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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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是杜青山回去与爹爹说了什么,我就知道他时时逮我就为这一出。”凉亭边,陆闻溪抱着胳膊气坐着,腮边鼓鼓地一块,愤愤地将杜青山骂了一遍。
天气冷寒,亭子四面垂了布帘,挡住大半风。中间烧了碳炉,驴上烧着个银制水壶,里面沸水一下一下顶着盖直往外窜。
温知意拿镊子轻轻夹起盖子,再从旁边桌上拈了两朵梅花扔进水中,再将盖子盖回,才悠悠说道:“杜詹事近日不是忙着东宫置办的事,哪里有闲心去告你的状。”
“他哪里忙了,府上的事都由二姨娘一手操办,他不过是成日混日子罢了。”陆闻溪抓了把松子扔在火驴边烤着,“整天一副笑咪咪的模样,到处拉拢结交,真是丢爹爹的脸!”
“这话你可得小的说,若不怕给旁人听了去”
陆闻溪自知失言,忙住了嘴,捧着茶碗暖手。
温知意见她吃瘪,笑了下,说:“你究竟拿了什么送给殿下,让他如此生气。”
“就”说起这事,陆闻溪沮丧地垂着头,又想起那画来,终是不愿坦白,只说:“就一个小玩意儿,我以为他会喜欢。”
“那你还不好好念书,上元节马上就要到了,若是你能在诗会上拔得魁首,殿下定会高兴。”
“我就连喝多了也不敢做那样的梦。”
温知意噗哧一笑:“不过是让你作几句打油诗罢了,有那么难。”
“那可比登天还难。”陆闻溪叹了口气,“为何宫中总喜欢吟诗,过节要吟诗,祭祀要吟诗,就连赏个花也要吟诗,我天生便没生那慧根,平日里看个话本也要睡着,这般风雅,只怕此生都与我全无干系。唉,什么时候宫中换个乐子多好,比如骑马射箭,抑或爬树捉鱼,这些我擅长的竟一个也没有。说什么女子宜静”
温知意忽地站了起来,朝着外廊欠身,柔声道:“见过尚书大人、侍郎大人。”
陆闻溪听见,忙抬起头来看。那竹帘外站着的翩翩公子,竟是那日见过一面的宋子珩。
他身上穿着官服,更显腰间紧直,头发也束得整齐,用一根素簪别着。头顶落了点点白雪,将他一张脸衬得更冷峻了些。可眉眼又如松墨般乌黑,就端立在那处,好似一副妙笔丹青。
那画中人缓缓上前两步,朝着她拱手道:“子珩参见郡主、见过温小姐。”
陆闻溪手里还抓着茶碗,胡乱搁在火炉边,站起来朝着面前二人回礼道:“二位大人不必多礼。”
陆子珩收回手,站在一侧没说话。他身前的尚书笑道:“下官和子珩今日进宫办事,途中雪势渐猛,远远见此处能暂避风雪,却不曾想郡主尊驾在此,实在唐突。不敢打扰,我们这便离去。”
“尚书大人何必如此见外。”陆闻溪见他们要走,急忙说:“雪下得大,从这湖心走到岸上只怕得淋不少雪。如今天寒得紧,若是因此病了我心中过意不去,何不在此停留,等雪停了再走。我们姐妹二人不过是在此处闲谈,不、不碍事的。”
温知意也笑着补充:“今日天气甚冷,正好亭中燃了碳火,二位大人可进来暖暖,正好知意让仆人送伞过来。”
尚书听她们如此挽留,也不多做推诿,拱了拱手道:“那下官便多谢郡主美意了。”说着便看向宋子珩说:“我们便在此处歇一歇。”
宋子珩轻轻点头,才跟着尚书进了亭中。
亭中皆是未出阁的女眷,二人便未靠近,只在入口处站着,细碎地说着话。陆闻溪却有些坐立不安,坐在凳子上直将指甲抠得发白。
他们二人在说什么,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清,还离得那样远,这处有火烤,为何不过来。她不知该怎么办,只好看向身边的温知意。
温知意却视若无睹,依旧端坐着往茶壶中添了些水。
炉中火烧得久,碳已化成白色粉末快将火掩住大半。陆闻溪拿棍子拔了拔,又添了几根柴火,盯着炉边烤得清香的松子,倏地想到什么。嘴角勾起,将那松子抓了把在手心,抬腿迈向二人:“二位大人为何站在这里,此处风大,何不过去烤火暖暖身子。”
正闲谈的两人听见声音转过身来,尚书笑道:“哦,我二人不过是暂避风雪,不敢扰了郡主安宁。”
陆闻溪笑着说:“哪里就能扰了我了,我正愁天寒苦闷,无人说话,见着二位大人甚是欢喜。”
尚书跟着笑了笑,却没接话。
陆闻溪全然不觉如此气氛,看了看宋子珩,将手心摊开,说:“这是我刚烤的,二位尝尝?”
