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一个故事

回到办公室。

        龙老师：“怎么样？”

        詹姆士：“不像。”

        龙老师：“这是一件大事，不能不小心，我严重怀疑，有一只收容物潜入学校。”

        詹姆士扶住下巴，点点头：“韩杰需要多加留意，他突然变强，又有来历不明的武器。我记得之前，韩杰曾报告发现收容物。”

        龙老师略显伤感：“必须小心，多派些人手盯着他，我怀疑他早被收容物仇杀致死，现在的韩杰，也许只是一只披着人皮的怪物……”

        ……

        学校外，雨哗哗落下，没带伞，韩杰变成一只落汤鸡，狼狈跑回宿舍。

        上楼，开门，进浴室。

        泡进热水。

        炙热、躁动的心跳，令人他久久难以平静。

        他确实吓坏了，那时，他一度认为龙老师和詹姆士两人会冲上来，把自己制服在地。

        “幸好。”

        “他们没有怀疑。”

        韩杰自言自语道，他被吓坏了，尤其是被怀疑成收容物。

        想起一件事。

        “如果，龙老师所说为真，学校里真当存在一只收容物的话……”

        神经紧绷，冷气刺激皮肤，他下意识怀疑冷飕飕的室内，有人在偷窥自己。

        “难道，是之前的‘韩杰’举报的收容物？收容物被举报，因此来仇杀自己，这才导致上一个‘韩杰’死亡的？”

        “有可能。”

        韩杰又记起之前，自己的姐姐刘燕曾说：梅琳几天前约过自己私下见面。

        那天，恰巧是自己转生穿越的日子，原主‘韩杰’死亡的日子，他总觉得其中另有隐情。只不过，梅琳所表现的，和韩杰想的不同，梅琳并未伤害自己的意思。

        难道……

        边想，他边从浴缸脱身，走进黑暗宿舍，却不见莱恩斯。走到一旁，小心翼翼地拾起地上的能源瓶。

        能源瓶里满是灰尘，上面贴有“莱恩斯，我的第一个能源瓶。”

        韩杰轻笑一声。

        “这个傻瓜”，莱恩斯入学时，为了庆祝和纪念，买了一瓶能源瓶，以备日后能用来存储能源。然而，入学来一年，只能学习理论知识。

        因为学校里的人都知道，在大学期间，是无法真正接触‘镇压学’的核心。所以，莱恩斯在那时仅听信传销，买了一只根本用不上的瓶子，搁置到现在，满是灰尘。

        “真是傻瓜啊。”韩杰回响着。

        不对……

        倏地，手一抖，瓶子掉落，幸好及时抓住。

        目光深沉，仿佛有化不开的冰，韩杰凝视能源瓶，不断涌现出的记忆占据身体。

        “我……我为什么会记得……”

        他吃惊时，想起几天前的记忆。

        韩杰掏出那本神奇的书本，小册子黝黑的封皮带有点点金光，在微光中，尽显精致、小巧，它仿佛有一股强烈的吸引力，吸引着他人打开它。

        微光照亮韩杰冷峻的面庞，他那无比冷静，无比镇定的神态，黑处里熠熠生辉。

        翻开。

        一件装备在纸卷上显现……

        万相鬼面（5天6时）

        倏然间，纸卷滑落，伸手接住它，打开灯，协议书字迹清晰。

        陷入久久难以回避的沉静。

        他在下面看到该收容物的信息，心被什么揪了一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有些乱。

        突然，记忆与身体的饱腹感，一齐涌了上来。

        “诶啊啊啊啊……”他嘶鸣着，强忍着外来的记忆填入大脑：

        “韩杰，恭喜你小学毕业，你可以定要完成你的梦想哦。”

        “老师，我可是要当科学家的人！”

        小男孩爽朗笑道，面对的老师微弯腰，脸部的皱纹起起伏伏，一面笑容似水墨画，模糊且极具意境。

        “唔唔唔……这是……”

        韩杰晃动脑袋，想要把记忆甩出去。

        一时间，身体里又冷又热，血管里寄宿寄生虫似的，趴在心头，不断吸食他的体力和鲜血。

        他挺着虚弱身体，回到床上，越来越多的记忆袭上心头。

        窒息感袭上心头。

        无数细节，记忆在脑中愈发清晰。

        “唔、这是……”

        他想要用手擦拭双眼，揉去困意。

        陡然间，韩杰仿佛置身于记忆现场。

        一切，真实重现在眼前：

        ——

        周围已是雨帘纷纷，天空肃穆而高远，降下雨水，在盛夏时节，给予最深沉的情绪。

        韩杰等待着“那个人”的到来，即使他清楚事情真相。

        他在学校大门边伫立。

        面容颓废，双眼暗淡，像是被世界压住，喘不过气来。

        韩杰看了一眼手上的手表。

        怀里揣着父亲留下的笔记本，他十分珍重，也从未使用过，每一页仍崭新如初。

        他下意识点了一根烟，困倦的眼角，略显叛逆的慵懒。

        女人来了。

        梅琳呼呼喘气，穿着短裙及能衬托出身材的衣服，不时略显性感，她把小手半伸入袖中。

        “抱歉，韩杰我来晚了。”

