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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17


与真由也一行人分别之后,笼岛径直晃回了高专的宿舍。自城区一路扫荡下来,她两只手都被大包小包的提袋占满,看起来几乎要淹没她单薄的身形。

        她生了张与笼岛夫人有七分相似的脸,剩下的三分则遗传自父亲,致使她丢开半梦半醒的惺忪模样时,看起来倒显得冷若冰霜,锐利一如两面开刃,轻轻一抹就要见血的剑。因而笼岛一早习惯收敛起那副过于锐利以至于会成为他人众矢之的的神色,半睁半阖着眼眸,自甘成为不起眼的背景板。

        巧合的是,这副模样颇受长辈喜爱。离开垂玉那偏远小镇孤身搬到东京之后,总免不得遭对她过往一无所知的街坊邻里嘘寒问暖一番。然而顶着性格孤僻的优等生这种标签,笼岛依然是孤身一人。

        而这特立独行的“孤身一人”的境况在她六月入学东京都立咒术高专之后就彻底改变。她甚至没来得及做好准备,就被那个自称最强的男人拎着后衣领扔进一年级另外两位年轻咒术师之间。

        自那之后,工作日时她便歇息在高专供给学生的宿舍里,只有假期才回吉野宅对面那座现下属于笼岛泉本人的宅邸。

        她此时又想起那个险些害她成为叛逃术师的声音。术式?残秽?或者只是单纯的幻听?笼岛停在一棵树冠参天的梧桐下,将袋子一股脑放在脚下,决心掏出大采购来的其中一罐汽水解渴。易拉罐被拉开的时候发出长长的“嗤——”声,冲出的蒸汽洇湿了她勾着铁片的指尖。

        沉浸在自己心事里的姑娘无意识地用牙齿磕碰汽水罐的金属边缘,咬合,又松开,随后抿去沾在唇沿的糖水。

        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让笼岛抬起头来。她的唇仍没离开易拉罐的边缘,只是掀掀那双因光线折射看上去金绿交织的眼睛,几乎漠不关心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投去一瞥。

        “晚上好,小泉。没有和真由也他们在一起吗?”降下的车窗里露出他们的担当教师笑眯眯的脸来。她时常会好奇这个高大的男人是如何将自己缩进副驾驶那有限的空间的。与他舒适惬意的语调相反,坐在驾驶座上的伊地知微驼着背,双手紧握在方向盘上,无神地盯着前路的眼睛下面还吊着浓重的黑眼圈,看上去憔悴且幽怨。伊地知迟缓地转过脑袋,对着笼岛扯出一个难掩痛苦的礼貌微笑,紧跟着打了个招呼:“您好,笼岛小姐。请上车吧,我顺路送您回高专。”

        “啊,晚上好,五条老师,伊地知先生。他们两个去涉谷逛街了。”面对憔悴的社畜,笼岛再度思索自己是否选错了职业。她将大包小包都挪进后座,发自真心地说,“麻烦您了。”

        五条坐在副驾驶座上,那双具有强烈的非人类既视感的苍蓝色眼睛此刻被绷带层层遮挡,而笼岛却感到潜伏在绷带之后的视线正通过后视镜的折射落在她的身上。察觉到笼岛觑着后视镜的动作,白发的男人勾起嘴角,偏过头从座椅中间的缝隙看向她。

        “锵锵,现在是小泉的提问时间——”他的动作幅度惊吓到了开车的伊地知,黑眼圈深重的社畜发出了微弱的抗议,罪魁祸首则置若罔闻,语气一如既往的轻松笃定,“不管是什么疑问,最伟大的五条老师都会帮你解决的。”为了自己的生命着想,笼岛在短暂的沉默过后提醒道:“五条老师,请您停止现在的危险行径,我和伊地知先生都还不想英年早逝。”

        伊地知透过后视镜,朝她投来一个感激的眼神。为人师表的五条悟听从了学生的建议,他又装模作样地感慨几句,然后白发男人的脸就消失在前排座椅之间的空隙里。方才的动静晃倒了几个纸袋,倒伏在姑娘的腿上。后座的位置被她抱在怀中的刀袋占据了七七八八。重新坐正在副驾驶位上的男人伸手从座椅与门的缝隙里捞出什么东西,然后反手递给后座的姑娘。

