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要打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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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低落的情绪吓了韩悦笙一跳，韩悦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惹到了他而让他不高兴，想了想，于是撩起水来泼到他脸上。
正在记忆里挣扎的小白差点把水吃进嘴里，怒气十足地抬头，就看到灵活躲开的韩悦笙，
“怎么啦小气鬼不就看看你的胎记嘛！不给看就算啦，还生气？你来抓我呀？”
然后做了个鬼脸，潇洒地出去了。
少年的伤心事被打断，又被戏耍，忽然又明白过来这是在给自己梳理情绪，
于是想着那张圆圆的脸，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继续自己洗澡去了。
等到家里的伤员们伤都好得差不多的时候，突然的离别就来了。
比如就在前一天还在教东子“秩秩斯干幽幽南山”的少年，在第二天晚上不辞而别，到了第三天早晨韩家人才发现。
只是夜里刚好下了雨，这北方很少下雨，这一下就是两天，不知道是不是一路顺利？韩悦笙摇摇头，算了算了，这么操心干嘛。
少年只留了一封信，“事从缓急，不辞而别，望恩公不要怪罪！玉笛收好，日后相见定能相认！过些日子，定当亲自上门致谢！平安，勿念”落款单一个“白”字。
到现在也还没问名字呢，这么急吗？韩悦笙又拿出了玉笛，边看着边走到了平日练拳的榆树下。
她并不会吹，只是看着实在是很精巧——通透晶莹，触手生温，的确是难得。她透过玉笛往笛管里看，竟然看见一个小小的刻字——“蕊”。
都说古人贴身之物岂能轻易赠与，那么这“蕊”是谁呢？韩悦笙拿着玉笛，蹙起眉，转而又想起那天晚上少年羞愤的脸，忍不住又笑了。
“笙姐姐~”这牛莲儿，最近没少往韩悦笙家里跑，这会更是看院门开着就直接进到堂屋里来了！
这一声叫吓得韩悦笙手里的玉笛差点掉在地上，她赶紧把玉笛收进袖子里，转身看向牛莲儿。
牛莲儿只看见她拿了一个小玩意，上面还挂着青色的小穗，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笑得，还没细看就又被收进袖子里去了！
真是的，小气！
牛莲儿忍不住眼里掠过贪婪和鄙视，又很快收回去：她和娘今天来可不是为了这个的。
“笙姐姐，我和娘过来看看你们，下着雨呢，你咋还站在这呢，咱们进屋去吧？”
韩悦笙看着她绽放了笑容的脸和挽着自己的手，尴尬地笑笑，一起往屋里走去。
牛莲儿忽然眼尖地看到那个带着青色小穗的物件从韩悦笙的袖筒里滑了出来——很明显，韩悦笙到现在还没习惯没有“口袋”的古代服饰。
看着这个漂亮的小东西，牛莲儿眼睛闪了闪，“哎呦！”
“怎么了？”韩悦笙转过身来问，牛莲儿则微微屈身，“哎呀差点滑了一跤，还好有姐姐扶着”，她边说，边以极快的速度把滑出来的玉笛收进了袖筒里。
韩悦笙皱皱眉，下雨路滑倒也是真的。
另一头王氏抖落着身上的雨，没拍门就忝着脸笑着就进了屋，又把手里拿着的一小篮鸡蛋放在桌上。因为是雨天，胡氏也不好跟她计较什么。
“这不是两个娃娃都大好了，莲儿也总来与悦笙作伴儿的，如今家里的确有个事托给东子爹说说”，王氏说着就巴着脖子往里面看。
胡氏也应付地笑笑，不说话，东子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
王氏并不在意胡氏的反应，一边继续说，“我家正打算要把老牛卖了与酒楼贩子，这不就来找他叔，一是帮着给喊喊，得个差不多的价钱，另个就是给相看下，再买一头！”
确实，韩刚正除了有一身力气、十分讲义气，再就是另一个独门绝活了，这在庄户人家还挺重要——会看牲畜的品相。
庄户人家攒几个钱不容易，牛在古代也是重要的牲畜，又能拉车还能犁地，养老了还可以宰了吃，所以大家都谨慎着，必得买头好的，皮实的。
可牛贩子只图卖了牛收了银子，若是买家不慎遇到了二道贩子，看着好好的牛拿回来没几天精神气就下去，后面干脆都站不起来，庄户人这才知道被骗了买了病牛。
于是这相看牛的技术也就越来越重要了，村里人买牛的时候少不了要让专业的人给看看。
韩刚正就是这个“专业的人”。
至于“卖个好价钱”，那是因为韩刚正这几年时不时逮个野物，往镇上跑得多，认识几个酒楼后厨，王氏正是打算让韩刚正“一条龙服务”。
原本只是帮个忙，只是一想起东子那天狼狈的样子、被打伤的脸蛋和磨烂的双脚，胡氏就翻了白眼懒得理她。
“行，知道了”，韩刚正从放杂物的屋走出来，看了一眼王氏，点点头。王氏高兴地什么似的，又说了好多恭维话。
韩刚正看了一眼不解的胡氏和一脸愤然的东子，只是摇摇头。
这“一条龙服务”眼见着也给家里安排到位了，王氏就准备带着闺女回去。只见牛莲儿还有点磨磨蹭蹭犹犹豫豫地，“对了，叔，咋没见白大哥？”
韩刚正一愣，继而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咳了一声说，“噢，已经回去了。”
“啊？那他”，韩刚正别过头对东子说，“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去帮你娘把炉子架着？”
很明显韩刚正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牛莲儿只好抿了嘴，扯了扯今天精心搭配了的衣衫，悻悻地地跟着王氏回去了。
韩悦笙没空理会牛莲儿的小心思，毕竟那也与她无关。刚准备出去和东子一齐架火，就被韩刚正叫住了，“你们都过来，我有话要说。”
韩刚正很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韩悦笙直觉他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怎么了爹？”
韩刚正快步过去把门关上，就拉着胡氏坐下，面色阴沉，“要打仗了”。
其实少年那天夜里走，他是知道的，他晚上从来不敢睡太沉。
“少爷，咱们必须得赶紧回了，老爷也发火了，说是少爷再不回去，少爷的娘也不必留在府里了，要打发了去庄子上自己过活去…”
来人的声音很焦急，“少爷，咱们今天夜里就得走，徐寿辉部将明玉珍已经攻破了玉关，一路烧杀抢掠，不日就要到绥城了啊！”
韩刚正在门外听得心头一紧，拳头紧握：玉关离绥城，骑兵走马，不过半月功夫！官府竟将消息瞒得这样好，这是置百姓性命于不顾吗！
“那我先去告诉恩公一声再离开也不迟！”
“少爷不可！这是小的从老爷与人密谈才听得的，若是他日庄户人不小心泄露，老爷一定不会让少爷好过的！……”来人焦急阻挠。
“不必多言”，少年不悦的声音有些阴冷。
韩刚正一阵动容，听墙角也不是他的风格，“我已全部知晓，你且快快回府，韩刚正谢白公子救命之恩！”说着就推门，抱拳进去。
少年回礼，又到韩刚正身边，悄声耳语了一句，韩刚正脸色更沉了一分，少年说罢，就拱手告辞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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