尚书摇了摇头,叹气道:“多谢郡主美意,只是下官这把岁数了,牙也没剩几颗,只怕无福享受。”
陆闻溪没甚在意,转头直直盯着身边男子,道:“那宋大人尝一点。”
她一张脸红通通,比亭外盛放的梅花更艳几分。不知是不是火烤的缘故,周身散着股热气,直扑宋子珩满面。
宋子珩忍住脚步没往后退,拱手道:“子珩多谢郡主恩赐,可下官还有要务在身,不敢——”
他话说到一半便顿住,手背遽然被一团热气包裹。宋子珩嗓子提到一半,愣愣看着忽然被抓住的右手,“郡”
“不过几颗松子罢了,又不是什么腌臜东西。”陆闻溪拉着他的手掌撑开,将松子尽数倒在手心,“我烤了许久,很香,你尝尝。”
宋子珩不禁抬眸看了眼这位尊贵的郡主,只见她眼中盈满笑意,仿佛被日光洒满的湖面,霎时间竟是愣在当场。
旋即回神时,手心已放了一小把松子,炙热地散着香气。
尚书在一旁看了,欣然一笑,抹了把胡须说:“早听人提起,郡主殿下待人热忱亲善,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宋子珩听了,忙收了脸上愣怔神色,将手藏进袖中,负手颔首道:“多谢郡主赏赐。”
陆闻溪被尚书大人这么一说,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摆手说:“不过是个零嘴罢了那你、我我喝茶去了。”
说完便匆匆转身回了座。
雪没下多久便停了,两位男宾告了别。
温知意仍醉心于泡茶,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这边情形。只是瞟了眼盯着远去身影的人淡淡道:“这份糕点也是热的,不如你追上去问问尚书大人吃不吃?”
陆闻溪再傻也听得出她话中揶揄,捏了个淡黄糕点自顾塞进嘴里,囫囵道:“我自个吃。”
温知意轻笑一声:“快收一收你那眼神,别被人看了说笑话去。”
“说什么笑话?”
“说咱们郡主盯着宋大人魂不守舍,恨不能变成那把松子跟着同行才好。”
陆闻溪脸腾地红了:“你、你说什么呢,我不过是看雪太大,留宋大人和尚书大人避了避再顺便请他吃我烤的松子罢了。”
“是啊。”
“你!”陆闻溪不知如何解释,干脆坦白,“他那样好看,我心中自然是想与他多说说话,这有何不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如今这翩翩郎君,也深得本郡主心。”
温知意被她着急的模样惹得笑起来,抿了口茶,道:“听说宋大人是不单能力出众,连长相也是全大周最出挑的。为他心动的姑娘可是将相府的门槛都快踏破了。”
“真的?”
“我骗你做甚?你常在宫中不清楚,四门街上谁不知道,每逢十五,这街上跌倒的姑娘小姐可比乞巧节时还多。”
陆闻溪好奇地眨了眨眼睛:“什么意思?”
温知意放下茶碗,拿手绢擦掉唇边水渍,解释道:“丞相行善多年,每月十五便会大施功德,皆是由宋大人一手操办。故每逢那时,四门街上便会有无数小姐聚集,其中不乏世家贵族,无一不是盛装出席,只为与宋大人碰巧邂逅。”
陆闻溪暗暗咋舌:“竟有这般奇闻。”
温知意侧眸看她:“郡主要不要也等着十五那日,去四门街上走一走?”