        笼岛看清那是一盒六花亭的白巧克力草莓。

        “这是特意给小泉准备的伴手礼喔。”男人说道,露出一副已经做好准备要接受她的欢呼的模样。她忽然想起五条前几日出差的地点正是北海道。高专的大门出现在延展的路的尽头,突兀的手机铃声乍然迸发,笼岛悄无声息地合拢了欲张的嘴。

        手机屏幕发出蓝盈盈的光,森冷得如同干燥坟墓间漂浮的磷火。白发的最强拉平了嘴角,顷刻间将方才轻佻的笑意扯下脸庞。大抵猜测到自己还没捂热的假期光速泡汤,正握着方向盘的伊地知表情无端愈加憔悴。车厢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听见五条接通电话。偏巧一片稍显厚重的铅灰色云翳吞没去赤红的天光,稍后又被灼烫得狼狈奔逃,蜷起霎时被烧出一圈焦黄的边缘,化成一条薄薄的影子。

        伊地知尽职尽责地将笼岛在高专门口放下,不忘因她瘦弱的身材关怀后者能否将后座的数个纸袋独自搬回宿舍——这里距离学生宿舍还有相当一段距离。念及这次出差的地点和所需时间,五条将带给一年级另两位学生的伴手礼也一并交由笼岛,致使那堆纸袋构成的小山似乎更有增长趋势,落在伊地知眼中更叫人忧心忡忡。

        白发的最强从车窗内伸出头,手臂交叠压在窗框上,由下至上凝望学生因背朝万丈霞光而浸润在阴影中的眼睛。淡金色的夕阳将他有如初雪的头发染出一种温暖柔和的光晕,然而在层层绷带的遮蔽下笼岛看不见那抹苍蓝,只得垂着眼睛,沉默地等待下文。五条略微撇了嘴角,抬起一只手捏着下巴凑近看她,随后笑道:“小泉刚才确实有什么问题想要问我吧?”

        笼岛瞥见驾驶座上的辅助监督抽动了手指,她冷不防用平直的声音提醒道:“可是您现在应该有任务在身吧。”

        “确实,不过小泉同学的提问机会依然保留,所以随时欢迎,不用客气地麻烦可靠的老师吧。”男人补充,“教师的职责就是解答学生的疑惑,任何问题都没问题——就算是好奇老师的理想型也一样喔。”

        “……不,并没有那种兴趣。”笼岛眼神死。在伊地知将车驶离原地之前,她腾出一只手拎出一只印有翠江堂字样的纸袋,递到五条的面前。后者愣了愣,显然讶异于她的举动。相较于她的动作,姑娘的语气则显得四平八稳,几乎像是棒读,“是回礼。五条老师还没有吃饭吧?”

        闻言,五条的视线又在那个充斥着甜品香气的纸袋上多停留了一会儿。这一次,他伸手接过了纸袋。他一副心情极佳的样子,笑容又爬上了他的脸庞:“那么老师就收下了。”五条想起什么一样,笑眯眯又降下窗户,对还没走出多远的笼岛说道,“小泉,有机会的话可以尝试着多与葵和真由也接触接触喔,说不定能为你的疑问找到不同的答案。”

        笼岛茫然又淡漠地目送着轿车消失在蜿蜒山路的尽头,隐没成再也看不见的黑点。问题的答案……确实如此吗?

        就当她将把那日无端冒出的陌生声响遗忘在九霄云外之前,在她素来空茫茫一片的梦里,凭空多出一个隐没在灰白雾气后的身影。也许是梦境最荒诞不经的一角,奉命不可泄露天机,遂将不可察觉、无法穿越的“未知”化作雾霭蒙上两者间的罅隙。那是种苍白的,模棱两可的修辞。置身于雾霾不开的两端的双方都无从探知对面人是何身份。与梦境中常以凝滞和跳脱的无逻辑思维相悖,她并非全无现实中的周密逻辑。

