，我下次一定注意。”
　　医生见他态度良好也没再继续训斥下去，毕竟这是人家的事，随后只是嘱咐他一些出院后的注意事项和饮食习惯。
　　顾寒点点头，心里牢记下她的话。
　　靠椅上，顾寒看她还没有苏醒的迹象，心里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
　　“妈妈……妈妈……别……丢下我……”
　　病床上，凌七七突然呓语，随即一颗泪珠顺着眼角滴落。
　　顾寒犹豫了一下，起身轻轻地抚去她眼角的泪痕。
　　一个白净的小手突然握紧他停在空中的手。
　　顾寒像被定住了一样一动不动。
　　“……妈妈……别走……别走……”
　　眼角的泪珠再次滑出，喑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像是可怜的哀求。
　　顾寒愣愣的站着，右手没动。
　　像是得到了许可般，凌七七另一只手也凑过来，像是宝贝一样握在手心。
　　注意到她扎针的左手有些回血，顾寒连忙用另一只手去松开她攥紧的手指。
　　奈何她用力过紧，顾寒拉了一下竟没分开，试着抽出被她紧握着他的右手，可枕上的凌七七不愿意了。
　　她在梦里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右手虚空一抓，正好碰到了他的外套领口，顾寒毫无防备地被她猛的往前一带。
　　顾寒猝不及防，鼻尖突然轻触到凌七七的右脸颊。
　　刹那间，顾寒只感觉大脑里像是爆炸了一样，瞬间一片空白。
　　“别……走……”
　　凌七七回过血色的唇一张一合。
　　别走？
　　顾寒近距离注视着眼前的人，如芭比娃娃般微卷的长睫毛重合在一起，巴掌大的小脸上无比干净，仿若刚破壳的鸡蛋白皙莹润，这么近的距离甚至可以看清她脸上细微的绒毛。
　　顾寒喉结上下一滚，意识到自己的思想逐渐偏离，上身猛的直起。
　　迅速的抽回被她一只手握着的手指，看她的点滴回归正常，这才松了口气，抬手摸了摸碰到她脸颊的鼻尖。
　　如果刚才自己没有清醒，那他会做什么？
　　顾寒用力搓了把脸让自己清醒清醒，把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大脑。
　　不知过了多久，凌七七缓缓醒来，惺忪的睡眼适应了一会儿室内的光线，然后睁开。
　　“我怎么在这？”凌七七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顾寒起身为她倒了杯温水，又插了根吸管，递到她嘴边。
　　“你在公园长椅上昏倒了，我带你来的。”
　　凌七七微感意外，还想说话但注意到他拿着水杯的动作，于是低头含住吸管喝了几口水。
　　顾寒将剩下的半杯水放回桌上。
　　再看向她时，已是面露愠色，眼底一片冰冷：“你这几天吃了什么？”
　　突如其来的质问让凌七七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几天？吃什么了？
　　凌七七用还有些懵的大脑仔细想了想。
　　“唔……除了你做的饭，昨天中午好像吃了馅饼、炸串、臭豆腐、冰淇淋……还有什么我也想起不来了。”凌七七挠挠自己的小脑袋，模样懵懂。
　　“这些还不够吗？”顾寒越发愠怒，声音不自觉的大了些，“一顿饭吃这么杂乱，你的胃还想不想要了？”
　　“所以——”凌七七一脸茫然的看着他，“我到底怎么了？”
　　看他这样生气，难不成是……癌？
　　“急性肠胃炎。”顾寒没好气的说。
　　还好还好。
　　凌七七提起的心又落回肚子里。
　　不是，那他怎么一幅天塌下来的样子？
　　“那个……是你带我来的医院？”凌七七看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开口。
　　“不然呢？还能是你自己在人潮拥挤的公园门口苦等十分钟，打车来的医院？”
　　“……”
　　这人咋说话这么不让人爱听呢？
　　算了，他还算自己的救命恩人呢，让着他吧。
　　“那谢谢你了。”凌七七转为红润的小脸扯出一个微笑，“辛苦你送我一趟。”
　　顾寒轻哼一声，抱着手臂坐回椅子：“知道就好。”
　　又傲娇了。
　　凌七七撇撇嘴，抬头看着瓶子里的还剩下一小半的液体：“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挂完着最后一瓶就可以出院，不过医生建议你住一晚观察一下情况。”
　　“我不想呆在这。”凌七七手指绞着雪白的被子，小声嘟囔一句。
　　“什么？”顾寒没听清。
　　“我不喜欢医院的味道。”
　　因为这种味道让她想起来了在病床上，整个脸上毫无血色的母亲。
　　那怕多呆一会，那种心被撕裂的疼痛感就会再次袭来。
　　顾寒看着被她揉皱的被套，点头回应：“行，滴完这瓶就回去。”
　　凌七七眉梢上都染着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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