陆闻溪别开脸:“我才不去。”
“哦,对,郡主可是要与烟城王子成亲的。”温知意拾起茶壶,给旁边的空杯倒满水,“不如这样,你回去与殿下说,让闻蔷替你出嫁,到时候你就能与宋大人好,还能不再为背书习礼之事头疼。”
“不行不行。”陆闻溪连忙摇头,“此事已定下来了,怎能随意更改。”
温知意将杯子递给她:“已定好了?什么时候?”
陆闻溪接过来:“我听爹爹话语应该八九不离十了,日子就不清楚了,反正至少也要到秋后待贤德皇后的丧期过了唔好烫!温知意你要害我!”
“你自个接过来便要喝,倒怪起我来了”
“你喝时怎就不烫了?”
“我喝的与你不同”
离了水亭,弯折回廊上,两个身影并排走着。
工部尚书已愈五十,走路有些缓慢。宋子珩在一边默默给他撑着伞,凝眉不知想着什么。
转了个弯,尚书停了下来,手撑着扶栏,喘道:“花灯明日便可竣工,你到时候过来看看。莲花座我已看了,没什么问题。”
“是,子珩明晚就过去。”
“皇上兴许是年纪大了,近年来越发迷信。前些日我同他谈行宫改建之事,听他口吻是想将紫微殿改迁在斋山。”
宋子珩眼睛动了动,说:“斋山离都城相隔甚远,只怕政务处理颇慢了些。”
“那边行宫布置相当闲适,并未设立书房。太子这两年勤耕不拙,处事也愈发有帝王之气,皇上已将许多要务交付给他。”
宋子珩脸上也浮现担忧神色:“年前陈太医与父亲把脉时,曾叹过皇上龙体已大不如前。父亲担忧至极,千叮万嘱托陈太医竭心尽力为他安体舒心,又托人寻人两颗千年老参送进宫去。”
尚书沉默片刻,说:“四皇子过年时便没回来,听说沿海一带发了洪水,只怕得耽误到芒种时节才能得空。”
宋子珩立即接道:“那子珩上朝时与皇上提一提,是否将沿海三省的春闱延一延。”
“子珩果然聪明。”尚书笑了笑,“丽贵妃最是心疼四皇子,若能得太李将军青眼,将来你官场也能更顺畅些。”
“是大人提点得好。”
雪后的阳光格外明媚,将湖面照得流光溢彩。尚书歇够了,才又迈开步子:“你这一年功绩颇多,即便没我提醒也不影响,皇上可不止一次在我面前夸你。此次上元节又是你一手策划,他赞不绝口。只是攀得太快还须得当心身后,我看五皇子近日似乎有些急。”
宋子珩握紧手心,忽觉有什么东西扎着,才想起来手中还握着那把松子,转而道:“听说太子有意将桑乐郡主与烟城王子结在一起,不知定下来与否?”
“定是还没定下来,不过应该也就盖章定论的事了。你”尚书抬头看了看周围,再将目光落到面前年轻人淡漠的脸上。这人还未到及冠之年,心思就已到如此境地,将来定要成一番大事。不禁有些佩服,道:“太子一共两个女儿,我看安乐郡主似乎更适合你些。”
宋子珩看着伞柄,面无表情说:“杜氏心思细腻,想来安乐郡主深得真传,再加之杜詹事又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子珩不擅与人来往,只怕难得岳母心意。”
尚书也跟着点头:“郡主自幼丧母,然性格却天真可爱,想来是没少受太子宠爱。不过我似乎听下人谈论,那日东门街上有个女侠,策马踏云,还以为你会喜欢那般佳人。”
宋子珩手心用力攥紧,勾起唇角笑了笑:“不过是马儿发了狂,子珩担心伤着行人,才多看了会儿。”
回廊走到尽头,是一处岔路口,尚书停下来,了然一笑,拍了拍他的肩,道:“后生可畏。我先去了,你别再送。”
宋子珩拱手道:“大人慢走。”
目送尚书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后宋子珩才收回思绪。
手心摊开,掌心被坚硬外壳扎出许多道红白印子。上面的松子已褪去温热,散着股淡淡清香。
风又大了起来,将他半束长发吹至颊边,遮住半边脸,看不清神情。
他立在路边盯着手心看了许久,终于随手往旁边一抛,失去呵护的松子随着冷风洋洋洒洒尽数跌进结冰的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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