        韩杰点点头“哦”了一声，极为冷淡。

        两人打着伞，步行出校，走在街道外。

        暮色十分，黑暗降临。

        梅琳突然伸出手，轻轻挽住韩杰，呼呼娇喘热气，吹得对方眉头微蹙。

        韩杰手中香烟已经燃烧一半，深沉地望向远方。

        女孩则留恋地靠在他的肩膀，闭着眼，享受着地说：“韩杰，你知道吗，我父亲给我安排了未婚夫，一个我不喜欢的人。”

        “哦。”男人漫不经心。

        女孩像出狱的囚徒，抑制不住与他人交谈的渴望：“韩杰，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我们去一家店如何。”

        韩杰忽然停下来，耳边雨声唰唰，寂寥且苍茫。

        “你玩够了吧。”

        一时间，女人双眼晦暗，隐藏一缕黑色的邪光。

        “诶，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韩杰吸口烟，继续说：“你不是梅琳，我知道你是谁，如果是梅琳的话，她绝不会穿这么短的裙子，就算穿，她也不会露出腿，而且她大概会带着刀来。”

        女人静默了，她走入雨中，任由雨水将她打湿，狼狈地像一只落汤鸡。

        “哎呀，被你看穿了，可……”

        “你连这一分一毫都不愿意分给我吗？”女人一声尖叫、嘶吼，字迹清晰似钻入耳中。

        一缕烟火在嘴边燃烧。

        “我不知道你发生什么，不知道你如何与梅琳如此相像，我希望你明白，梅琳不是你能模仿的。”

        女人泪水狂涌，歇斯底里地大骂道：“混蛋！难道这么长时间，我竟然还不如她！为什么，为什么！我知道我还不够漂亮，我会努力，求你了韩杰，再给我一个机会。”

        韩杰将烟丢掉，微弯的眼角极具威势：“是心，你没有她的心。”

        女人一时默然，雨水拖拽她的头发，遮住她的面部，甚至堵住她的嘴，使她难以发声。

        韩杰觉得，是时候结束了。

        “我知道你能轻而易举地杀死我，所以，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杀死我，继续你的生活。二，跟我回去，我们一定会恢复你的身体。”

        “好。”女人雨中的背影极尽落寞，她沉言一声，缓缓走向韩杰的时候，忽然冲向另一边，冲至马路之上。

        车灯微亮……

        飞驰而来的车辆疯狂鸣笛，咫尺之距，她见到司机惊颤的目光，心如死灰。

        意外的是，一个人推了她一下。

        “嘶嘶嘶呲呲呲~”

        车辆打滑声刺耳，白光占据整个眼眶。

        死亡随之而来。

        韩杰猛然醒来。

        从宿舍床上坐起，一身虚汗。

        “原来，原来是这样的……”

        他呼呼喘气，跳下床，穿衣，拨打电话。

        只听见电话另一边：“你好，我是龙霞老师，你找谁？”

        ……

        梅琳洗过澡，敷敷药，待到身上干了，穿上衣服。

        她撑着身子，落寞地到座位上。

        独自居住的原因，周围很安静，但或多或少有点太安静。

        屋外。

        整齐的雨声擦着窗子，演奏出一曲安逸的镇魂曲，房间成一间封闭、沉闷监牢，有些让人喘不过气来。

        桌子上放置着破旧的胸甲，是研究所的水晶甲，只不过被‘冰雪蜜城’破坏。

        裂痕极深，那一幕幕仍流转在眼前，虽然风暴过去，但她对那可怖的怪物仍心有余悸。

        凝视桌子前的镜子，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她的心房安静、沉寂。

        在与世隔绝的屋内，享受心灵的片刻宁静。

        她伸手，拾起桌子旁，一张支起的相框，里面的男孩和女孩温玉的笑很温暖，尤其是他的眼神也充满温柔，就像是雨后的一束阳光，晴朗，明亮。

        “韩杰……”

        不知不觉，她想起一个小身影——有一个男孩，脾气很大还天天吵的要死，缺点一大堆，而且作为体育委员，完全不配合本班长工作。

        “男孩长大了，也变了。”