        那是个年纪尚小的少年。

        她凭直觉体察到对方发觉自己的存在时瞬时的紧绷情绪,而那情绪在整片无边无际、空无一物的荒原上太过渺小,极尽全力也只与坠落在地的硬币无异。

        “你是什么人?”他又重复了一遍那时的问题,这时她方才记起几天前致使真由也险些与她结下梁子的罪魁祸首。笼岛忍不住发出一声恍然的短促音节。

        “反客为主啊,少年。”她懒洋洋地评价道,自顾自轻车熟路地原地坐下,仰着头望向四向延伸的灰白。

        日光之下,并无新事。

        她无意识地呢喃,引起少年茫然的反诘,而后者并未落入笼岛的耳里——倒不如说她全然左耳进右耳出。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小鬼。”她陈述道,“诅咒师?还是咒灵?”

        “你到底在说什么?”少年的敌意挣扎着从寂寥的平原上冒出头,又被强行打压回去,湮没在一片虚无之中。

        笼岛歪过脑袋:“啊,莫非你是……”

        即便用上了惊讶的句式,她的语调也相当平和冷静,听起来像敷衍似的。姑娘漫不经心地补上了后半句,终于舍得撑起些身子觑向对面的少年:“莫非你是,斩魄刀吗?类似于斩月那种。”

        卡卡西:……

        笼岛撇开视线解释道:“毕竟这里大概是我的世界。”她挥了挥手,像是试图从一片荒芜中抓取什么东西,但五指合拢时雾霭从她指缝间流走,她的掌心依然空空如也。这一举动让误以为她要做出什么攻击行为的少年也是一愣,只见那姑娘纤长的手停在空中,片刻后被有些失落地收了回去,“还是失败了啊……”他隐约听见自称此方虚无之主的姑娘嘟囔道,仰面躺了下去。

        这里什么都没有,她也无法让这片窒郁的荒芜重新流动起来。

        有好一阵子两人都没有说话,沉默像是一块巨大的羊毛毯,沉甸甸地平铺开。可这里没有羊毛毯,也没有壁炉火。那孩子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如是询问:“你刚才说这里是你的世界,那是什么意思?”

        少年的声音还未脱稚气,却因为他谨慎的态度听来有些冷淡。他像是不惯于打破此种静默的,字句都有些干巴巴的,更像是冰面破裂时发出的脆响。

        “精神世界,我的梦境,或者说……”笼岛阖上眼睛,回想起不久前在一年级的基础课上学习到的词语,淡然地,有些生涩地吐出那个名词,“生得领域的雏形。”

        少年沉默了片刻,不知是瞠目结舌于此刻听到的陌生名词,还是讶异于另一重原因。

        如此空洞的荒芜,像是与世隔绝的孤岛。而此刻几步之遥外的少女却置身事外似地将它自承为精神世界。一种寂寥的孤独感在他的胸腔共鸣,呼啸有如过境的飓风。这并不代表他全然信任对方,但此刻确实没有其他解释。

        “那么你呢?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笼岛说,“你是什么人?”

        这里不应当有风,多半是其空洞的特质沼泽似地将少年的回答沉入深不见底的苍白中,连一星半点的回响都了无。这种现象似乎有片刻激起她少得可怜的探究欲,可随即它们就像被风吹熄的火星子,萎靡不振地黯淡下去。

        算了,笼岛那时候想。这或许不过是个寻常的梦。下次她再坠入这片一无所有、却漫无边际的荒漠时,也许不止这个没听清的名字,连同此刻站在不远处的瘦弱少年也要被风蚀去,消失不见。一如过往日子里曾一闪而逝的幻影。

        她没打算对此抱有期望,可总归还有些警觉留存——并不能排除这是咒术残秽的作用——因此,笼岛漫不经心地用手背盖住双目,万分之一秒间想到。

        即使是未完成的领域,假如对方有何攻击意图的话,应该也能解决他吧?

        但少年始终没有露出半分攻击的意思,只是依然站在原地,用那双她无从得见的眼睛观察周围的一切。相安无事。直至天光从天地交接的边界伸出白手指,原先伫立在远处的少年像是清晨的雾气一样消散,笼岛才转过眼,面无表情地凝望他消失在原地。

        你看,她说什么来着?

        总是会消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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