        她手轻轻拂过画窗中的小人儿，又感慨着现实，怀着眷恋且隐藏一种深沉的情绪。

        一声雷鸣响彻云霄。

        “噗呲……”电火花爆炸的声音响起。

        周围黑暗下来，双眼漆黑，不知所措。

        梅琳冷漠的双目闪过一瞬狐疑。

        第十大学的设施，怎么可能会停电？难道是闪电？

        她伸出手，在黑暗中摸索着方向，腿脚不便的她，只能拄拐，摸索前进。

        本想出门，又怕有不轨之人在门外伺机等候。

        她受伤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又转过头，凝视桌上破烂的甲胄，心想会有不轨之人盯上研究所的武器，便打消出宿舍的念头。

        坐回桌子前，用右手抽屉里剩余的生日蜡烛，照亮房间。

        微醺的烛火亮起，安静燃烧，像一位淑女一般，静静地燃烧。

        坐在桌前，凝视镜子，又拿起相框，回忆着什么。

        烛火独立，微光照亮周围的漆黑，屋外的风雨再猛烈，也不能影响到它一分一毫。

        可蜡烛又像一个小人，竭力对抗无穷无尽的黑暗。黑暗深沉些许，冷清清的风吹拂而起。

        蜡烛微微抖动。

        雨势渐猛，雨水像人手般敲击窗子，呐喊着什么。

        黑暗愈来愈深，密不透风。

        封闭的空间，耳朵嗡嗡作响。

        忽的妖风四起，蜡烛跳着孤独的舞蹈，呼呼发出噪音，几欲熄灭。

        安静的屋内，蜡烛安静下来，死寂丛生。

        在梅琳沉思之时，手臂伸来，悄然从身后抱住她。

        梅琳受惊般鸡皮疙瘩泛起，望向镜子。

        一张女人的脸，在自己脸的右侧。

        纤细的手臂轻轻地挽住脖子，把她搂入温柔旋涡。

        “孟江雨，你吓死我了。”梅琳松了口气。

        女人露出诡邪的笑容，不像大笑，不像开心，没有任何情绪，虽然在笑，却无比僵硬。

        脸部半黑半亮，神情呆滞地张开嘴：

        “姐姐，你好美啊。”

        她的手指略过梅琳脸颊，轻轻一戳，皮肤弹起。

        梅琳察觉到异常。

        “你……”

        她还未问，女人打断道：

        “姐姐，你想问我为什么在这里对吗。这个问题太无聊啦……”

        她嘟嘟嘴又说：“要不，我们来聊一聊其它的东西，比如讲一个故事。”

        梅琳咽了口唾液，并未回答。

        “姐姐，你好像很紧张耶。”

        两人沉默片刻，女人见到她手中的相框，呆滞的双眸有情绪，喜悦感染声音：

        “咦，姐姐和韩杰哥哥小时候的模样呀，真可爱呢。”

        女人手指玩味地戳了戳画框上的男生，又说道：“姐姐，照片是你们两个吗？”

        梅琳保持沉默，额头汗渍流下。

        “姐姐，其实我也在照片上。”她高兴地指着画框的一个方位：“看，我在你们后面。”

        她指着一个角落，那里有一个路人般的女生，相貌粗糙，戴着大大的眼镜框。

        梅琳忍住腿部的伤痛，终于问道：“孟江雨，你……”

        她又被女人打断。

        孟江雨一改神态，她从僵尸状态活了过来，兴致大增地说道：“姐姐，上次你给韩杰哥哥讲的“少年和公主”故事好像很有意思诶。”

        “刚好，我也听过一个类似的故事，我也有哦，那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

        梅琳刚想说什么，女人双腕更紧，几乎只要再用力，就能让自己无法呼吸，即使是经常训练的梅琳，只能保持不动，避免激怒她。

        女人两眼有星星在闪耀，如一个穷困潦倒的人，眼里有了希望：

        “故事的开始，跟姐姐的一样。”

        “从前，有一个少年和一位女孩，两人生在村子里，女孩和男孩同样一起生活，一起采药赚取生活费，一起在教堂里听教父的教诲。”

        “男孩他勇敢、善良，对待丑陋的女孩温柔体贴，男孩乐观开朗、勇敢向上，不像其他人那样对女孩有恶意。”

        “有一次，女孩和男孩如约在林中采药，一只恐怖的大灰狼想要吃掉女孩，姐姐，你知道吗，那天女孩吓坏了，但男孩却死死站在女孩面前。”

        女人如痴如醉般，讲述着故事，仿佛身临其境。

        她又继续道：

        “男孩像阳光一样，保护着女孩自己，勇敢地保护不受欢迎的女孩，像绅士一样。她就像命运所安排的那样，等来自己的神明。”

        “如果，真有神明，祂一定是充满阳光，温柔地像一位绅士，能温暖每一个人的心。可女孩畏惧神明的光芒，不敢再靠近一步，只希望能站在远处，永远享受太阳的余温。”

        “姐姐你说，男孩是不是和韩杰哥哥很像……”

        慕然间，她的肌肉一紧，语气急促些许。

        “女孩本以为，生活照旧如此，可某天，水的上游飘来一位戴项链的昏迷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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